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壹章 良善和藹長老爺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5
“公主殿下……”
衛文君的眼裏滿是惶恐,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圍,此刻的他,正處在皇宮之內的弘武殿內,渾身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對他這樣的仆生子來說,這個地方是那般的不自在。
仿佛隨時都會有甲士從遠處那個門口撲進來,抓著他的脖頸就將他給丟出去。
劉姈正在將頭埋進了壹口箱內,正在翻找著什麽,聽到衛文君那顫抖的聲音,大聲的回答道:“叫我劉老大!”
“老大……我們這樣偷偷溜進弘武殿,是不是不太好?”
劉姈終於從箱內擡起了頭,興高采烈的拿起了壹把寶弓,那弓箭壹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凡物,潔白色的弓臂,上頭還鑲嵌著各類的珠子,隱約能看出北鬥之勢,劉姈咧嘴笑了起來,“終於找到了,這是我阿父最喜歡的寶弓,怎麽樣?好看嗎?”
衛文君臉色蒼白,點著頭。
“好看是好看……可是殿……老大……妳這樣偷陛下的寶弓,不好吧?”
“這是我自家的東西,怎麽能算是偷呢?”
“況且,如今這皇宮裏,阿父阿母都不在,大哥在治政,二哥去遊學了,四哥去服徭役……哈哈哈,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皇宮裏都是我說了算!皇宮事在我!誰敢不從?!”
劉姈又長開了些,臉上的嬰兒肥消退了些,眉宇裏帶著阿父專屬的英氣,看起來倒像是個極為英俊的男娃娃。
劉姈得意的拍了拍衛文君的肩膀,“妳就好生跟著我,將來等我就了邑,就封妳為國相!”
衛文君呆楞的回答道:“老大,我大漢之制,公主沐邑沒有相,只有邑令。”
劉姈拍了壹下他的腦袋,“我說有就有!”
“唯!!”
看著衛文君這緊張不安的模樣,劉姈再次開口安撫道:“都說了,妳不必害怕……妳能來皇宮,是大母親自開口同意的,大母開了口,哪個甲士也不敢將妳趕出去……妳怕什麽啊?”
衛文君急忙朝著長樂宮的方向行禮,“太後仁慈!!”
劉姈抿了抿嘴,“妳這個人啊,越是讀書,就越是無趣了……讀書有什麽用呢?大母還非要讓我也讀書,還給我找了老師……我那個老鴟師父,我壹點都不喜歡他,他整日讓我背東西,背不出來還要打我……我未壯,壯則有變!!”
衛文君連忙搖起了頭,“老大啊,那毛公是天下聞名的鴻儒,妳可不能對他無禮啊……”
負責教導劉姈的老師是大儒毛亨,這位因為臉型較圓,平日裏總是瞪著雙眼盯著劉姈,故而喜提“老鴟”的外號。
劉姈拿起了寶弓,直接掛在了自己的身上。
“走吧!”
“老大,我們要去哪裏?”
“當然是去見山羊大父了!”
“啊?可是太後不是不許妳外出嗎?妳稍後還得上課……”
“哈哈哈,不知道了嗎?山羊大父此刻就在皇宮,他們在厚德殿那邊議事呢!再說了,上課的事情急什麽啊,大不了妳就替我去,若是問起來,妳就說妳就是劉姈!”
衛文君顯然是攔不住這位公主的。
兩人來到了厚德殿外,衛文君忍不住的感慨道:“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陛下心懷天下,承載黎民蒼生……此名甚佳。”
“錯啦,我大父說了,這個殿的全名叫厚顏無德殿……簡稱厚德殿。”
衛文君瞪圓了雙眼,壹臉的呆萌。
劉姈甚至都不稟告,直接就撞進了厚德殿內。
“大父!!!”
隨著壹聲大叫,成功的吸引了殿內的諸多目光。
殿內只有五個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韓信的臉上不由得出現了壹抹笑容。
坐在上位的劉安長嘆了壹聲,瞪了劉姈壹眼,“我們正在商談大事!妳在這裏胡鬧什麽?!”
劉姈沒有理會劉安,卻急忙拜見了其余眾人。
張蒼點頭回禮,張不疑笑了笑,劉恒則是瞇著雙眼,笑呵呵的讓劉姈走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
“既然事情都已經談妥,那就盡快操辦吧。”
“要在阿父回來之前,辦好這件事。”
劉安說著,結束了這次的商談,幾個人答應,張蒼和張不疑先後離開了這裏,劉恒卻沒有急著走,樂呵呵的看著面前的小劉姈,長嘆了壹聲,說道:“妳姊若是在這裏,妳肯定與她相處的很好……”
劉恒跟劉長是差不多的性格,對自己的幾個兒子極為苛刻,不茍言笑,對自己的女兒卻很是寵愛。
他來到長安也有段時日了,卻有點懷念自己在吳國的女兒,每次看到劉姈,他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對她也很是喜愛。
劉安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們熱情的交談,“仲父啊,您是不知道,這小丫頭是越發的不聽話了,先前時日,大母給她找了毛公來擔任老師,她居然還不情願,上課時不用心也就算了,居然還找人來代寫作業,他的老師讓她交壹篇關於自然的文章,她居然從我這偷了壹片文章就送過去了……差點給毛公嚇個半死……”
韓信仰頭大笑了起來,“她年紀還小,不必追究這些。”
劉恒板著臉,有些不悅的反問道:“妳怎麽不看好自己的文章呢?”
劉安啞口無言。
劉姈看著兄長吃囧,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聲很是清脆,劉安搖著頭,“仲父在長安,我當真是壹點都感受不到父別居之苦……”
眾人再次笑了起來。
劉恒還要跟劉安商談壹些事情,韓信就牽著劉姈的手走出了厚德殿,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詢問劉姈背著的那把大弓是怎麽回事。
走出厚德殿,就看到衛文君惶恐不安的站在門口,看到劉姈走出來,這才松了壹口氣。
“殿下!您得去上課了。”
劉姈壹楞,連忙看向了韓信,“大父,我不想去!”
“好,那今日就不去。”
劉姈大喜,韓信又說道:“儒家沒什麽好學的,能識文斷字就好,其余的,我可以教妳,用不著他人指手畫腳的。”
“大父說的對!!”
韓信帶著劉姈就離開了這裏,衛文君無奈,只好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當壹行人返回院落的時候,趙佗早已等候已久。
劉姈大叫著,又跑去見了猿猴大父。
韓信的臉是相當的難看,“妳這廝是越來越不客氣了……把太尉府當妳家了是吧??”
“哈哈哈,同朝為臣,何必如此生分呢?過去那些老臣可是不多了,陸賈那些靠嘴混爵位的,跟妳又非壹路,我們理當多親近啊。”
趙佗笑著說道。
自從趙佗徹底放棄了南越,開始全身心的享受生活後,他再也不是原先那種老態龍鐘,隨時都要死掉的模樣了……他不裝了,攤牌了,他在長安修建了壹座王府,按著諸侯王的規格,隨即以年邁為由,上書廟堂,請求以南越太子為王,自己直接當太上王,廟堂好生安撫,讓南越王在長安好好休息,讓國相代替他治理國家。
趙佗在府邸內擺放了很多的兵器,常常與人操練,再也不遮掩,想跟誰結交就去找誰,頓頓都吃肉,還因此而被禦史大夫彈劾過。
還是這樣的生活有滋有味啊。
他從南越王轉身壹變,再次變成了“秦將軍”趙佗。
三人坐下來,劉姈這才拿下了那寶弓,遞給了韓信。
“大父,先前猿猴大父跟您說要去外頭狩獵,您不是說沒有趁手的寶弓嗎?這把強弓,我送給您!!”
韓信壹楞,趙佗在壹旁大笑了起來,“他那是怕輸給我沒了顏面,可不是因為沒有強弓。”
韓信冷哼了壹聲,拿起了強弓,“有姈贈送的寶箭,輸贏可不好說。”
“若是打仗,我尚且懼妳三分,可妳要是說這射箭,我讓妳五十步!!”
兩人正聊著,韓信卻註意到了站在門口的那個小子。
韓信有些狐疑的問道:“都說了今日不去上學,妳個小伴讀,為什麽要跟過來?”
劉姈急忙解釋道:“大父……他不是伴讀,是我的好友,我以前給您說的那個‘鼯鼠’衛文君就是他!”
“我壹個人在皇宮,著實無聊,大母就讓他來陪我玩耍,我準備以後讓他來給我當相……”
韓信恍然大悟。
隨即開始打量著面前這位小子,他不悅的問道:“可曾讀過兵法啊?”
衛文君壹楞,“讀過,剛讀完了孫……”
“可懂得劍法?”
趙佗打斷了他,再次開口問道。
“略微懂得壹些……我……”
“兵法讀了幾本?”
“我……”
“使劍能敵幾人?!”
“這……”
劉姈急忙擋在了衛文君的面前,不悅的說道:“不能欺負我的好友!他是我以後的國相!!”
“是啊,這不是幫妳在考校這國相的才能嗎?”
“他現在還小,等長大了,肯定是壹個好的國相!”
“好……好。”
韓信沒有再理會這個小子,劉姈跟衛文君去了院落裏玩耍,趙佗和韓信則是留在了屋內。
兩人吃著茶,趙佗說起了自己前來的目的。
“我聽到廟堂有傳聞,要廢除三公……其實我覺得,三公沒必要直接廢除,若是將三公作為榮譽頭銜,賞賜給那些年邁的大臣,豈不是更好?有名無實……改動太大,只怕會招來很大的反對啊。”
“妳為什麽不直接去找劉恒說這些呢?”
“我不喜歡他。”
韓信又吃了壹口茶,“好,我會給他們說的,妳想當三公?”
“哈哈,倒也不是,這不是在想辦法給妳們減少阻力嗎?我知道妳們在做大事,我也想出出力……若是有什麽用得到老夫的地方,妳盡管說!”
趙佗拍打著胸口,韓信很是不屑,“我有什麽需要妳這個莽夫……”
韓信壹楞,忽然想起了什麽。
“妳倒是也有些用處。”
屋外,衛文君正在跟劉姈玩打仗的遊戲,劉姈擔任將軍,衛文君則是扮演敵國的單於,他甚至不能投降……被劉姈追的滿地亂跑。
兩人玩累了,就坐在地上閑聊。
“我阿父很快就要回來了。”
衛文君有些害怕的說道:“等陛下來了,我就不敢去皇宮了。”
“為什麽啊?”
“陛下模樣……太威武,我看到他就很害怕。”
劉姈大笑了起來,“那是妳不了解我的阿父,我阿父為人最是溫柔,和藹,良善,平日裏對別人都是客客氣氣的,脾氣極好,反而是我阿母,脾氣最差,動不動就要罵人打人。”
衛文君想起當初看到的那個假山壹般的巨人,狐疑的問道:“當真如此?”
“我騙妳做什麽……天底下再也沒有比我阿父更加溫柔的人了!”
……
劉長猛地抓住了對面之人的頭,將他的頭往下按著,又擡起右腿,壹個膝擊,直接轟在了對方的面部。
那壹刻,眾人似乎聽到了什麽斷裂的聲音,血液四濺。
隨著壹身撕心裂肺的慘叫,那人直接仰頭倒下,失去了呼吸。
另外壹人看到這場面,嚇得渾身哆嗦,後退了幾步,正要開口大叫,劉長再次撲了過去,猛地跳起身來,還是壹個膝擊,直接轟在對方的胸口,再次傳來了斷裂之聲,那人嘴裏噴出血來,飛出了好遠,雙目圓睜,壹動不動,唯獨嘴角還在不斷的冒血。
劉長看向了第三人,第三人直接跪在地上,瘋狂的叩頭。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饒命阿!!!”
站在兩側的那些官吏們,此刻臉色都很是惶恐,連晁錯都被這兇殘的壹幕給嚇到了,剛才那壹膝蓋下去,險些將人家的頭給踢炸了,這實在是……太解氣了呀!!
劉長的臉色極其難看,臉上殺氣騰騰。
他壹把抓起了面前的求饒者,將他拽著拖到了壹旁,按在了案前。
“妳個畜生……妳還算是個人嗎?!妳也配姓劉嗎?!啊?!”
那人哭的撕心裂肺,大聲的求饒。
可是在場的眾人,卻沒有壹個覺得憐憫的,包括方才那兩個死掉的,這三個都姓劉,都算是宗室之人,跟劉長沾親帶故的,但是他們所犯下的事情,實在是令人發指,劉嘉忽然前往,他們沒能來得及收拾掉罪證,結果這些年裏的所作所為都暴露了出來,為了得到耕地縱火燒殺百姓,將準備上書彈劾的官吏抓起來餵狗,帶著軍隊劫掠過路的商賈……罪證罄竹難書。
劉長在看到這些後,直接氣炸了。
連著打死了兩個宗族之人。
這第三位,還在苦苦哀求。
“妳說,朕該如何對妳?燒死妳?還是把妳也丟出去餵狗?!啊?!”
劉長怒極,壹腳轟出,直接轟在了對方的腹部,那人捂著腹部就縮成了壹團,巨大的痛苦讓他根本說不出話來,劉長還是不解恨,又是幾腳,那人便沒有了呼吸。
連季布都沒有勸劉長。
劉長緩緩看向了不遠處的劉嘉,劉嘉嚇得當場就跪了下來。
“陛下!!臣失察!!臣有罪!!”
“妳當然有罪……來人啊,給我脫了這廝的外裳……拿了他的官綬,妳沒有能及時遏制這些歹人,朕要罷免妳的官爵!妳給我滾去隴西!!好好反省壹下!!”
“帶走!!!”
劉長壹聲令下,甲士直接帶著劉嘉離開了這裏。
晁錯忍不住上前,“陛下……這些人格外狡猾,很知道怎麽隱藏自己的罪行,勢力又大,而劉郡守來到這裏還不久,這些人都是他捉拿的,如何能治劉郡守的罪行呢?”
“妳不必多言,今日起,妳就是這裏的郡守了,這些人就交給妳來處置了,有壹個算壹個,別管他是姓劉,是姓呂,還是姓什麽的……抓壹個殺壹個,若是有人來找妳說情,別管他多大人物,都給朕稟告!朕要將那些人壹同給宰了!!!”
“唯!!”
晁錯接令。
“備車!”
劉長怒氣沖沖的離開了這裏,呂祿等人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後。
“陛下,勿要動怒……我這次回去後,就將這些情況告知給太後,讓太後出面,親自清查各地為非作歹的呂家子,遏制再發生這樣的情況……陛下……”
劉長輕聲問道:“祿,知道我為什麽讓妳賞賜那些抓捕呂更始的官吏嗎?”
“獎賞他們的勇武?”
“乃公是在為妳考慮呢……呂家人作惡,得由呂家人來安撫……這對妳有好處,群臣本來就不喜歡妳,現在呂家又是這般德性,這般下去,這個天下仲姓,又能堅持多少年?”
呂祿似乎明白了什麽,“臣這就去找那些受害之家,給與他們補貼,請求他們原諒。”
“要當家主,就得拿出點家主的氣魄來!!!”
“臣這就去抓族內的子弟,拉著他們去請罪,將那些有罪之人處置掉!”
劉長這才點點頭,“阿母,舅父他們的威名,可不能被這群小人給壞了……還有這些宗室,朕這次回去後,除了要出臺遊俠律法,還得再出壹個宗室律法,嚴格的管教這些人,天天殺豪強,殺來殺去,我家都變成了豪強……做的事情還不如豪強呢,妳那個族人也是,朕給與醫館的補貼都被他給拿了,他還提高醫館的價格,哄擡藥物的價格,逼殺百姓……甚至連縣學都敢插手!!妳說要怎麽辦?!”
“該殺!!”
“妳去做。”
“唯!!”
劉長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衣裳上的烏血,隨後將血跡不動聲色的抹在了呂祿的衣服上。
“朕這件華服妳要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