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漢高祖

歷史系之狼

歷史軍事

漢帝十年
建城不滿五年的長安城看起來十分的落寞,明明是壹個嶄新帝國的新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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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早知如此,寡人就不反了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2

  長樂宮終於迎來了它的主人。
  在高皇帝逝世的第九年,太後終於回到了自己早就應該回去的地方。
  長樂宮比起未央宮來說,就是壹個字,寬闊,這裏的殿群並沒有未央宮那麽多,而且與未央宮那種死氣沈沈,嚴肅冷酷的氛圍不同,這裏綠樹成蔭,處處都是假山,有湖泊,殿落並不多,多的是享福的地方。
  太後終於不再被困在冰冷的大殿裏,她牽著安的手,在長樂宮內轉了起來。
  安對這壹切都很好奇,激動的朝著前方快步走著,彈出身子來,簡直就是拉著呂後在走,曹姝跟在壹旁,看著劉安走的急切,罵道:“慢點走!豎子!妳大母能走那麽快嗎?”
  呂後不悅的看了她壹眼,“為何不能走?”
  “阿母~~您不該對安如此寵溺啊!”
  曹姝對待呂後,並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刻意的表現出自己的尊重和畏懼,偶爾也敢如此反駁壹兩句,呂後並不會生氣,反而是很開心,她笑著說道:“這又如何,我對長,也是如此,他也沒有被寵壞啊。”
  嗯??您是認真的嗎?
  曹姝無奈的說道:“阿母啊,可不能讓他跟其父學啊!”
  “放心吧,我的孫兒最是乖巧聽話,不會跟那豎子壹樣的!”
  呂後松開了安,安便在周圍跑來跑去的玩,太後和曹姝就在路邊看著不遠處的湖泊,太後看了壹眼安,笑著說道:“還是安好,當初我牽著長去玩的時候,根本就拉不住他,妳不知道,那豎子力氣很大,像頭牛壹樣,出來玩的時候,低著頭就開始沖,沒個七八個近侍,是抓不住他的。”
  曹姝輕笑了起來,“那阿母確實也不容易。”
  “安多乖啊,那豎子是不聽話的,他阿父給他找了幾個老師,都被他給氣走了,後來讓他去天祿閣,他又開始逃學,還常常欺負其他幾個公子,妳知道最可氣的是什麽嗎?”
  “是什麽啊?”
  “他動手打了如意,然後哭著來找我,說如意身上太硬,弄疼了他的手。”
  “哈哈哈~~”
  曹姝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阿母是怎麽治他的?”
  “我就是讓他去宣室殿裏找他阿父告狀……這豎子很蠢的,居然還真就去找了他阿父哭訴……然後被他阿父給揍了壹頓。”
  “高皇帝是不是很不喜歡他?”
  “不是。”
  “他很喜歡……雖然長最不聽話,總是惹事,可他很喜歡,常常在宴席時講述長的事情,與群臣同樂……”
  太後認真的回憶著過往,曹姝安靜的站在壹旁,認真的聽著。
  “就是苦了他,我的這個兒子,是個苦命的人啊……他八九歲的時候,便失了父……他做的比盈還要多……費盡心思……別看他壹副狼心狗肺的樣子,他心裏的苦啊,比誰的都多……我做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能理解……有些時候,他做的事情,我也就當作不知道。”
  “他為了不讓他的家人背負惡名,便將所有的惡名都掛在自己身上了……”
  聽著太後緩緩的講述,曹姝也有些動容。
  “可大王從來都不說這些事情。”
  “因為他很強大,無論是體魄,還是內心……”
  兩人安靜的看著遠處的湖泊,許久無言。
  “阿母!!大母!!”
  劉安哭著沖到了兩人的身邊,擡頭便嚎啕大哭。
  呂後大驚,急忙抱起他,“怎麽啦?安兒?怎麽啦?”
  “那個胡蝶不讓我抓!跑啦~~”
  看著哭訴告狀的劉安,曹姝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呂後擦了擦他的眼淚,哄道:“不哭,不哭,稍後讓妳阿父來收拾那胡蝶啊!”
  “我現在就要~~”
  “好,我幫妳抓!走,我們壹起去抓!”
  看著開始跟著安忙碌起來的太後,曹姝無奈的跟在他們身後,好在,很快安就忘記了胡蝶這件事,便跑去追小鳥了,看著額頭流著汗的太後,曹姝急忙上前擦拭,“阿母?您當初不會也是這樣哄長的吧?”
  “呵,怎麽可能呢,當初那豎子這麽胡鬧,我都是直接揍的!”
  “嗯?”
  曹姝對此表示很懷疑。
  而那位豎子,此刻正在宣室殿內,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奏表,揪著自己的頭發。
  “阿母平日裏就批閱這麽多的奏表??”
  “啊!早知如此,我就不謀反啦!”
  看著歇斯底裏的劉長,坐在壹旁的劉盈卻笑吟吟的說道:“這件事可不能反悔啊,這裏的事,便留給伱了,我回甘泉宮了啊!晚上叫上曹姝,壹同吃個飯!”
  劉盈笑吟吟的站起身來,感受著那股前所未有的輕松,轉身就要走,劉長卻猛地抱住了他。
  “二哥!妳可不能走啊!”
  “妳放手!”
  “不行!妳得留下來幫我啊!”
  “妳已經謀反了!”
  “我在這裏批閱奏表,妳去後宮入美女,天下哪有妳這樣的兄長?幫我將奏表批閱完!”
  “現在是妳來掌事!松手!松手!”
  “妳要是敢跑掉,我現在就綁了自己去向周昌自首認罪!”
  劉盈無奈,氣呼呼的坐在了壹旁,不悅的說道:“天下哪有妳這樣的反王?造了朕的反,還要逼朕幫妳做事!窮兇極惡!古之桀紂莫過如此!”可劉長並不在意兄長的評價,他拉著哥哥,讓哥哥貼著自己坐下來,“二哥啊,這玩意妳平日裏是怎麽弄的?”
  “平日裏……我看完就好,隨即送往椒房殿,由阿母觀看,然後下達。”
  “合著妳壹直都是走個流程,就隨意翻看幾眼是吧?”
  “妳個昏君!”
  劉長憤怒的訓斥道:“作為君王,當心懷天下,為天下蒼生兢兢業業,豈能如此糊弄呢?!”
  劉盈覺得有些慚愧,他低著頭,“確實是我的過錯。”
  “這樣吧,給妳壹個將功贖過的機會,來,這些妳來批了。”
  “嗯??”
  劉盈看著他,說道:“可是,朕做不好啊……每次都出錯……還得阿母看上壹眼。”
  “妳壹定能做好。”
  “朕……做不好。”
  “能做好……我的兄長,什麽事都能做的好。”
  在呂後的陰影之下,劉盈那進取的勇氣似乎是被消磨了,充斥著某種自卑,對自己的不信任,聽著劉長的話,劉盈還是鑒定的拿起了面前的奏表,劉長也同時翻閱了起來。其實這些奏表都是各地所派來的報告書,講述當地的情況,遇到的困難,彈劾某人,獲得的成果,最多的就是表忠心的。
  妳也分不出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次要的。
  這些東西極其的繁雜,隨著大漢的疆土越來越大,皇帝要處理的事情也就越來越多,從廟堂到各國,乃至郡縣。與眾人所想的不同,在西漢初期,皇帝甚至能從章表裏得知縣城裏的情況,如哪個縣城忽然出了大型的命案,死了好幾個人,這都是要告知皇帝的。從這就能看出皇帝的工作到底有多繁忙。
  劉長此刻就是在看著壹個彈劾縣丞的奏表,裏頭詳細的講述了武進縣丞假借開墾的名義,將開墾好的耕地高價賣給富戶,謀取私利的事情。劉長皺了皺眉頭,將其放在了壹旁,又拿起了壹份。
  “好家夥,這是彈劾寡人自己的?”
  劉長拿起奏表遞給劉盈去看,劉盈看了壹眼,頓時笑了起來,“這是最常見的,自從妳長大之後,朕這裏批閱的奏表,八成都是來彈劾妳的……是叔孫通的?”
  “不是。”
  “宣義的?”
  “不是。”
  “那壹定是王相的!”
  “額……對啊,寡人那般看重王陵,他居然彈劾我!說我濫用民力,寡人這是養了個內賊啊!”
  劉盈說道:“長弟啊,他說的也沒錯,要愛惜百姓啊。”
  “寡人又不是讓他們來給自己修王宮!發動他們開墾耕地,開挖渠道,修建道路,驛舍,這難道是為了寡人自己?這還不是為了讓他們都能吃得上飯,何況,他們動工的時候,我也不讓他們白忙活,能讓他們吃飽肚子幹活,這有什麽不對?!”
  “兄長妳就是被那些黃老給耽誤了知道吧!他們說休養生息,不用來大規模的修建皇陵,長城,馳道,我都能理解……可開渠開墾的事情,他們也不許,壹問就說百姓經歷了秦的暴政,格外疲敝……當初修長城修皇陵的又不是如今的百姓,他們疲敝個鳥啊?”
  “搞這些事情,是為了能他們吃上飯,我修黃老之說也有幾十年了,黃老的無為,並非是什麽都不做,若是廟堂什麽都不做,那還要廟堂幹什麽?還要官吏做什麽?還要妳這個皇帝做什麽?!”
  劉盈確實讀過很多書,可是在口才這方面,還是有些比不上自己這個弟弟。
  劉長生氣的說道:“這些大賢沒挨過餓,整日誇誇其談,王陵就是被這些人給糊弄了,家裏養著壹幫所謂的大賢,整日叫囂著寡人的苛政,他們倒是不用下地耕作,我不發動百姓去挖渠,耕地的收成不好,挨餓的也不是他們!”
  劉盈聽到這裏,恍然大悟,“前些時日有人彈劾妳,說因為幾個文士向妳上書,就被妳丟到耕地裏做事,派遣士卒鞭撻,不得停息……原來就是因為這件事啊。”
  “寡人大度的很,也不是容不得別人的意見。”
  “有人勸寡人,說尚方擴設,耗費了大量的錢財,制作工具的事情,比不上納賢之事,寡人就讓這人徒手去地裏耕作,看他看看工具重不重要。”
  “有人勸寡人,說不該發動百姓去開墾,寡人就賜他半畝之地,讓他通過這半畝地來自食其力!”
  “哈哈哈~~~”
  劉盈笑得直不起腰,“長弟啊,妳也這太兇殘了啊。”
  “這是讓他們體驗生活,是磨礪他們呢!”
  劉長又翻開了壹篇奏表,只是看了幾眼,便皺起了眉頭。
  “長弟?”
  “怎麽了?”
  劉長沒有回答,猛地叫道:“來人啊!!將治粟內史給帶過來!!”
  近侍們急忙離開,大概是因為劉長的惡名,治粟內史很快就出現在了劉長的面前,這位也是個重量級的大人物,跟隨高皇帝入過關的,喚作薛歐,因為戰功為廣平侯,先前擔任典客,如今擔任治粟內史。
  他是劉邦的大心腹,怎麽說呢,他曾經是以舍人的身份跟隨劉邦的,就像是欒布對劉長這般的重用,因此,功勞雖然不是很大,卻能從劉邦時期就開始擔任九卿,位高權重。
  薛歐此刻早已年邁,住著拐杖,認真的拜見了劉長和劉盈。
  劉盈急忙回禮,劉長卻滿不在乎,傲然的看著他,“妳當初跟隨高皇帝作戰,高皇帝信任妳,以妳為九卿……現在看來,我阿父果然是有眼無珠啊!”
  薛歐猛地皺起了眉頭,憤怒的說道:“大王若是要辱罵老臣,老臣並無怨言!可大王絕不能說高皇帝!”
  “好,我不說高皇帝!”
  “就說這個奏表!!”
  劉長憤怒的將奏表丟在了薛歐的腳下,罵道:“妳上這奏表,是在糊弄誰呢?!各地的糧產,都被妳減了幾成,那些糧食呢?!都被妳吃了嗎?!”
  “老匹夫!若不是寡人知道上年唐國所產的糧食有多少,險些被妳所欺!寡人上壹年繳納的糧食,消失了那麽多,去了哪裏?!”
  劉長快步上前,壹把抓住薛歐的脖頸,“只有寡人吃別人的份,還從來沒有人敢吃寡人的!”
  “難怪燕王開墾的事情壹拖再拖,妳是怕廟堂派人去燕國核實情況吧?!妳這個老賊!”
  劉長憤怒的舉起了拳頭,劉盈急忙上前,緊緊抱著他的手臂。
  “長!長!他受不住!受不住!”
  薛歐此刻目瞪口呆,他悲憤的看著劉長,“老夫豈能做出這樣的事?!”
  “來人啊!!”
  甲士即刻沖進了殿內,“去將這廝給押到廷尉去!讓王恬啟來徹查此案!抓壹個殺壹個!”
  劉盈卻嚴肅的看著薛歐,“這真是您所做的嗎?”
  “老夫不曾做過這樣的惡事啊……老夫不曾做過壹件對不起高皇帝的事情……”
  薛歐喃喃著,便被甲士所帶了出去,劉盈皺著眉頭,“這大概是其屬官吏所為……薛公並非是這樣的小人……何況,他已年邁,諸事都是由他人來相助,他未必能做得了這樣的事情啊。”
  “就算是屬吏做的,這老匹夫也有失察之罪!”
  “唉……何必如此苛刻,他們畢竟都是跟隨阿父的開過之臣啊……”
  “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敢胡作為非的原因了!就是因為沒有人敢重罰!功是功,過是過,若是因為當初的功勞就赦免如今的罪行,那幹脆便取締了廷尉,派些樂師過去,整日跟在他們身邊吹噓他們的功勞好了!”
  劉盈還想說什麽,劉長壹瞪,他就說不出話來了。
  劉長從早上壹直忙到了天黑,才將這奏表看完了,當他走出宣室殿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在酸疼,他寧願再去匈奴那邊沖殺十個回合,也不願意忍受這樣的煎熬,他揉著自己的額頭,回到了厚德殿。
  曹姝並不在這裏,劉長便讓近侍給自己拿來些吃的喝的。
  就在劉長大口喝著美酒的時候,馮敬卻倉皇的沖進了大殿。
  “大王!!!”
  馮敬壹聲高呼,劉長直接被酒水嗆到,咳嗽了幾下,擦了擦嘴角,憤怒的盯著馮敬,“妳這麽慌張做什麽?想弒君啊?!”
  馮敬有些尷尬,拜見了劉長,又急忙說道:“各地都有人說大王謀反了!”
  “這定然是有人想要加害大王,請大王即刻……”
  “額……寡人確實是謀反了。”
  “啊???”
  馮敬因為是外臣的緣故,因此沒有參與朝議,而大臣們也不敢多說什麽,馮敬第壹次聽別人說唐王要執政的時候,心裏大驚,認定是有人想要謀害自己大王,這才惶恐的沖進了殿內,結果,這傳聞是真的?
  “為何啊?”
  “說來話長,對了,這幾天,妳的事做的如何了?”
  “我……臣……大王……”
  馮敬做不到劉長那般的平靜,這可是謀反啊!!大王怎麽如此平靜啊!!
  他平復了許久,方才說道:“已經都商談好了,只是……有事需要大王相助。”
  “哦?說吧!”
  “我們如今出使西域諸國,奈何,卻沒有能懂他們言語習俗,能熟悉當地的人,大王與月氏親近,能否為我們找到熟悉西域,通那邊言語的人呢?”
  “寡人上哪兒去給妳找西域的向導啊!”
  劉長搖了搖頭,“這妳自己想辦法,有沒有寡人能幫到的事?”
  “額……那就今年的祭祀之事了……叔孫通找到了臣,說今年的祭典與往日不同,得由大王來……”
  “要西域的向導是吧?行,寡人這就給月氏王寫信,看看他那裏有沒有……國內也有不少胡人,或許有從那邊過來的呢……”
  劉長跟馮敬談論了起來。
  正說著呢,曹姝便進來了,馮敬這才告別。
  劉長見到曹姝,便開始了抱怨,“寡人是真的後悔了……這事也太多了,寡人身邊怎麽就沒有蕭何呢?”
  曹姝笑呵呵的聽著劉長的抱怨,兩人又說起了安。
  “阿母對安實在是寵溺……今天他去抓胡蝶……”
  劉長平靜的聽著,不知回憶起了什麽,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
  “阿母~~~”
  “如意弄疼了我的手!我打他,他的手臂居然敢硬!”
  “不哭,不哭,妳阿父會收拾他的啊,來,跟我回去吃肉!”
  “不要!我不吃,我現在就要讓阿父去揍他!!”
  “哎!哎!別去啊!”
  “唉,這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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