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斷九州

冰臨神下

歷史軍事

  相士曾發出預言:此子閉嘴則為治世之良賢,張嘴必為亂世之梟雄。   十八歲的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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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新雄

謀斷九州 by 冰臨神下

2020-3-6 10:05

  追兵趕來,見到寧抱關的頭顱,無不縱聲歡呼,騎馬來回踐踏剩余的屍體。
  寧軍兵卒手捧著的頭顱與肢體全被奪走,然後被命令站到壹邊,他們不太服氣,總想提醒對方功勞是自己的,結果惹惱追兵,全都死於亂刀之下。
  只有冠道孤站得遠,壹聲不吭,任憑追兵將自己當成俘虜。
  追兵鬧了壹陣,帶著戰利品回往鄴城,誰都沒有往荒谷裏來。
  官道上終於安靜下來,留下幾具屍體與濃重的血腥氣味,張釋清覺得已無必要再守下去,傳令回谷。
  眾人壹路上小聲議論,說的都是寧王下場,唏噓不已,只有張釋清關心另壹件事,沈默多時,到了住房門外,與眾人告辭之後,她問:“為什麽寇道孤說妳死在亂軍之中?”
  “大概是有人誤傳消息,不管怎樣,這是件好事,最近兩年,很少有人進谷打擾,或許與此有關。”
  “這不是‘誤傳’,肯定是……肯定是歡顏制造的消息,以遂妳願。”
  “也有可能。”徐礎笑道。
  “唉。”張釋清進屋,點燃油燈,解下腰刀等物,轉身道:“她為什麽還不成親?”
  “誰?”
  “妳知道我說的是誰。”
  “歡顏郡主嗎?這個……可能是因為樓磯下落不明吧。”
  樓磯是歡顏郡主的未婚夫,歸在寧王麾下,梁王曾許諾會想辦法解除這樁婚事,還沒成功,先已身殞,此後谷裏再沒聽說過樓磯的消息。
  張釋清哼了壹聲,“歡顏不肯成親,其實是為了妳,妳們兩人壹直惺惺相惜,每次妳壞了朝廷大事,她都不生氣。而且妳二人心有靈犀,妳想假死,她就替妳昭告天下。”
  徐礎笑了幾聲,上前輕輕摟住妻子,柔聲勸慰,見她總是不能解開心結,於是松開雙手,道:“妳想知道歡顏郡主是怎樣的人?”
  “我們從小壹塊長大,她不過年長幾歲,我知道是她是怎樣的人。”
  “妳只知道‘歡顏’,並不知道‘歡顏郡主’。”
  “又來這壹套,但是聽妳說說倒也無妨。”張釋清坐下看著丈夫,“洗耳恭聽。”
  徐礎笑了笑,隨即收斂,“歡顏是妳的玩伴,名為姑侄,情同姐妹。”
  張釋清點頭,“這倒沒錯,歡顏雖然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卻是與我最親密的人之壹。”
  “歡顏郡主則是張氏之女,眼看大廈將傾,欲憑壹己之力撐起整個朝廷,奈何大勢不在,她無非稍稍延緩些時日而已。”
  “所以說妳們兩人惺惺相惜。”
  “但我們走的不是同壹條路,她不肯成親,不是因為我,也不是因為樓磯,而是壯誌未酬,無心它顧。”
  張釋清起身笑道:“看妳這麽努力地解釋,好吧,我不計較了。但我另有壹句話要說。”
  “洗耳恭聽。”
  “當初妳決定隱居谷中,我其實有點遺憾,偶爾會覺得妳在浪費才華,我也不能壹展抱負——我沒有歡顏的雄心,但也喜歡馳騁四方的感覺——剛剛所見,讓我再無遺憾,壹點也沒有。”
  徐礎上前,再次輕輕抱住妻子。
  壹連幾日,谷外十分安靜,漸漸地,官道上開始有行人經過,先是匆匆而過的兵卒,隨後百姓逐漸增多。
  谷中人外出打探,得知如今占據鄴城的人乃是汝南王鮑敦,他正分兵奪取周圍郡縣,同時四處征兵,將要壹鼓作氣北攻漁陽。
  鮑敦壹年前投靠楚王,群雄與寧軍決戰之後,各自退去,他奉命留下平定整個冀州。
  又過半個月,天氣轉冷,谷中的平靜生活被壹群客人打斷。
  來者是壹隊將士,也不派人通稟,下馬用利刃砍掉雜草,推開荊棘與枯枝,再以坐騎來回踩踏,只用壹個時辰就開出壹條通道。
  徐礎禁制任何人前去幹擾,特意叮囑張釋清:“他們有備而來,阻擋無益,不如靜觀其變。”
  谷中大人帶著孩子去往後山躲藏,只剩不到十人留下。
  十幾名騎士闖入村中,當先壹人高聲道:“汝南鮑敦特來拜訪,請徐先生出來說話!”
  徐礎其實壹直站在自家門口,這時舉手道:“在這裏。”
  鮑敦目光掃來,看了壹會,哈哈大笑,跳下馬來,把韁繩扔給隨從,獨自大步走近,拱手道:“好壹處世外桃源,天下洶洶,谷中寂寂,徐先生在此安度歲月,羨煞天下多少人。”
  徐礎已將張釋清等人支到別的房間裏,獨自面對客人,也拱手道:“天下人只知汝南王,不知我徐礎。”
  鮑敦樣貌變化不小,尤其是整個人的氣度,再沒有當初的猶豫與茫然,滿臉帶笑也掩藏不住心中的睥睨之態。
  他沒有進屋,也不打算廢話,“我正要帶兵出征,聽說徐先生在此,立刻趕來拜訪,別無它意,乃是要請徐先生出山。”
  徐礎微笑道:“我久居山谷,以耕種為業,既不讀書,又不聞天下事,出山何為?”
  “哈哈,以徐先生之才,三言兩語勝過庸才整日喋喋,還怕無事可做?”
  “實不相瞞,我有誓言在身,不能出谷。”
  鮑敦臉上笑容稍減,“我親來拜訪都請不動,看來徐先生真是要隱居幽谷,可惜可嘆。既然如此,我不能勉強,但我帶來壹個人,他對徐先生仰慕已久,此前聽說徐先生遇難,他比我還要傷心,待又聽聞徐先生還在,欣喜若狂,非要跟來。”
  鮑敦轉身,招呼壹名隨從過來,向徐礎道:“這位是我軍中長史,亦是我的‘軍師’,蘭若孚蘭長史。”
  蘭若孚三十來歲模樣,為方便行軍,也穿甲衣,只是不戴頭盔,代以儒者方巾,上前拱手道:“得見徐先生,實乃蘭某畢生之幸。”
  徐礎還禮,“雖在幽谷之中,亦聞蘭長史大名。”
  “徐先生聽說過我?”蘭若孚略顯意外。
  徐礎點點頭。
  兩人互相客套,鮑敦道:“今日大軍出征,我繞個彎過來拜訪徐先生,本意想請徐先生壹同前往漁陽,既然徐先生立誓不肯出谷,我也不能勉強。就此別過,待我得勝歸來,再與徐先生痛飲長談。”
  “不勝期待。”
  蘭若孚道:“屬下鬥膽,向我王告假壹日,留此與徐先生壹述衷腸,明白趕上,不知可否?”
  鮑敦看向徐礎,“徐先生這裏留客嗎?”
  徐礎笑道:“蘭長史罕見貴客,何處不留?”
  鮑敦大笑,向蘭若孚點下頭,邁步走開,翻身上馬,大聲道:“蘭長史是我左膀右臂,至親的心腹,望徐先生待他如待我。”
  鮑敦帶領隨從馳出山谷,只留十幾名兵卒守在谷外,等候蘭若孚。
  徐礎將客人請入書齋,道:“山野荒僻,無茶無酒,唯有溪水可供壹飲,萬望海涵。”
  兩人又來回客氣壹番,蘭若孚終於說到正事:“汝南王親來相邀,足見真情,徐先生因何不肯出山?”
  “我的確是立過誓言……”
  蘭若孚笑道:“世上沒有不能破的誓言。我壹向仰慕徐先生之才,不明白為何徐先生在這種事情上迂腐。汝南王非比常人,請徐先生出山也不只是為了得壹幕僚。天下風雲變幻,徐先生果然不了解嗎?”
  “谷中客人罕至,我亦從不打聽。”
  “請徐先生聽我簡述:如今楚王宋取竹乃天下盟主,但是擊敗寧王之後,盟主已是有名無實。楚王所占據者,無非荊、洛兩州,東鄰淮、吳群雄,廣陵王卞仲英為長,西接益、漢眾英,鐵家兄弟稱霸,皆與楚王貌合神離。南邊湘、廣,長沙侯郭時風為尊,壹直為楚王送兵送糧,早已厭倦不堪,時機壹至,必然反叛。至於北方三州,皆歸汝南王所有。汝南王時刻不忘王號所來,曾想以冀州交換洛州,卻遭楚王拒絕,此番平定全境之後,入冬之前將要南下爭鋒。汝南王說了,如果只為爭壹時強弱,他就不來打擾徐先生了,之所以親來邀請者,乃是為平定天下。”
  蘭若孚又說許多,多半人名徐礎都沒聽過,卻沒有聽到譚無謂、唐為天等人的下落,他亦不問。
  “徐先生以為如何?”蘭若孚最後問道。
  徐礎思忖良久,“聽蘭長史所言,汝南王勝券在握。”
  蘭若孚微笑道:“沒有十之八九,也有十之六七,汝南王雄兵數十萬,積糧足支五年之用,擊敗楚王不在話下,難的是此後掃蕩宇內,壹統天下。”
  “盟主既敗,四方雄傑自然臣服,有不服者,先安穩之,再激怒之,後討伐之,不出五年,汝南王必得天下。”
  “徐先生也是這麽以為?”蘭若孚眼睛壹亮。
  徐礎點下頭,“所以我不能出山。”
  “嗯?”蘭若孚壹楞。
  “汝南王已盡占天時、地利、人和,我出山之後無益於事,只能隨軍行走,觀望連勝而已,難有壹言進獻,我食祿有愧,汝南王亦會悔不當初。所以我還是遵守誓言,留在谷中比較好。”
  “我曾向汝南王保證,必能憑三寸不爛之舌勸徐先生出山。”
  “蘭長史身為人臣,與我又不相熟,不該輕下許諾。”
  蘭若孚笑著點頭,“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該說的我都說了,徐先生既然堅持,我只好知難而退。就此告辭,待汝南王得勝歸來,我再來拜訪,靜聆指教。”
  蘭若孚離去,徐礎送到村口,看著客人走遠,轉身看到張釋清等人,嘆息道:“沒辦法,逃次難吧,天黑前出發,希望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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