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漢高祖

歷史系之狼

歷史軍事

漢帝十年
建城不滿五年的長安城看起來十分的落寞,明明是壹個嶄新帝國的新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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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流放個太子還能叫秦王嗎?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3

  春意盎然,萬物復蘇。
  百姓們開始了新壹年的耕作之事,翻土播種。
  船司空縣郊外,壹群農民正在賣力的耕作者,有年輕人卷起了裳,光著腳走在土地上,手裏拿著犁,壹頭老牛不慌不忙的走在他的前頭,遠處還有幾個忙碌的人,都是他的家人,忙到了中午,烈陽高高掛起,壹家人方才聚集在樹蔭邊,吃著餅,大口喝著水。
  在此刻,從道路上走來了壹眾行人。
  他們都騎著駿馬,頓時就引起了這些農民的註意。
  年輕人還好,只是探出脖子來看,老人卻是警覺的起身,拄著手裏的農具,身為老秦人,數十年的操練和紀律幾乎融入在骨子裏,幾乎是看到生人的那壹刻,就起了身。
  畢竟,按著秦國的律法,若是看到生人,就必須要將這個人的情況稟告給當地的亭長,若是不及時報告,這個生人又犯了罪,那麽這壹路上所有見過他的人都要連坐。
  這就讓老秦人對陌生的面孔有著極大的抵觸。
  可是,當看到那壹群人鮮衣怒馬,還有甲士跟隨的時候,老人就即刻低下了頭。
  對高爵位的驚懼同樣融入在他們的骨子裏。
  為首的那位,騎著白色駿馬,身材極其高大,任誰看了,都得稱贊壹聲好壯士。
  這位壯士也註意到了路邊的農民,伸了伸手,跟隨著他的眾人都停了下來,壯士翻身下馬,將繩交給壹旁的年輕人,又拉著壹個孩子,就朝著耕地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幾個農民趕忙起身拜見。
  老人走上前,以濃郁的秦地口音問道:“客有什麽吩咐呢?”
  壯漢咧嘴笑了起來,示意眾人坐下來。
  “妳們都是船司空縣人?船司空縣哪裏的?”
  “正是……我們是鄭陽裏的農戶,從這條路走壹裏便能趕到……”
  老人說著,又急忙拿出了自己的驗,籍拿遞給壯漢來看,壯漢接過,仔細看了幾眼,隨後遞給了他。
  “這頭牛是妳們自己家的?”
  “並非如此。”
  “乃是裏中所借,憑證我這裏也有……”
  看著老人不安的模樣,劉長揮了揮手,說道:“老丈不必驚恐,我乃是舞陽侯樊伉,這是我的兒子樊安!”
  周圍的那些農民聽到這句話,卻更加的恭敬,他們或許不知道舞陽侯是誰,可他們知道了面前這位是個侯,這就足夠了,老人還是有些見識的,在得知面前這位的身份之後,他的臉上甚至出現了喜色。
  “我曾有幸跟隨您的阿父作戰,在軍中擔任車左……您與將軍壹般威武雄壯!”
  “哈哈哈,我雖雄壯,卻遠不如當今聖天子啊,當今聖天子那才是雄壯啊,生死虎豹,有萬夫不擋之勇,天下無人能敵,就是舞……就是我阿父,也不是他的對手!”
  聽著“樊伉”的吹噓,壹旁的“樊安”只是翻了個白眼。
  這位樊伉,當然就是劉長。
  劉長壹番話,就取得了這些人的信任,倒不是因為這些人好騙,只是因為劉長有著身份證明,同時大概也沒有人敢在司隸地區冒充舞陽侯,除非他的地位比舞陽侯還要高……
  老人也笑呵呵的恭維了起來,“早聽聞聖天子乃是雄壯猛士,只是舞陽侯戰戰先登,親斬最多,聖天子怕是不如他啊。”
  這個先登,就是在攻城時第壹個沖上城墻。按著秦國的律法,妳若是能第壹個登上城墻,還活著回來,就是壹個人頭都沒砍,也能直接給妳升三級的,何況,樊噲這個登城狂人在最先登城的同時還能親手看下三四十個人頭,有時候壹個人沖的太快了,直接壹個人俘虜壹百來人,這可是攻城戰啊!!!
  因此,漢軍都對樊噲的武力有著極大的自信。
  在楚漢戰爭裏,論武力,那位壹戰獨自斬殺了數百人的項羽顯然是天花板,屬於此時的武力天花板,甚至可能是全華夏的天花板,在正史裏能壹個人砍好幾百個,壹個人拿下壹座城的,好像就只有這麽壹位了,這戰績屬實比很多演繹還要離譜。
  而樊噲大概就是第壹梯隊了,緊跟其後,就如同曹參與韓信壹般,緊隨其後,卻還是差了那麽壹步。
  不然,以項羽那般狂傲的性格,也不至於見到樊噲之後,稱壹聲壯士,還給酒給肉,還聽進去了樊噲的勸諫,讓他坐下來,他對劉邦都沒這麽客氣,這大概就是過度練肌肉會吸引同性吧。
  劉長此刻也沒有跟老人反駁,只是笑呵呵的聽老人講述高皇帝當初在老秦人裏招募士卒,去打項羽的事情。
  “那箭矢跟雨點壹樣啊,我們都害怕的不敢前進,手裏的盾都要裂了,舞陽侯大呵了壹聲,頂著那箭雨就沖了上去,我當時嚇得閉上了雙眼,跟在他身後就開始沖了……”
  劉長聽著這些先登戰績,不由得搖著頭,心裏無限感慨,阿父麾下都是狠人。在兩漢時期,戰戰先登的,喜歡親自動手砍人的,漢初有個樊噲,漢末有個樂進,這兩位壹高壹矮,卻都是先登狂魔。
  “那您也是先登啊……為什麽爵位不高呢?”
  “受了傷,腿腳不便,就未能參與後來的戰事……”
  劉長跟他們交談了許久,又令人拿出了吃的,邀請他們壹起來吃,很快,劉長就跟這些人很熟悉了,吃飽喝足之後,劉長方才笑著說道:“我其實是有事想要請求老丈來幫忙的。”
  “舞陽侯請吩咐!”
  老人起身就要行禮,卻被劉長攔下來。
  劉長指著壹旁的半大孩子,說道:“這是我的嫡子安。”
  “自幼頑劣,不服管教,惹是生非,糾結了壹批勛貴子弟,在長安無惡不作!”
  “我準備讓他在這裏住半年的時日,讓他也嘗嘗這底層之苦!”
  聽到這句話,不只是劉安,就是站在身後默不作聲的張孟和呂祿都忍不住了。
  “不可啊!!!”
  幾個人同時出聲,那老人卻沒有忙著拒絕,只是打量著那孩子。
  劉安在前不久,犯了壹件錯。
  這過錯並不大,其實就是在曹姝教訓他的時候,他忍不住頂嘴擡杠,不過,這屬於老劉家祖傳的,都喜歡這麽擡杠,直到大漢滅亡的時候,壹群宗室不也是整天擡杠嗎?
  可劉長卻抓著他這個過錯不放,將他帶出了長安。
  如今這意思,是要流放自己嗎???
  “阿父!!您不能什麽都跟秦王學啊!!”
  “我豈能被流放!!”
  “為何不能?!”
  “生長與婦人之手,不知民間疾苦,整日誇誇其談,就是要讓妳嘗嘗這苦頭!”
  “我要見大母!”
  “別說是妳大母,就是妳大父現在爬出來勸我,我都要將妳留在這裏!”
  看到如此倔強的阿父,劉安頓時就明白,這廝是來真的了。
  而呂祿卻忍不住說道:“陛……安並非是對生母無禮,只是嘀咕了幾句而已,若是您就要對他進行如此苛刻的懲罰,那豈不是要讓安背負上不孝的罪名?這讓他以後如何能服眾?如何能辦事?”
  “名聲不好就不能辦事?我怎麽就能辦?!”
  劉長不悅的說道:“若不是看他年紀小,我就暫且廢了他的爵位,將他趕出去,任由他在外頭自生自滅三年,然後再帶過來了,就是年紀小,才給他安排了人家!”
  張孟向來是話少的,只幹實事。
  作為太後派的壹員,他此刻也忍不住開口說道:“可安畢竟年輕啊,若是讓他留在這裏,出了什麽意外……”
  “不必多言!”
  劉長很是強硬的打斷了他們。
  看著劉長這油鹽不進的樣子,眾人滿臉的無奈。
  劉長卻看向了那位老者,笑著問道:“能否讓這個豎子在您家裏借助壹段時日呢?”
  老人有些遲疑,劉長卻再次說道:“我會在暗中留下壹個甲士來看守……負責他的安全,也看著他,不讓他外出,或者讓其他人來打擾到他,妳放心,這位甲士只聽我的命令,不會聽從他的命令,您完全可以將這豎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對待,若是不幹活,就不要給他飯菜,吃壹樣的,住壹樣的,讓他換上尋常人家的衣裳……”
  劉安滿臉的不悅,“阿父妳不必這麽做,我也知道底層是……”
  “妳知道什麽呢?”
  “書裏的道理,和妳所看到的道理是不壹樣的!”
  劉長厲聲喝斥,劉安不敢言語,劉長便令人去帶著劉安換衣裳。
  “事成之後,我當有重賞!”
  劉長對這位老丈也做出了許諾,他們也壹家也不敢反對,只得答應。
  在劉安進去換衣裳的時候,劉長看了壹眼自己的身後,說道:“張夫何在?”
  “臣在!”
  壹位尋常的郎中走了出來,這人長得濃眉大眼的,壹臉的正派,跟張孟如出壹轍,他就是張孟的兒子,張夫。
  他跟自己的阿父壹樣勇猛剛烈,而脾氣要比他阿父還要火爆的多,他最初是在武庫擔任小吏,劉長壓根就不認識他,直到某壹天,宗室裏幾個豎子喝了酒,趁著酒勁想要去武庫拿點真家夥來玩,甲士阻攔,他們就仗著自己的身份來恐嚇,甚至動手。
  而甲士們壹看,面前站著的都是壹群諸侯王,河西王,北庭王,西庭王,燕王太子,哪裏又敢真的還手,被他們弄得連連後退,就在這個時候,豎子們遇到了張夫。
  張夫表示這裏是廟堂武庫,要求他們後退,否則就不客氣了。
  豎子們並沒有將這個年輕的小吏放在眼裏。
  劉祥甚至上前挑釁,用劍鞘來捅他的胸口。
  暴怒的張夫壹巴掌打在劉祥的臉上,劉祥整個人都被打懵了,除了阿父,仲父,阿母,姨母,大母,安之外,居然有人敢打我??
  隨即,劉啟和劉卬上來幫忙,跟張夫扭打在壹起,張夫以壹敵四,扭打了許久,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可面前幾個諸侯王,那就被打的更慘了,這廝不留情面,也完全不顧及這些人的身份,招招都是打鼻梁,當柴武帶著人趕來的時候,張夫正騎在燕王太子的身上猛打。
  看著倒在地上痛呼的諸侯王們,柴武二話沒說,就將這小吏綁起來送到了劉長的面前。
  此刻,柴武方才告訴劉長,這小吏是衛尉張孟的兒子。
  劉長也很是驚訝,打量著面前這位勇猛且有膽魄的暴躁家夥,頓時斷定,這廝是個當將軍的好手。
  要知道,那個劉卬年紀雖然小,卻也繼承了仲父的壹些武力,達不到劉長這麽變態的程度,可打個甲士都是輕輕松松,這些豎子們壹擁而上,還被打的這麽慘,這人是能打的,最難得的是,他敢抓著壹群諸侯王打,劉長要的就是這種人啊!
  劉長故意板著臉,恐嚇他,“妳毆打朕的猶子,不怕被誅族嗎?”
  張夫卻回答道:“陛下令我們守衛武庫,若是因為他們的身份就放任他們進去,那才是該被誅族的罪行!”
  劉長大喜,即刻讓他成為了郎中。
  劉長也有自己的想法,劉安麾下如今兩個舍人,壹個善政,壹個善文,面前這廝還年輕,稍微磨礪壹番,也可以送到劉安麾下當個舍人,算是補齊了武這方面的短板,畢竟自己的兒子未來也需要猛士來鎮守四方啊。
  而劉長不知道的是,站在他面前的這位張夫,就是歷史上的漢初猛將灌夫。
  他的阿父張孟,因為在劉長的影響下,多次抓捕劉長有功,故而不斷升遷,沒有再如歷史上那樣被灌嬰看中,收為門客,甚至賜姓灌,因此他的兒子張夫,也就沒有變成灌夫。
  歷史上,這位是周亞夫的部將,在他阿父戰死之後,他披上鎧甲,手拿戈戟,召集了軍中與他素來有交情又願意跟他同去的勇士幾十個人,準備殺進吳軍營帳裏斬殺吳王,給他的阿父復仇。
  可是當他走出軍營的時候,他的那些好友都不敢前進了,只有兩個人願意出來,還有十個他的隸臣跟隨在他的身邊。
  他就帶著這些人壹路飛奔沖入吳軍中,壹直到達吳軍的將旗之下,陣斬數十,在所帶去的人全部戰死之後,灌夫寡不敵眾,又殺了出來,身上受重創十多處,醫治後沒有死,傷口剛好了壹半,他又去找將軍請求讓自己再去沖陣,並說自己已經熟悉了地形,壹定可以砍下敵人的將旗!
  可周亞夫並沒有同意這個申請,不過這件事之後,灌夫就名揚天下了。
  可惜,就因為他那暴躁的脾氣,遊俠習氣,最後以不敬之罪被斬殺,更因族人橫暴被滅族。
  劉長看著他,隨意的說道:“妳留在這裏吧……不要與安接觸,就安心看著他,不要讓外人來打擾他,也不要讓他逃離……”
  “唯!”
  劉長沒有再多說什麽,將為劉安所編造的證件留給了農民,以便官吏檢查,便帶著人離開了。
  直到他離開,都沒有再去看劉安壹眼。
  呂祿有些悶悶不樂,畢竟是在他面前長大的孩子,如今被如此對待。
  “唉,陛下的處罰太過……不過是頂嘴幾句而已……”
  “頂嘴沒什麽大不了的,朕也常常頂嘴。”
  “那您這是……”
  “先前朕讓他編寫啟蒙之書,這豎子居然引以為恥……他做的好文章,能做好學問,跟著留侯也學會了不少東西,腹有良策,奈何,就是太高高在上,自視清高,他這個樣子,將來我如何安心將大事托付給他呢?”
  “啟在這方面都比他要優秀!”
  呂祿嚇壞了,急忙說道:“陛下,這番話可不能說啊……”
  “有什麽不能說的……這豎子這麽發展下去,那就是壹個大昏君……無視民間疾苦,只懂得沈浸在文章之中……做皇帝難道要看文章做的好不好嗎?要看他有沒有什麽學問嗎?”
  “阿母對他太過溺愛,沒有人敢得罪他,更不曾吃過苦頭,朕這次,就是要讓他好好感受壹下民間的情況,他不是壹直都說要探索道嗎?道就在民間,這下他可以自己去探索了!”
  “這麽對太子是否有點……”
  “呵,朕壹定要留下遺令,往後太子都要去民間居住,真正去感受壹下百姓的生活,免得都高高在上,誇誇其談,無所作為!”
  劉長都這麽說了,其余眾人自然也就無法反駁什麽。
  當他們回到長安的時候,呂產老遠就看到了他們。
  他看起來格外著急,壹路跑到了兩人的面前。
  “長弟啊,妳這是去了哪裏,姑母連著派了三撥人去找妳,非說要妳將安帶回來……”
  劉長聽聞,臉色甚是平靜。
  “傳朕的命令,讓那些人都回來,再敢私自出城者,棄市!”
  呂產壹楞,正要說什麽,劉長低下頭來,死死盯著他,呂產頓時就慫了,“唯!!”
  劉長這才縱馬進了長安城。
  呂祿還是很擔心,可劉長看起來完全不在意這件事,“身毒國的使者不是說今天趕來嗎?難道還沒有趕到?”
  “陛下,這些蠻夷不曾見過大漢這般雄偉的大國,進了大漢之後,只怕是沿路觀看盛世景象,遲遲不能趕到。”
  “讓馮敬安排好相關事宜!”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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