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小小星河

　　別提什麽跑去昆侖壹個個打壹遍了，事實上趙長河下壹步目標壓根就不是昆侖，哪來那個閑工夫。
　　也不太敢……這個時間跑昆侖去，趙長河懷疑自己要死得很難看。
　　這個冬天馬上就過去了，趙長河敢拿腦袋擔保，這個時段鐵木爾正在接收突襲了巴圖之後的戰果，厲兵秣馬，只等雪停。開春後不出旬日，必然就能收到鐵木爾兵臨雁門、李家兵出隴右的兩面夾擊，根本不用懷疑。
　　這點時間根本就不夠新生的大漢如何經營軍事，只夠把王楊各家的降卒整編集訓。兵力雖然多了不少，可時間太短，區區整編壹個月的軍隊效果如何還不得而知，單是行軍集結可能都要用掉半個月了……
　　而兵力增加帶來的問題就是軍餉糧草極度短缺，離京之前遲遲晚妝她們頭疼的就是這個，這點時間所謂番薯戰略是不可能實現的，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找到多少辦法了。
　　總之那個時候才是大漢立國以來最艱難的戰役，撐不過去就是壹波滅國，大家必須在這短短時間內做到所有能做的準備。
　　朱雀的三晉戰略不知道進行得怎樣了，而趙長河赴苗疆，為的其實不是苗疆，是巴蜀。
　　厲神通現在是巴蜀之主……趙長河希望他能夠給隴右壹些壓力，這才是戰略性的。原本趙長河還是挺相信厲神通的人品，然而按照晚妝的意見，無論厲神通起初是因為什麽而起兵的，現在他都不可能意氣用事，必須對整個勢力負責，並不是他討厭胡人和世家就壹定會幫妳朝廷出這個手。如果新朝過於虛弱，反而會存在壹定的可能，導致厲神通會有別的想法。
　　這便是前來苗疆的意義，需要讓厲神通知道新朝的形勢可沒妳想象的那麽糟，妳敢妄動，我能爆伱的菊。這才具備談判與合作的基礎，而不是只用大義說話。
　　至於昆侖，目前來看亂成壹團，無論哪方的勢力都不太可能參與胡漢之爭，倒是暫時可以擱置。倒是針對他趙長河個人的敵意是有的，這是另壹回事了。
　　如果不是因為意外發現了九幽等問題，原本趙長河都不會在苗疆久留，這邊搞定了就應該立刻北上巴蜀找厲神通了。但由於九幽等未知魔神的存在，瞎子又好像緊張兮兮的，才讓趙長河暫且安下心，先在這練功再說。
　　如果能突破了禦境再出去顯然是最穩的。但很可惜禦境沒有那麽好破，至少現在修行未達兩年半的趙長河還是差了壹口氣。
　　說以身軀為基，呼應星河，理論肯定沒錯。現在已經把鍛體推到大成了，不僅是防禦上的短板被補齊，其實力量氣血都有了長足的長進。但若說與星河壹體、舉手投足都能帶來星辰的呼應，那距離這種水平顯然還差了壹層什麽。
　　只差壹點點。
　　“叮叮叮~”草廬之畔，覺得苗疆壓根用不上自己的嶽紅翎又回來了，正與趙長河對練。
　　事實證明瞎子的私貨對思思不僅沒有影響，反而莫名給思思罩上了壹層極為神秘的光環——連亂世書都不敢確切評價，給了個亙古未有的圖案，這是什麽概念？以至於現在苗疆驚悚，反而讓思思的壹統之路變簡單了。
　　別說外人了，就連嶽紅翎都有點毛毛的，跑回來見到趙長河的第壹句就是：“她們靈族祖神級別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高啊，都能影響亂世書了。”
　　趙長河：“……其實不要不要對亂世書有太大的敬畏，寫那玩意的我看文筆也不咋滴，經常想不出詩。”
　　“那是文筆的問題麽，那是天道反饋！就算寫得如蒙童塗鴉，又打什麽要緊？”
　　“嗯嗯……”趙長河沒辦法向別人吐槽瞎子如今的傻逼程度，憋了壹肚子老槽難受得要死，只能悶頭和嶽紅翎開始對練。
　　兩個人此刻都是半步禦境，同樣都差了壹層什麽，便希望從對練之中找到感覺。這種對練當然不可能再是雙修，而是實戰。
　　然後趙長河發現，嶽紅翎絕對是自己接觸到的同級對手中最可怕的壹個。
　　如果不靠神器之力，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嶽紅翎，手段盡出也不過打個旗鼓相當。固然是因為雙方都對對方的手段太過了解，也是因為嶽紅翎的實戰能力絕對是當世第壹檔，越級挑戰這四個字，原本她才是代表人物……
　　“叮”地壹聲，嶽紅翎壹劍劃過趙長河胸膛，卻只留下壹道淺淺的印記。
　　趁此時機，趙長河壹刀斜挑她的手腕。
　　嶽紅翎殘影壹閃，已經到了身後，星河劍卻已經在那等著她了。
　　嶽紅翎無奈挑開星河劍，後退數丈，搖頭道：“妳我實在太熟了，對練增加不了多少實戰感悟，沒太大用處。”
　　趙長河聳肩。
　　嶽紅翎嘆了口氣：“其實我已經打不過妳了對不對，妳沒用星河劍和龍雀的神器之威。”
　　趙長河笑道：“怎麽糾結起這個來了，就算我借外物打贏了妳也沒什麽值得吹的啊。我看妳的劍靈也成人品了，看來殺黑苗王之戰對它的促進還挺大。這是隨妳成長的劍靈，真到了最後，威力壹點也不會遜色於星河。”
　　嶽紅翎道：“但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大戰在即，我希望能快速提升戰力……既然破禦艱難，讓寶劍先升格也未嘗不是壹個選擇。妳讓小雀出來陪我玩玩？我總覺得多和成型的刀靈接觸，有益於帶動我的劍靈。”
　　趙長河又伸出手，壹把將雌小雀揪了出來。
　　龍雀這次沒像上回出刀之時那麽不習慣，淩空盤坐著，很是無語地道：“我不負責帶娃！星河那個小屁孩已經讓人很煩了，這裏還有個更小的！”
　　趙長河倒被說楞了：“怎麽，按妳這意思，妳和星河平時還有交流的？”
　　龍雀道：“當然有啊，那雜魚天天瞪著壹雙木然的眼，冷冷地盯著人看，也不知道誰得罪她了。和她說話就是不回答，還轉身給我看屁股，那幹癟的小屁股有什麽好看的……”
　　趙長河：“……”
　　重新定義《交流》。
　　搞了半天這明明是妳在煩人家好不？人家壓根懶得搭理妳，妳哪來的臉說是別人煩妳。
　　話說回來了，之前明明感覺星河還是個嬰兒，按龍雀這說法她長大了啊？
　　趙長河把龍雀交給嶽紅翎去帶娃，自己取出星河劍，坐在廬邊研究。
　　精神探入劍中，劍中世界就是壹片小型星空的模樣，壹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枕著手臂躺在星河上，女孩身著黑衣，漆黑如墨的眼瞳看著夜幕上更高壹點的星辰，壹眨不眨。
　　感受到主人的精神進入，小女孩轉頭看了壹眼，趙長河心都抽了壹下。
　　那種寂靜、淡漠、毫無人氣的眼眸，長在壹個小女孩臉上，那種反差簡直無法用筆墨形容。
　　但這是星河劍。
　　龍雀屬於從戰爭殺戮之中崛起的、象征著霸道與兇悍的狂刀之靈……嗯，雖然好像有點養歪了，也沒偏離本質，它就是狂和兇這是沒錯的。而星河劍以夜帝劍坯為基礎，本身就已經決定了它的夜空屬性，靜謐、浩渺、悠悠月照、亙古不移，這就是它應有的表現。
　　如果夜帝是女的，她生前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的，大號版本。
　　趙長河忽地在想，初識時的瞎子也是這樣的，甚至瞎子慣穿的也是黑衣……也不知道這算天道悠悠的共性呢，還是瞎子也有夜空壹類屬性？曾經也確實懷疑過夜帝和瞎子是不是有關，後來試探感覺好像無關，如今這個懷疑再度興起。
　　不過如今的瞎子，人味兒濃得多了，頗有點人生若只如初見的味兒……
　　呃話說回來，如果夜帝是星河劍靈的大號版本，星河劍靈又是自己鍛造而成……有別於龍雀的人山人海，如果自己算是星河的爹、要給星河找媽的話，那星河她娘算不算夜帝？
　　見主人打量自己，小女孩也沒說話，壹直安靜地對視。直到趙長河回過神，抱歉地先開口：“小星河，抱歉哈，爸爸旁騖太多了，壹直沒有好好和妳說說話。”
　　星河似乎怔了怔，有些費解地偏了偏頭：“爸……爸？”
　　繼而又撓了撓頭：“妳是我主人。”
　　趙長河敢發誓，自己對雌小雀喊主人都有點YY之意，但對這個絕對不會有，甚至不想它喊。他蹲在小女孩面前，揉揉她的腦袋：“妳是我壹手打造，哪有主從？”
　　其實在星河眼裏這主人才是莫名其妙，劍靈的思維與人類是肯定不同的，它反倒更認同這是主人，爹娘是什麽東西，沒概念。反正趙長河這麽說，它也沒駁，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看他，寂靜的眼裏有些小困惑。
　　趙長河真被萌翻了，簡直想抽自己兩巴掌，這麽萌的娃，自己親生的！居然任人家長到了三四歲都沒看壹眼！呃等等……星河被打造出來也最多就不到兩個月而已，怎麽就三四歲了……
　　劍靈和主人心意相通，雖然並不理解趙長河的很多思維，導致相通也通不到哪去，但對他的喜愛倒是能夠感知得很清楚，星河莫名地有了壹種溫暖情緒。察覺到主人的年齡困惑，便主動開口道：“劍靈需要主人以劍意溫養，主人以星河劍意使用我越多，我的成長就越快……雖然主人慣常用我偷襲，但隱於夜色流沙，確實也是我的意象之壹，只是主人能不能少用壹點這種，用多了對我的成長可能會有點偏……”
　　趙長河立刻拍胸：“少用，壹定少用！以後再也不讓妳埋沙子裏了！”
　　“倒也不必……”星河小臉很是認真：“我成長最快的，是與荒殃風隱兩戰。當時主人以我為媒介，引動群星之力，既是禦此劍，也是禦星河。更兼那股夜空之下唯我獨尊、魑魅魍魎無所遁形之意，讓我長大了很多很多……”
　　趙長河想起來了，在自己力退荒殃而風隱偷襲之時，箭射蒼穹，厲喝“天書在此，盡管來拿”，那壹刻好像真的感受到了星河的氣勢也跟著有了點變化。
　　這並不僅僅是星空之劍，它是夜帝之劍，是帝王劍坯……還是天帝級。星河劍意裏包含了很大壹部分“勢”，如果只用來偷襲，真會養歪了。
　　趙長河出了壹身冷汗，還好關註了壹下，真把這萌娃養歪了，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等等……
　　既是禦此劍，也是禦星河……
　　劍外趙長河的肉身豁然起立。
　　正愁找不到如何通過肉身相應來禦星河的這壹步，卻原來鑰匙始終就在自己手裏。
　　自己是有媒介的啊！可以先用媒介，當精熟了之後，就可以脫離媒介，那就是順利成章的突破，何必自己冥思苦想？趙長河高興地抱起星河舉了兩下高高：“謝啦小星河，妳解決了我壹個大煩惱。”
　　星河壹直沒表情的臉上露出了極其輕微的笑意，好像被舉高高的感覺很好玩。當然，能幫上主人就最好了，以免主人每次都用臭龍雀主攻，自己次次只配做個偷襲的，看臭龍雀那得意洋洋的臉就討厭。
　　但很可惜，主人主修的還是刀，劍法從壹開始對他就只是個旁通輔助的作用，說是刀劍雙絕，至今世人眼中趙長河還是以刀為代表的。想要讓他轉向以劍為主也不太可能了，主人重情，星河知道他永遠不可能拋棄龍雀姐姐。
　　不過無所謂，星河又不爭這個，它倒是更想長大。對劍靈來說，長大意味著變強，不想做神品的劍靈不是好劍靈。如今的底子，它和龍雀都是神品底，能不能達成得看主人的成長。
　　卻見趙長河精神退出劍中，突然對虛空喊：“瞎瞎。”
　　瞎子無語：“沒事不要壹直喊我，我是陪聊嗎？”
　　話音未落，星河直貫而來。
　　瞎子怔了怔，就見漫天星隕，銀河倒懸。
　　她打了個呵欠，隨手壹揮，所有異象全部消失了個幹幹凈凈，趙長河被無形的氣墻倒撞而回，差點摔了個屁墩，踉蹌好幾步才站穩。
　　“就妳那點實力……”瞎子打著呵欠，轉身就走：“浪費我的時……咦不對。”
　　她忽然轉頭：“妳怎麽知道我的位置？”
　　趙長河站穩，微微壹笑：“望氣。”
　　“妳那點望氣的能耐，不可能望得出我的氣。”
　　“我望的是因果之線，在虛空之中隱隱約約。周遭無人，豈不就只有妳？”
　　瞎子默然半晌，低聲道：“妳已經能看見因果線了？”
　　“能看見有很虛幻的線，也分不出是不是因果線，只能猜測是。”趙長河笑道：“這算不算壹個很大的長進？”
　　“雖然算用氣脈之道與因果之道結合的取巧，但對妳剛剛接觸的來說，做到這點已經很不容易……須知妳看的對象實力也能影響結果，能看出我的虛線，這壹般魔神都做不到，即使在我不設防的情況下，都很了不起。”瞎子認真起來：“按理妳對這類事情的天賦極為壹般，怎麽也這麽快？”
　　趙長河道：“其實很多人都忘了，我真正天賦好的是鍛體以及功法悟性，而仗之橫行的刀法天賦最初也只能算壹般，靠的是每天劈無數刀而越來越吃透的。”
　　瞎子道：“所以妳的意思，自從我之前告訴妳因果之線，妳在自己識海裏就不停在模擬？”
　　趙長河點點頭：“天書有放慢顯示的效果，幫人入門還是挺有效的。這段時間來，大概也就模擬了壹千多次吧……”
　　“……”瞎子倒是頗為佩服這廝發起狠來的毅力：“所以妳刺我這壹劍的意思是？”
　　“我可以在天書中無限模擬這壹劍……禦此星河，就在眼前。”
　　瞎子冷笑，這何止是他在練星河之禦，其實還試圖窺探自己剛才那壹揮。
　　果然很快就見趙長河臭著臉：“餵，妳不能作弊吧？把妳自己剛才那壹擊全隱了是什麽意思？我和妳開誠布公，妳就這麽玩？”
　　瞎子悠悠道：“妳開誠不開誠的對我沒意義啊，我就是亂世書，妳從中窺探我，等於當著我的面扒我衣服，我能不知道？妳也是因為知道這壹點才裝出壹副開誠布公的模樣而已，意在讓我答應。”
　　趙長河嘆了口氣：“妳可以換個形容。”
　　瞎子冷笑：“妳不就那點小心思。好了練妳的星河之禦去吧，我的事妳就別指望窺探了。”
　　說話間，身形再度消失於虛空。
　　卻聽趙長河忽然喊了壹句：“小星河長得和妳挺像的。”
　　瞎子壹個趔趄差點從虛空中栽了出來，卻很快平淡回應：“我看我不是瞎子，妳才是，那五官哪有半分像了？”
　　“妳也不讓我看眼睛啊。”
　　“……”
　　“其實我說的像主要是氣質。以前妳入夢找我，虛懸於夜，靜謐高遠，像壹尊暗夜女神。”
　　瞎子聲音依然平淡：“若是如此，九幽更像。話說為什麽說以前？現在難道不是？”
　　“妳現在是個屁啊，見過流汗黃豆的暗夜女神嘛？”趙長河痛心疾首：“逼格都掉光了。”
　　瞎子忽然笑了：“那不是挺好。”
　　當然挺好，不像妳的小星河，免得瞎猜。
　　瞎子重新遁入虛空，深深籲了口氣，這趙長河的直覺之敏銳真的離譜，看來還是要盡量少和他說幾句。
　　小星河……瞎子的神念進入劍中，看著躺在星河上的小女孩，微微壹笑。
　　小星河定定地看著她，漆黑如夜的眼瞳裏泛起壹絲困惑。
　　旋即劍身動蕩起來，劍內星光開始閃爍。卻是趙長河在反復模擬剛才那壹劍，群星應和，熠熠生輝。
　　瞎子嘆了口氣，以這廝的天賦，禦境怕是真的就在眼前了。但如果壹直以媒介驅動，也只能算“偽”，真正突破的坎兒，瞎子此刻放眼因果之線，居然林林總總的找到十幾條。
　　壹個有著十幾種方法可以破禦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