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平壤。旅順

寒禪

歷史軍事

壹種更痛的痛 孫中山曾回憶說:“特達之士多有以清廷兵敗而喜者。往年日清之戰,曾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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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1894。平壤。旅順 by 寒禪

2018-5-28 06:01

第八十章 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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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15日。晴。陛下移駕大本營駐地廣島,親自坐鎮指揮,以此向民眾表明帝國之決心和信心。廣島百姓無不高呼『我皇萬歲』,前方將士聞之亦必奮勇當先,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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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野津道貫率領的日軍第五師團未至前,平壤北門的堡壘已經開始不支。
  隨著日軍炮隊開始換上榴散彈,炮彈還未落地便散為數顆,殺傷力添倍,而且彈無虛發,加上大炮數量壓倒性的優勢,此刻三個外重堡壘已近乎糜爛,勇兵非死即傷。
  死掉勇兵的屍體堆積如山,殘肢內臟四處皆是,慘叫聲、呻*吟聲,不絕於耳。之前死傷的勇兵都會給擡去後方,傷兵也會盡量治療,現在目下的形勢已什麽都顧不上了,連夥勇、號手亦早已前赴後繼,哪怕本來只是幫手搬運傷員的朝鮮青年也手持兵器,準備和奉軍將士們共同進退。
  密如瓢潑的槍彈聲就在耳邊,子彈不斷打在眼前的泥土上,激起無數沙塵。
  垛口邊上的勇兵正猛地放槍,倒下壹個便補上壹個。未幾有炮彈在附近爆炸,碎片把壹個棚頭的半個腦袋擊碎,頭骨碎片連同腦袋散向四周的同伴。然而敵人正在進逼,身邊的人壓根無暇理會,只能繼續拼死抵抗。
  連,為死去的兄弟傷心的機會亦沒有。
  有勇兵成了火人在地上打滾,嘶聲嚎叫。
  “轟!”的壹聲巨響,在金德鳳不遠處的壹勇兵被炮彈擊中,下半身被炸走,五臟六腑連同骨架水銀瀉地般滑到地上去,連眼睛也來不及合上。
  如果有地獄的話,這裏便是!
  還未說,那些被武器裝備害的────
  有勇兵連發四槍不響,最後被日兵射殺。
  有勇兵則放槍時炸膛,雙掌被炸爛。
  “他*媽*的咱們的炮彈為啥就是不爆炸了!”看著自己幾炮明明擊中了日軍陣地,但炮彈就是不爆炸,壹個炮兵不忿地怒喊。
  “去問機械局那班狗賊吧!”旁邊負責瞄準的炮兵應道。
  未幾日軍壹炮打來,正中兩人操作的大炮,大炮被炸飛,兩人也粉身碎骨。
  “倭人的炮太厲害了!”下屬在金德鳳旁邊大喊,畢竟四周的槍炮聲已經讓人們幾乎都成了聾子。
  “叫老黃的馬隊沖向鬼子的大炮!”金德鳳也大聲喊道。
  “這麽遠,怎麽沖呀?”
  “好歹也試壹下吧!在這樣下去咱們得全軍覆沒了!”
  “是!”
  近百名清軍騎兵從堡壘前方旁邊的樹林殺出,嘗試沖擊遠處的日軍炮隊。
  “毀掉壹門炮,我叫妳兒子大富大貴!給我上!”馬隊哨長大喝壹聲,拿出布條綁住馬眼,率先沖出。
  “殺呀!”壹眾騎兵也跟著綁住馬眼,冒死往日軍炮隊沖去。
  他們誰都不用手執韁繩,以其在招安前在東北當胡匪時慣用的姿勢,雙手持槍的往日軍放槍。同時兩腿猛夾馬肚,希望盡快沖進日軍炮隊裏,化解堡壘的壓力。
  然而日軍炮兵前方還有壹個中隊作保護。面對清軍騎兵突然沖出,誰都有點措手不及,但此處地域廣闊,日軍有足夠時間作反應,馬上以槍林彈雨迎擊清軍。
  由於距離實在太遠,中間還隔著壹個中隊,加上騎兵目標太大,清軍中槍落馬者不計其數,恍如壹場屠殺!
  五十來騎就這樣死在路上,余下四十來騎沖進了數百個日軍裏,十數個日軍頓時被馬匹撞飛!
  騎兵們也不理四周的日兵如何對付自己,只壹個勁兒的往前沖,因為停下就意味著死亡。然而日軍實在太多,大部份的騎兵最後都被日軍攔下,然後就是被亂刀刺死。
  最後剩下的四個騎兵成功沖過了日軍中隊,猛地沖向日軍炮兵陣地。
  這四個騎兵身上、馬上皆鮮血淋漓,鮮血也讓他們掙不開眼,也辨不清方向。
  日軍炮兵亦早已察覺,頻頻往這邊射擊。
  壹匹倒下,兩匹倒下,三匹倒下,但最後的壹匹雖然身中數槍,但就是沒有倒下去!
  看著馬匹頃刻便至,急得最前邊的炮兵連上子彈也上不了,子彈都從抖著的手掉到地上去。
  前方炮兵最後頂不住,紛紛閃開,讓馬匹沖進了炮兵陣地,在壹系列大炮前經過。然而較遠的炮兵還在發炮,就這樣馬匹剛經過壹門正在發炮的大炮,頓時連人帶馬被炸至血肉橫飛,而大炮也被沖擊力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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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軍門要援兵吧?”壹哨官跟金德鳳說。
  “之前壹直沒有援兵,現在哪有援兵?!”
  “總得派個人去向軍門報告吧!”
  “妳他*媽*的不是妳想去吧?”聽哨官那語氣,金德鳳以為他想趁機溜走。
  “我兒子!”
  金德鳳凝視註視了他片刻,說:“行!叫他過來!”
  哨官的兒子到來。金德鳳打開手上的托裱看了看,然後手塔在其肩膀,黯然道:“誌沖!跟軍門說,若沒有援兵,這裏最多只能撐到八點了!”
  誌沖知道這兒壓根守不住,也知道兩人故意讓自己走,壹臉熱淚的低下頭:“是……”
  “去吧!”哨官也熱淚盈眶。
  誌沖跟金德鳳磕頭,又跟父親磕頭,然後含淚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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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外重西壘被陷,退下來的散勇不足壹百,聞戴營官已經戰死!”
  “命他們退往中壘!”
  “是!”
  “報!左營馬隊後哨哨官楊發亮戰死!後哨剩下不足十人!”
  “報!日軍兩千攻進了西壘,和浮興店的日軍夾擊外重中壘,金營官腹背受敵!”
  “……叫楊建春多發炮支持,同時給金德鳳多撥壹個哨!”
  “是!”
  “報!徐營官說,新來的德國毛瑟不少為次貨,有發數次便壞的,更有未用炸膛的!又謂有子藥不配的,現急需槍支子藥!”
  “娘的!我之前不是要他試放了嗎?!”
  “報!右營部隊前哨全數陣亡,哨官馬清瑞戰死!”
  “報!徐營官謂子藥即將告罄,前方將士已和倭軍近身肉搏!又說若沒有援兵,只能壹死以報知遇!”
  “報!練軍始終不出陣地!豐統領避而不見!”
  ……
  左寶貴壹直佇立於玄武門上,審視著北門的形勢,不時提起望遠鏡觀看,又聽著不斷傳來的戰報,心情越發沈重,冷汗直流,半身也開始發麻。
  時間壹分壹秒的過去,看著遠處各個堡壘烈焰沖天,頻頻爆炸,不時還隱隱聽見從遠方傳來的淒厲的喊叫聲。想到不斷死去的,是壹個壹個追隨自己多年,甘心為自己賣命的勇兵,而此刻自己卻在這裏無能為力,左寶貴就心如刀割。
  嶽冬和壹眾親兵壹直看著左寶貴,看著他的焦灼,他的憔悴,他的無奈,既替他擔心,也替外邊血浴奮戰的兄弟焦急,無不呼吸加速,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投入戰鬥。
  這時金德鳳派來的誌沖終於跑來,跪倒在左寶貴跟前,淚流披臉的跪下:“軍門!快派人去救左營吧!金營官說,若沒援兵,就只能撐到八點鐘了!”
  左寶貴緩緩蹲下,看見他壹身血汙,壹臉焦黑,再看到他右手手掌也被炸掉了,便眼窩發熱的塔著其肩膀。
  然而,他也實在沒什麽辦法,除了……
  “去,派人去求葉誌超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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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南邊戰場始終穩守,倭軍傷亡不少,也難越雷池壹步!”
  “北門日軍差不多達壹萬,西邊日軍相反只有六七千,南邊日軍也不過四千左右……”
  “報!西邊戰況僵持,倭軍嘗試渡普通江,但未能成功!”
  “報!倭軍攻陷仁字營在並峴山的西壘,現在轉移炮轟其中壘!也有步隊向箕子陵進發!”
  “開仗至今就盛軍打了四十萬顆槍子,剩下約六十三萬顆。炮彈壹個早上就打了約壹千三百發,余下不足壹千八百發……”
  “報!倭軍向北門外重東壘沖鋒,奉軍正與其近身搏鬥,恐怕離失陷不遠!”
  “練軍壹直就呆在陣地發炮,看著奉軍危急也不出壹步!”
  ……
  壹開戰蘆榆防軍數十個探兵便馬不停蹄,往來如梭,不停地搜集各個戰場的情況,來回不斷地給葉誌超匯報,故葉誌超雖然坐鎮平壤城中,但壹直都掌握著整個平壤的形勢。
  遠方的炮聲沒有壹刻停下。葉誌超的思緒亦沒有壹刻安寧。
  “倭軍在北門用炮共十六門,而且多用天彈,頻頻裂於奉軍營中,其大炮也可以分拆,搬運迅速,反觀奉軍只有小炮六門,實在是捱打……”壹幕僚滿頭大汗的在旁道。
  “如此下去……我怕,奉軍真撐不了多久……”另壹個幕僚也惴惴不安。
  然而葉誌超久久也沒有答話,深邃的目光始終盯著眼前的平壤地圖,盯著北門的位置,手指不斷無意識地輕敲著桌面,發出雜亂無章的“噠噠”聲。
  沒過多久,左寶貴派來的多祿趕到,葉誌超的親兵攔也攔不住,壹個勁兒的沖進來就跪在葉誌超跟前:“葉總統!求妳給左軍門發援兵吧!北門五個堡壘已經丟了壹個,另外兩個也危急,北門危在旦夕呀!”話畢頭就如搗蒜般在地上叩。
  “噠噠”的聲音停下。葉誌超松開的手指慢慢捏緊。
  對於奉軍的形勢,其實葉誌超心裏怎會不清楚?只不過他手上也沒多少兵可調,之前已經派了仁字營往北門,而在西南戰場的部隊也正在酣戰。唯壹的辦法,就是向勇兵最多的薛雲開下手。
  “備令箭!”沈默良久,葉誌超終於開腔。
  “是!”
  “傳令下去!北門告急,命薛總統馬上調盛軍壹營、大炮兩門往北門應援!”
  “謝葉總統!謝葉總統!”多祿差點喜極而泣,又再多叩幾個響頭。
  葉誌超然後命壹個幕僚和多祿壹同帶著令箭去找薛雲開。
  見兩人遠去,幕僚問葉誌超:“薛雲開會派援兵嗎?”
  “不會。”葉誌超說得很是平靜,仿佛,壹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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