1894。平壤。旅顺

寒禅

历史军事

一种更痛的痛 孙中山曾回忆说:“特达之士多有以清廷兵败而喜者。往年日清之战,曾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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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1894。平壤。旅顺 by 寒禅

2018-5-28 06:01

第一百〇三章 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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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23日。雪。……湖面被我军团团围住,里边是数千个进退不得的难民……难民拼命往岸上冲,却不断被我军以步枪和刀剑击杀……另一边则不断牵来一串一串的难民,砍掉一个就往水中推一个,往复不断……惨叫声伴随着讥笑声……杀戮持续数小时,待尸体把湖泊铺满才告一段落……晚上一众士兵不干别的,都在寻找水源清洗一脚淋漓的血污,期间还意犹未尽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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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穹苍暗淡。日月无光。
  天是白色的,地,是红色的。
  戴上了写上日文的袖布,背后写上了编号,拉着板车,岳冬和其他俘虏就在日军的监督下开始收拾尸体。
  多少对眼睛正看着自己。
  被开膛破肚的老人、一丝不挂的少女、头骨凹陷的男孩、被脱去衣服浇上冷水的男人、被取出婴儿的孕妇、在母亲怀中吃奶的孩子、紧抱着孩子的母亲、手牵着手的父子、互相拥抱着的夫妻……眼泪早已成冰,鲜血,也早已凝成血块。
  支离破碎,无处插足。
  野狗在啃食人头,乌鸦在啄食内脏。
  远处仍传来零星的惨叫声和枪声,伴随着乌鸦的叫声在旅顺冷清的上空回荡着。
  “吱吱嘎嘎……”轮子的声音也随着板车的负重越来越大。
  多少条窄巷被尸体堵死,船坞东面的荷花池被尸体填满。在龙王观收拾时,里边道士的尸体遍地,大殿柱子上还绑着数具赤*裸的尸体,阴部一带被子弹打得稀烂,像是被士兵射击玩乐……这时来到四十八间房的一间旅店,外边的栏栅插着一个一个的人头,还未进去,阵阵腥臭已从中涌出────昏暗狭小的空间仿佛由尸体所筑成,手脚搅在一起,地上的内脏足有一寸厚。柜台桌子上是十数具被奸污的女性尸体,墙上有数具婴儿尸体成串的被一铁杆插住……炼狱。
  为了寻找心兰,岳冬初时还能强忍着恐惧和不适,每逢碰见像是心兰的尸体,便马上上前翻看,看见不是心兰就定下心来,随即又继续翻看尸体,收拾尸体。但此刻面对如此恐怖的场面,哪怕经历了战争的洗礼,岳冬再也忍不住,跑回街上靠着墙弯着腰的狂吐。
  吐完了,岳冬深深地呼吸着。这时看见远处有日兵正用鞭抽打几个俘虏,由于衣服太厚,日兵只打他们的头和手脚,他们都跪在地上求饶,但早已被鞭得皮开肉烂,一脸是血……**************************************终于熬到了晚上。
  “砰砰砰……”岳冬猛地摇晃囚室的木门,胖子佟见状马上制止。
  看见日军的兽行,看见自己熟悉的旅顺成了人间炼狱,看见有自己认识的人被残杀,岳冬的精神一直恍惚,不时喃喃自语。这时又听见室外那日兵说:“吃饭喽畜牲们!”所有人顿时上去哄抢,抢到以后又安然地蹲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吃,包括刚才那些被日兵抽打过的人,一脸烂肉还是一股劲的吃着,仿佛没有发生什么事,岳冬再也看不下去,期间突然间狂性大发,猛地摇晃囚室的木门。
  幸亏每逢入夜外边那集仙茶园就会演戏,外边负责守卫的日兵送饭后都会走到较远处看戏,而且集仙的露天设计,锣鼓声都传到这里,故日兵也没察觉囚室内有异样。
  胖子佟忙把岳冬推到墙边上去:“干嘛了你?!”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岳冬不停地挣扎,睁大空洞无神的眼睛,目光飘忽不定,疯疯癫癫的,也没有看胖子佟,只是一味说:“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你这样可是找死!”
  “我宁愿被日军杀死,我宁愿被日军杀死!”岳冬奋力反抗,一个手肘打中胖子佟的脸。胖子佟也不遑多让,一拳往岳冬的头打去,两人遂扭打起来。
  打斗殃及身边正在吃馒头的人,人们四散逃窜,有人被撞倒在地上,馒头散落一地。岳冬虽然有一股狠劲,但这几天压根吃不饱,今天还遭受这么大的刺激,又吐了好几次,脸色早已发白的他终究不是虎背熊腰的胖子佟的对手,最后又在被他压在地上。
  气喘吁吁的胖子佟狠狠地给了岳冬两个耳刮子:“醒醒呀你!”又揪住岳冬道:“你就想想兰儿好不好?!就想想她!你历尽千辛万苦的回来,不就是为了她吗?!怎么能不明不白的死掉呢?!”
  听见“兰儿”,岳冬终于稍微冷静下来,深深地呼吸着,半晌看着胖子佟说:“咱们一起跑……”
  “跑啥?你跑得了吗?”胖子佟也喘着气说。
  岳冬眼珠子滚了滚,却始终没有回答胖子佟,未几目光再也不在他的脸上,一边挣扎开胖子佟起身,一边自言自语的道:“一起跑……”然后爬去一个蹲着吃馒头的人旁边,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试图动员他说:“咱们一跑,好不好?”
  那人以为岳冬疯了,怵然的直摇头摆手,又把脸侧向一边去。岳冬见状又跟另一个说:“咱们一起跑好不好?”如是者几个人都是这样,岳冬最后也没有指定跟谁说,突然站起,环视四周喊了声:“咱们这里三十几人,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但四周的人始终都瑟缩在墙边,一些惶恐不安地看着他,一些在收拾地上的馒头,一些则仍然饥不择食的吃着,就是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这时低头还看见那个之前扮狗吠的周大贵一股傻劲的吃着,压根儿没理会自己,岳冬怒不可遏,喊了声“你还吃?!”然后一脚往他蹬去。
  周大贵“哇”了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手上的两个馒头也跌到地上去。然而他就是没有理会岳冬,仿佛馒头比什么都重要,马上像狗儿般跑过去捡起馒头,也不管有没有沾了粪水,张口就吃。
  岳冬默默地看着周大贵,想说话,但始终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怎的,此刻想起了回到金州后所遇见的一幕一幕────那些冷漠无情的难民、那些和日军闲聊的商人、那些争着为日军干活的苦力、那个向日军箪食壶浆的老板、那些变卖死去将士衣服的流民……一切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每一幕都像一根刺的扎进岳冬心扉的最深处,而这时他的眼睛也不自觉地红了。
  “你们为什么会这样?……”岳冬攥紧拳头,痛心疾首地呐喊:“为什么你们会这样!”然而,喊声始终淹没在外边锣鼓喧天的空气中……**************************************翌日,太阳终于出来。
  然而残雪斑驳,四野萧然。
  三十几个抬尸队员正在东菜市搬运尸体。东菜市是之前群众围观行刑的好地方,此时也成了搬运尸体的集散地。二十几个抬尸队员从旅顺四处收集回来的尸体都会搬运到这里,而余下约十个队员则日以继夜地从这里把尸体运往黄金山东北麓的对面沟去集中处理。
  数百具一层迭着一层的尸体在这儿积压。
  昨日受了很大刺激的岳冬,整天如同行尸走肉,干了几个时辰的他早已心力交瘁,刚放下一具尸体后欲稍微停下休息,旁边突然传来一把声音,之后左边脸便一阵剧痛,痛得他蹲在地上,手一摸已是鲜血淋漓,扭头一看原来是吃了旁边监督的日兵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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