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漢高祖

歷史系之狼

歷史軍事

漢帝十年
建城不滿五年的長安城看起來十分的落寞,明明是壹個嶄新帝國的新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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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無人可取代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5

  “且慢!!”
  就在甲士們急忙撲上去的時候,門外有壹人出聲勸阻,韓信猛地回過頭來,來人卻是劉安。
  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劉安並不在長安,他因為食貨府的事情前往洛陽辦事,在武都地動之後,曹姝以最快的速度派人讓他速速返回,長安之內的情況,則是由張孟,王恬啟,申屠嘉等幾個人來把控,張釋之也行動了起來,長安並沒有出現什麽大亂子,皇後想辦法將消息壓制下來,除卻這些大臣們和皇帝的好友們,其他人大多是不知情的。
  “因天災而濫殺,非阿父所願也。”
  劉安壹句話,就讓韓信沒有再多說什麽,劉安很是冷靜的拜見了幾位大臣,即使此刻他們已經沒有拜見的想法,走進了最裏側,看到雙眼緊閉,躺在床榻壹動不動的阿父,劉安只覺得有什麽狠狠推了自己壹下,腦海裏發出轟鳴聲,哪怕再進來之前,他壹次次的告訴自己,作為儲君,在這種時候,他必須要足夠的冷靜,不能讓阿母擔心,可他依舊還是方寸大亂。
  外頭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模糊了,小腿不由得發顫,不知什麽時候,馮唐和毛萇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壹左壹右,馮唐輕輕推了他壹下,劉安這才緩過神來,他再看了壹眼阿父,然後看向了壹旁的太醫夏無且,詢問道:“太醫令,情況如何?”
  夏無且滿臉的惶恐,“殿下!陛下的頭遭受了重創,脈搏雖然強勁,卻遲遲不曾醒來,也無意識……”
  夏無且不敢明說,可他的意思很明確,情況非常的危險。
  聽到這壹句,尚且處於茫然狀態的張不疑頓時暴怒,猛地拔出了劍,“妳們這些太醫是做什麽的?!平日裏養尊處優?!陛下若是出了事,我誅妳五族!!!”
  欒布出手很快,只是壹瞬間,就從張不疑的手裏搶過了長劍,張不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欒布收起了劍,對著壹旁的甲士說道:“先請張左相送回府去吧!”
  “我不回去!!妳們這些反賊!!妳們這些天殺的!!!”
  張不疑全力嘶吼著,張蒼揮了揮手,甲士們拽著張不疑,艱難的將他帶出了厚德殿。
  直到他被帶出了很遠,都能聽到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整個厚德殿的氛圍頓時變得格外嚴肅,眾人都沒有說話,曹姝看著這壹幕,強忍著心裏的悲痛,“張相,請您先穩住群臣,廟堂的諸多政務可以暫時停下來,召回各地大臣,做好壹切準備……”
  張蒼擡起頭來,反應都變得呆滯了些,註重養生的張相已經三天不曾休息,處置政務不怎麽費腦子的他,此刻面對地動後的安排,卻需要自己麾下的屬官來協助,他就好像在壹瞬間失去了判斷力,不再是原先那般的精明,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方才看的清楚,張相的年紀原來也很大啊。
  他呆滯的點了點頭,可他如今這個狀態,想要安撫群臣,怕是沒有那麽的容易。
  劉安看出了這壹點,他看向了壹旁的季布,在群臣裏相對要冷靜的那位,“季禦史,還請您協助張相。”
  “唯。”
  季布幹脆的回答,季布壹如既往的平靜,在所有舍人裏,他大概是最為平靜的,他的平靜也感染了劉安,劉安不再等阿母開口,又說道:“太尉,請您坐鎮廟堂,做好壹切的準備。”
  若說季布是舍人的主心骨,那韓信就是整個廟堂的主心骨了,作為大漢最能打的將軍,只要南北軍加韓信,廟堂就是穩定的,無論遭遇了什麽,廟堂都是穩定的。
  韓信甚至都沒有回話,他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劉長。
  看著這個承載著自己所有誌向和期待的弟子,看著這個早已被當作兒子的弟子,韓信的臉很是冷漠,在誰也看不到的角度,他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看到韓信沒有理會自己,劉安再次開口,馮唐等人皺了皺眉頭。
  劉安第二次開口的時候,韓信總算是點了點頭,做出了壹個回應,隨即轉身離開了這裏,連句告別都沒有,氛圍頓時變得更加緊張了。
  “還有,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大母知道……壹定要全力防備,大母年紀大了,絕對不能知道這件事。”
  劉安下了死命令,他還有很多事想要安排,可是腦子裏又格外的混亂,什麽都說不出口,他抿了抿嘴,最後只是讓群臣離開,不要打擾阿父休息。
  劉長面色平靜的躺在床榻上,劉安和曹姝坐在他的身邊。
  看著阿父的臉,不知為何,劉安的眼眶迅速泛紅,“阿母,您不要擔心,阿父那般強壯,區區小傷,如何能害他……”
  劉安勸慰著曹姝,只是眼淚卻忍不住的掉落,也說不上他到底是在勸慰著誰,曹姝在這些時日裏,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只是在他人面前,她沒有掉壹滴眼淚,哪怕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劉長,她也沒有哭泣,顯得很強勢。
  “安,不要哭……妳阿父養病的時候,妳要頂住廟堂之事。”
  “妳阿父這麽壹病,整個廟堂都亂了,兩位國相不知所措……太尉……向來就不好相處,如今他心情惡劣,就怕起了什麽沖突。”
  劉安也皺了下眉頭,韓信是廟堂的主心骨,可同時,他若是想要做點什麽事,也沒有人可以攔得住他,劉安的舍人們也很擔心這個問題,韓信壓根就看不上這位年輕的太子,他將劉長當作兒子來看待,也未必就把劉安當孫子看待,他跟劉安不是那麽的親近,甚至對劉安的示好都愛答不理的。
  “皇宮之內,有張孟,這個人很忠誠,做事認真,沒有大礙,內城有王恬啟……王恬啟這個人……”
  曹姝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不敢將話說的太滿,朝中這些悍將,對劉長忠誠,卻未必就是對廟堂忠誠,聽劉長的話,未必就會聽她和劉安的話。
  母子倆沈默了許久,劉安只是感受到了壹種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整個廟堂的事情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平日裏那個為他遮風擋雨的身影轟然倒下,在這壹刻,劉安方才意識到,原來站在這個位置上是那麽的困難,他甚至有些手足無措,平日裏所讀的書,所有的傲氣,蕩然無存,他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撫群臣,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可能發生的困難。
  那股壓力讓劉安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他害怕的握住了阿母的手。
  曹姝嚴肅的說道;“不要害怕,妳阿父只是在養病,廟堂裏不會發生什麽大變動,群臣是不敢懷有異心的,廟堂依舊穩固,諸侯國也是如此,他們與妳阿父親近,況且,也沒有那個實力,妳不必害怕,做好妳份內的事情,等妳阿父痊愈。”
  劉安擡起頭來,滿臉的淚痕,他很想詢問,若是阿父醒不來了呢?
  可是他說不出口,曹姝安慰著兒子,緩緩站起身來,“妳先看著妳阿父,我得去處置壹下後宮的事情。”
  “唯。”
  劉安繼續陪在這裏,馮唐很快就走了進來,“殿下,欒公在門外,不願意離去……”
  “讓他進來吧。”
  欒布走了進來,朝著太子輕輕壹拜,劉安擦了擦眼淚,詢問道:“欒公有什麽吩咐?”
  “殿下……臣只是……臣……想看看陛下。”
  “請您過來吧。”
  欒布坐在了劉長的身邊,低著頭,認真的打量著皇帝,沈默了許久,他低聲對劉長說道:
  “陛下,廟堂有我,安心養病,不必擔心。”
  後宮早已壹片混亂,曹姝的幾個孩子們都在痛哭。
  就連劉賜,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什麽,正哇哇大哭,樊卿,劉勃,劉賜,劉良,除卻被宮女們帶走的劉姈,壹個個哭聲震天,雍娥起初還是勸著他們,可到後來,幹脆她也開始壹同大哭,曹姝走進來,憤怒的罵道:“哭……哭什麽,是在詛咒陛下嗎?!陛下……陛下在養病!又不是出了什麽事!要哭,就先等我死了再哭!!”
  曹媽媽的話還是很有震懾力的,被她這麽壹說,樊卿捂上了嘴,雖然眼淚還在掉,卻不再發出聲音了,雍娥也擦著眼淚,開始哄幾個孩子。
  “不要哭,妳們的阿父沒事,只是病了,太醫正在治呢。”
  曹姝又擺上了溫柔的表情,對幾個公子們說道。
  劉勃停止了哭泣,“阿母,我怕。”
  “不要害怕,妳餓了嗎?”
  劉勃和劉良都安撫好了,唯獨劉賜,還是大哭著,“我要阿父!!!”
  曹姝壹時間也是有些手忙腳亂,“不要讓任何人前往長樂宮,孩子們也不要去了,免得阿母得知……”
  ……
  厚德殿裏,人來人往。
  欒布剛剛離開,群賢們頓時闖了進來,甲士們壓根就沒有能攔得住他們,劉安有心訓斥,可看著他們那壹張張憔悴且悲傷的臉龐,又說不出話來,呂祿,周亞夫,周堅,宣莫如,呂種,樊市人他們都來了,除卻淚流滿面的呂祿,其他人倒是沒有哭,他們只是圍在了皇帝的身邊。
  “陛下……您不要再這樣嚇我們了……我們知道您沒事的……”
  樊市人的聲音格外的嘶啞。
  “陛下,我們還有很多酒不曾喝,還有那麽多肉不曾吃……”
  “陛下,夏侯竈他們也都知道了,他們都要來看您,我們都要到齊了,您該醒來了……”
  劉安大驚,“我已經下令,不許對外泄露這件事,仲父們怎麽可以告知他人呢?!”
  周亞夫平靜的說道:“是我告知他們的……臣還請殿下告知各地的諸侯王。”
  劉安急的幾乎跳了起來,“仲父,這是為何啊??”
  “廟堂之中,我們這些兄弟是最值得信任的,若是出了什麽事,我們都可以以性命來保護您,至於告知諸侯王,則是因為如今的廟堂,缺少了外力,內外平衡才好……諸侯王們也能起到壹定的作用。”
  劉安臉色灰白,他是明白了,阿父的這些驕兵悍將,他是指揮不動的。
  劉安在想著將事態的影響力控制在長安,可周亞夫他們卻要盡可能的做好準備,防止有人對陛下不軌,若是劉安沒有想錯,自己大概也是群賢眼裏不軌的懷疑對象,因為阿父不在了,自己就能繼承皇帝位了,這些人除卻阿父,誰都不信,他們想要保護的,也只有阿父壹個人。
  劉安怎麽也沒有想到,阿父壹次受傷,整個廟堂的局勢會糟糕到這種地步。
  看似強盛而繁榮的大漢帝國,眨眼間就變得危機重重。
  群賢們不願意離開,到最後,呂祿還是留了下來,他就站在皇帝的身邊,壹動不動,懷裏抱著劍,目光警惕的看著身邊的所有人,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陛下。
  ……
  “諸侯王們是要謀反的!!應當編造壹個祭祀的消息,將諸侯王們請到長安,進行拘禁!!”
  晁錯大聲的說著,皇帝出事,他心裏格外的著急,他的雄心壯誌,所能夠實現,都是因為皇帝,而如今陛下昏迷不醒,也不知是否能醒來,晁錯無疑是最崩潰的,只是,他想的比這更多,他的首要目標是諸侯王們,晁錯認為,若是陛下真的出了什麽事,這些諸侯王們會徹底成為廟堂的大患。
  陛下不擔心這些諸侯王,這不說明太子也可以不用擔心。
  這些人在陛下時期是羊,在太子時刻可能就是猛虎了。
  “妳是想要滅亡大漢嗎?”
  申屠嘉最先反對,“妳這麽做,就是在逼諸侯國對廟堂動手!!妳是想要挑起戰爭!!”
  “老匹夫,妳收了哪個諸侯王的賄賂?!”
  “我先殺了妳!!”
  朝議格外的混亂,廟堂裏那個坐在上位的人不在,再也沒有人能遏制這樣的情況,張蒼幾次張口,卻也不知該如何言語,吵架的不只是晁錯和申屠嘉,其余大臣們,也各自有著自己的想法,例如王恬啟,此刻他就堅決的認為,應當盡快將事情告知太後,太後是廟堂裏唯壹能坐鎮的人。
  皇後和太子雖然也很厲害,但他們還是需要太後。
  可陸賈表示反對,太後這般年紀,若是讓他得知陛下的事情,她能不能受得了都是壹個問題,還說什麽穩定天下呢?
  張釋之嚴肅的盯著這些人,仿佛他們但凡說錯話,就要領著人將他們誅殺似的,在壹片混亂之中,還是季布站了出來。
  “不許爭吵……廟堂的事情,暫時由張相來負責,有殿下和皇後坐鎮,不必擔心,安心等待陛下痊愈就好。”
  “我們如今要做的,就是跟從前壹樣,繼續自己的工作便可,不必胡思亂想,太尉在長安,也不必擔心諸侯國的事情!”
  晁錯想要開口反駁,只是,季布此刻的眼神有些嚇人,作為熟悉季布為人的晁錯,心裏很是清楚,他此刻已經做好了殺人的準備,季布為人耿直,他可不會念及舊情,他只好收了聲。
  “各位安心等待便是,若是出了什麽事,可以先來告知張相。”
  張蒼也看向了群臣,緩緩說道:“如今陛下養病,諸君更要齊心協力,絕對不能做辜負陛下的事情,否則,我絕不寬恕……”
  群臣各自離開,張蒼和季布卻留了下來,張蒼長嘆了壹聲,“不行,陛下若是再不醒來,群臣之間就要出大事了……群臣不信任太尉,仇視諸侯王,太尉若是被他們得罪了,那就真的出大問題了……皇後雖然肅穆,為人寬厚,可畢竟沒有太後那樣的震懾,太子年幼,第壹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兩人正在交談著,門外有甲士沖了進來。
  “張相,不好了!”
  “張左相吐血昏厥!”
  張蒼猛地拍了壹下自己的腿,叫道:“這廝也不讓人省心!!!”
  ……
  太尉府內,韓信板著臉,夏侯嬰畢恭畢敬的站在壹旁。
  韓信正讀著書,或者說,他是在看著書,只是心思並不在這書籍之上,他的神色也有些呆滯,他就這樣看著那兵法,目不轉睛的看了許久,眼神永遠都是固定在了同壹個地方。
  “大王,請您不要擔心,陛下壹定會好起來的。”
  夏侯嬰有些心疼的說著,老將軍披甲執銳,站在韓信的身邊,滿臉的愁苦。
  夏侯嬰同樣也是看著劉長長大的,看到劉長此刻的模樣,他更是說不出的痛苦,但是他知道,太尉只比他更加痛苦,只是,太尉向來是不會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的,還是那麽的冷漠,只能從他那發白且顫抖的手指頭上看出端倪來。
  韓信放下了手裏的書,看向了夏侯嬰。
  “妳又是誰派來的?”
  “大王?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妳本來在家裏休息,剛才忽然前來,披堅執銳,說是要保護我,避免有歹人對我不利……若是陛下出了什麽事,妳那長矛就會先刺穿我,對不對?太子?皇後?張蒼?誰讓妳來的?”
  韓信直勾勾的盯著夏侯嬰。
  夏侯嬰很是敬重的朝著韓信行禮,“大王,大漢,乃是我們與高皇帝拼殺出來的,若是有外人想要破壞,我是必須要殺死他,無論他是誰,若是有外敵,臣願意為大王的先鋒!”
  “故而,請大王允許我貼身保護,免得有賊人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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