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漢高祖

歷史系之狼

歷史軍事

漢帝十年
建城不滿五年的長安城看起來十分的落寞,明明是壹個嶄新帝國的新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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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五章 豁然開朗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6

  “果然就如天下所說的那樣!為妳奪取天下的人是我!現在天下已經平定,妳就想要處死我了!!”
  “有人告妳謀反啊。”
  “我不曾謀反!!”
  “妳就不要再說話了,妳所做出來的事情,與謀反有什麽區別呢?!”
  韓信只是站在戰車上,冷漠的看著面前的這道路。
  這麽多年裏,這是他再壹次行駛在這條道路上,這條通往楚國的道路,他過去常走,最後壹次,是坐在囚車裏,渾身都帶著枷鎖,如同野獸般被囚禁起來,從這條道路壹路來到長安,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南邊,沒有見過故鄉,身邊永遠都是無數充滿警惕的雙眼,到現在也不例外。
  韓信甚至記得很清楚,劉邦為了彰顯自己的威風,大張旗鼓的走在這道路上,沿路的百姓們好奇的看著囚牢裏的自己,那些官吏們爭先恭維劉邦的本事,對著自己破口大罵。
  還記得待在囚車裏的自己,忍受著那些目光,忍受著那些羞辱。
  韓信渾身的血都有些情不自禁的沸騰了起來,渾身熾熱,臉色漲紅,過去的羞辱仿佛就在眼前,有什麽在心口熊熊燃燒著。
  “太尉?”
  劉安的壹聲呼喚,打破了韓信腦海裏的過去,將他拽回了現實。
  戰車正在道路上緩緩行駛著,韓信板著臉,眺望著遠處。
  “太尉無礙??可是覺得疲憊了?”
  劉安看向韓信的眼裏滿是擔憂,在劉安的眼裏,韓信大概是整個大漢最為重要的大臣了,乃是大漢的基石,用戰無不勝來形容他,都有些詞不達意,只要韓信還在壹天,整個大漢仿佛都是無敵的存在,從周勃到底層的甲士,都對自己信心滿滿,連帶著劉長,甚至是劉安自己,都會有莫名的自信。
  只因為這位的戰績和能力是那麽的恐怖,任何將軍都不足以與他媲美。
  正是因為如此,劉安才非常的擔心他的身體情況,韓信的年紀畢竟是不小了,這般趕路,若是路上再出了什麽意外,他都不敢想象後果。
  聽到劉安焦急的詢問,韓信冷冷的指著遠處,“看到這條道路了嗎?”
  “嗯,可有什麽不妥?”
  “當初妳大父用囚車將我關起來,就是從這條路上招搖過市,讓我忍受了很多的羞辱。”
  劉安頓時沈默了下來。
  同行的舍人們臉色微變,雷被更是握緊了手裏的劍柄。
  “我至今都沒有忘記那些好奇的眼神,就像是在上林苑裏欣賞著被抓起來的野獸。”
  “那是因為您當初犯了錯。”
  “妳說什麽?!”
  韓信看向了壹旁的劉安,眼神裏的憤怒幾乎沒有隱藏。
  這個舉動,卻讓舍人們都慌亂了起來。
  伍被率先說道:“這件事實在不好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太尉又何必為難太子呢?縱然是高皇帝有過,殿下也不能說自己大人的過錯啊……這是不符合孝道的,您何必如此詢……”
  “好了。”
  劉安開口打斷了自家的舍人,搖了搖頭,“這不是妳的真心話,妳只是想要穩住太尉而已。”
  劉安輕聲說道:“我雖然年幼,但是對過去的事情也頗為了解,當初太尉來投奔高皇帝,高皇帝對您這個外來之人,給與全部的信任,讓您擁有指揮大軍的權力,讓那些比您年長的悍將都來跟隨您……還幫著您來壓著他們,有這件事嗎?”
  韓信冷著臉,沒有回答。
  “在他的支持下,您擊敗了很多的敵人,獲得了極大的名聲,當高皇帝獨自面對項羽,不能阻擋的時候,派人向您求援,您卻選擇坐地起價,要求他先封您為王,可有這件事?”
  “後來您受封為王,項羽派人來說您,您沒有答應項羽,卻也沒有跟高皇帝來會師,可有這件事?”
  “酈食其為高皇帝說服齊國投降,可是您卻為了自己的利益,出兵奇襲已經準備投降的齊國,使得酈食其被烹殺,可有這件事?”
  “高皇帝封您為楚王,您整日操練軍隊,招募甲士,有人勸您反叛,您不去懲罰,不上奏廟堂,就私自率領軍隊屢次度過國界,恐嚇周圍郡縣……可有這件事?”
  劉安連著追問了好幾句,韓信始終都沒有回答。
  “若是這些事都是真的,那高皇帝只是押著您回到長安,卻沒有處死您,可以算是很仁義的皇帝了。”
  韓信的臉色終於有些變化。
  舍人的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劉安卻平靜的說道:“盡管您犯下了不少的錯,可我相信您並沒有想要謀反,否則,也並不會帶著那點人就去拜見高皇帝……您之所以憤怒,是因為您覺得自己不曾謀反,卻遭受到了高皇帝的襲擊……太尉啊,高皇帝去捉拿您,不是因為您的想法,是因為您的作為啊……您就算沒有謀反的想法,可做的事卻與謀反有什麽區別呢?”
  再次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韓信卻忍不住了,“士可殺,不如辱!!!”
  “您何曾是在意羞辱的人?!”
  “那些無知的人,難道您還會將他們放在眼裏嗎?!”
  “我聽聞,當初有人欺辱您,讓您遭受胯下之辱,可是您在成為楚王之後,卻封他為了都尉,沒有問罪!”
  “您所在意不是什麽羞辱,只是因為覺得自己被冤枉,被委屈,蒙受了不白之冤!”
  “可是壓根就不存在什麽不白之冤,是您的做法導致了這樣的懲罰!!”
  “妳!!”
  韓信憤怒的看向了劉安。
  劉安卻沒有絲毫的退卻,“您特意說起這件事,是因為睹物思情,還是因為覺得我非要跟著您前往是因為警惕您,是來監視您的?”
  “阿父能將南北軍交予您來指揮,難道還會因為您前往南方而不安,特意派我來監視您嗎?!”
  韓信忽然笑了起來,戲謔的問道:“這是妳大母所告知妳的?”
  “不是。”
  “您是我最敬重的人,也是整個大漢最重要的人,阿父將您當作自己的長輩來對待,我同樣如此。”
  “我不想與這些舍人們壹般,用那些假話來哄騙您,安撫您,只是因為將您當作長輩的緣故。”
  韓信與劉安對視了許久,臉色方才平靜了下來。
  “就當妳說的是對的吧。”
  “太尉,您看這條道路……這或許不只是您被押往長安的道路……或許也是當初您率領將士們征伐而過的道路,可能是高皇帝與您同車所巡視過的道路……我不曾見過高皇帝,可是阿父常說,高皇帝最寵愛的將軍就是您……就是您真的謀反,他都不願意將您處死,我想,您對他也不該只是有憤恨吧。”
  韓信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眺望著遠處的道路。
  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個驕橫卻得不到重要的年輕人,那個滿臉笑呵呵,總是無禮的摟著自己脖頸的大胡子。
  莫名的,韓信有些懷念那個無禮的大胡子,想念與他征戰,聽他吹噓的時日。
  馬車匆匆從這道路上路過,韓信的眼神裏卻沒有了什麽怨恨與憤怒。
  在他的身後,大胡子正摟著年輕狂士的脖頸,講述著自己那比誰都要宏偉的理想壯誌。
  “我想要奪取天下,能為我做到這壹點的人是妳嗎?”
  “是我!”
  “哈哈哈,到時候我將最富裕的地方封給妳怎麽樣?咱可以修個亭子,叫上眾人,整日設宴吃酒,再叫幾個趙女為我們起舞!”
  “不曾聽過有人不想著如何戰勝強敵就想著往後該如何享受的!”
  “妳現在不就聽到了嗎?不為了享受打個屁的仗啊!別這麽倔,走!吃酒去!!誰醉了誰駕車!”
  韓信的臉上緩緩出現了壹抹笑容。
  雲夢澤已在身後。
  趙頭深吸了壹口氣,壓低了腦袋,站在了兩位將軍的身後。
  周亞夫和周勝之站在最前頭,臉色平靜的看著遠處。
  這倆兄弟已經將瑯琊收拾的差不多了,周亞夫在到達瑯琊之後,火速出手,徹查當地的情況,周亞夫帶來了皇帝的詔令。
  皇帝有詔!
  但凡與水賊勾結者,族誅!!
  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跡,周亞夫這次還從廷尉借來了壹些好手,這些人都是查案的好手,當初跟著王恬啟做事的老人,好幾個本來都是退休了的,是王恬啟叫出來跟周亞夫的。周亞夫本來是想直接將王恬啟給帶走的,只是老王年紀太大了,實在受不了這樣的趕路之苦,就舉薦了幾個身體還不錯的老友,以及自己所熟悉的下屬,讓周亞夫帶著去。
  這些人打仗或許不行,但是徹查此類的案件,卻是手到擒來。
  只是搜查那些豪族可能存放錢財的地方,就有了極大的收獲,很多人都無法解釋這些錢財的來源,甚至還有了意外的收獲,找到了很多牽扯到其他罪行的人。
  瑯琊內部被狠狠整頓了壹番,勾結水賊的商賈,豪族,官吏,壹壹被抓,郡守趙頭整個人都絕望了,自己麾下居然有十七個勾結水賊的官吏,這次怕是要去地方當縣令了。
  還不等他上書請罪,太尉和太子的車架又已經逼近了瑯琊。
  這麽多年之後,太尉再次返回南邊,這件事還是很轟動的。
  況且太子隨行,這沿路的官吏都是提心吊膽。
  “太尉這次前來,聽聞是要大改樓船軍啊……兄長可擔心?”
  周亞夫忽然開口詢問道。
  周勝之搖了搖頭,“陛下早就給我說過這件事……我沒有什麽才能,無法做出什麽改進,大漢的樓船軍還是在效仿過去的戰術來作戰,甚至編制都是當初楚國水軍的那壹套東西……船只的分配,水手的編制,武器裝備,都是這般的混亂……現在的大漢水軍沒有敵人,純粹是因為大漢強盛,船只多,跟我們本身倒是沒有什麽關系。”
  “太尉這次前來,我肯定是要挨罵的,不過,水軍能更進壹步,就是罷免了我,我也知足了。”
  “不至於要罷免兄長。”
  周勝之輕聲說道:“水軍跟妳們是完全不同的,我們所遭受的東西,妳們根本不敢想象……太尉要來統率我們水軍,全軍都是壹片歡喜……”
  兄弟倆正在交談著,就看到遠處緩緩出現的隊伍。
  兩人停止了交談,急忙做出了行禮的模樣。
  戰車行駛在隊伍的最前頭,韓信保持著站立的狀態,看向了面前這些來迎接自己的眾人。
  那壹刻,來迎接的隊伍裏頓時壹片混亂,有甲士踮起了腳尖,有校尉激動的低語。
  大漢太尉來了!!
  對這些將士們來說,韓信那是個傳奇,能見到他壹面,都是足以讓他們銘記壹生的事情了。
  周亞夫有些驚訝的看著遠處的人影,狐疑的問道:“太尉看起來怎麽有些不壹樣了?”
  周勝之擡起頭來,看了韓信壹眼,隨即又低下了頭,“頭別擡得這麽高啊……沒什麽不同啊,還是那麽的嚇人。”
  周亞夫沒有說話,心裏卻滿是驚訝。
  過去的太尉,看似什麽都不在意,可整個人似乎永遠都憋著什麽怒火,壹點就炸,臉色永遠都是陰沈的,眉頭緊皺,情緒非常的不穩定……時不時就要爆炸。
  但是此刻他所看到的太尉,臉上居然帶著壹抹輕輕的笑容,看起來就很是豁達。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他就好像變了個人壹般,不再有那種暴躁的感覺,看起來甚至有些和善。
  戰車停靠在了壹旁,韓信大步從戰車上跳了下來。
  眾人急忙上前行禮拜見。
  韓信點著頭,算是回禮。
  “好了,勿要再拜了,快與我準備些吃的,好幾日不曾吃到熱食……”
  周亞夫壹楞,韓信卻瞪了他壹眼,罵道:“還楞著做什麽,去啊!”
  周亞夫急忙回頭下令。
  周勝之小心翼翼的問道:“聽聞太子隨行……”
  韓信轉頭看去,眾人頓時壹片嘩然。
  方才還沒有看清楚,只想著要看韓信了,沒有註意那為太尉駕車的人居然是太子!
  劉安將韁繩遞給了壹旁的甲士,自己則是笑著上前與眾人行禮拜見。
  趙頭都有些嚇傻了,“您怎麽……怎麽親自……”
  劉安苦笑了起來,偷偷看了太尉壹眼,說道:“太尉非要讓我為他駕車,說什麽是我欠他的……我也沒有辦法啊。”
  趙頭頓時覺得腦子裏嗡嗡的,太尉已經猖狂到這種地步了嗎?直接命令太子為自己駕車??
  不成想,韓信卻對著劉安叫嚷道:“沒讓妳背著我來就不錯了!妳心裏莫非不服氣?!”
  “不敢!!”
  周亞夫驚愕的看著他們,怎麽感覺……太尉對太子如此的親近呢??這壹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韓信也沒有返回城內,就在這路上坐了下來,說是要在這裏吃飯,諸多將軍們圍坐在他的身邊,臉上滿是懼怕。
  韓信坐在道路邊上,眺望著遠處,“我已經許久不曾來南邊了……這邊就是與長安不同,還是這般的暖和。”
  “我這次前來,是為了什麽事情,妳們也知道吧?”
  趙頭急忙說道:“是我無能,讓大……太尉親自來對付水賊……實在……”
  “對付水賊?休要放屁!”
  韓信險些跳了起來,罵道:“我千裏迢迢的從長安前來,能來這裏對付水賊?!水賊是個什麽東西!也配讓我來出手?!我能與水賊交手不成?!”
  趙頭有些茫然,“那大王……太尉是來做什麽的啊?”
  “是為了給皇帝建造壹支無敵的水軍!”
  韓信自信滿滿,看著面前的眾人,認真的說道:“我這就與妳們說說這水軍之妙用……”
  當眾人迎韓信回去的時候,天色都有些黑了。
  恭送太尉回去休息之後,周亞夫滿臉的不可置信。
  劉安剛走出內屋,就被周亞夫給壹把拉住了。
  “殿下,這是怎麽回事啊??”
  “仲父?可是有什麽不妥?”
  “不是……太尉這是……”
  周亞夫想了想,隨即說道:“太尉這跟過去……有些不同了,變化很大。”
  劉安笑了起來,“或許是太尉想清楚了壹些事情吧,不過,將軍或許不知道,這才是太尉的本來面目……我聽聞過去的太尉,就是如此健談,喜歡與人結交,脾氣孤傲,全軍將士都對他極為喜愛……”
  “原來如此。”
  周亞夫點了點頭,兩人壹同走出了這裏,走到了道路上,周亞夫再次詢問道:“殿下這次前來瑯琊,難道也是為了水軍的事情?”
  劉安平靜的搖著頭,“不只是為了水軍的事情。”
  “我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開海之事,阿父整日念叨著開海,我對此卻不是那麽的熟悉……廟堂提議在商部下設立開海司,我也得做好準備才是。”
  兩人再次低頭趕路,劉安忽然想起了什麽,看向周亞夫,想要開口,欲言又止。
  周亞夫明銳的感受到了劉安的變化,“殿下是有什麽事要吩咐我嗎?”
  “不是……”
  “那是有什麽要問的?”
  “也不是……”
  “末將雖然不如淮陰侯,可殿下若是有什麽事,還是能幫得上忙的,殿下盡管直說便是了。”
  “咳,仲父啊,有件事還是得讓您知道……您的兒子周陽披著盔甲拿著強弩去與人鬥毆……雙方都被阿父丟往夏國服徭役去了……”
  周亞夫大驚失色,“他與誰人鬥毆啊?”
  “與您的猶子周升。”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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