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斷九州

冰臨神下

歷史軍事

  相士曾發出預言:此子閉嘴則為治世之良賢,張嘴必為亂世之梟雄。   十八歲的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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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暫緩

謀斷九州 by 冰臨神下

2020-3-6 10:05

  兩人上壹次見面的時候,徐礎還是樓礎,老婦還是皇太後,見面是要看他能否配得上濟北王之女。
  在那之後,發生了許多事情。
  聽到“駕崩”兩字,太皇太後明顯壹楞,掃視左右人等,問道:“皇帝……去了?”
  大多數人對此壹無所知,不敢搖頭否認,也不敢點頭承認,只好移動目光,四處尋找知情者。
  張釋虞比太皇太後還要驚訝,上前兩步,來到祖母身邊,俯身小聲耳語。
  “大點聲。”老婦冷冷地說。
  張釋虞有些尷尬,挺身用正常聲音道:“陛下確已遇難,消息剛剛傳到,我們擔心……”
  “丈夫、兒子都死了,如今輪到孫子,妳們以為我會承受不住?”
  “全是我的錯,是我力主暫時隱瞞消息。”張釋虞跪在祖母膝前。
  見他認錯,太皇太後反而原諒了他,輕嘆壹聲,“是誰想要隱瞞消息,我還能不知道?起來吧。皇帝是怎麽……”
  “目前得到的說法是病故,但是傳言都說與梁、蘭兩家脫不開幹系,為了爭權奪勢,這兩家人無所不用其極。”
  “已經亂成這樣,他們……唉,蘭家太令人失望。”太皇太後對自家人尤為不滿,淚垂不止。
  消息既已明確,兩邊的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或是屏息寧氣以助悲戚,或是軟言相慰以減傷痛,張釋虞身為親孫,更要做出樣子來,從宮女手中接過絹帕,壹邊給祖母拭淚,壹邊貼在耳邊小聲說話。
  太皇太後終於又冷靜下來,擡頭看到門口的年輕人,忽然想起今天另有要事,緊接著心生疑慮,向張釋虞道:“皇帝駕崩,我不知情,我身邊的人看來也都不知情,他為何知情?妳告訴他的?”
  “我好幾天沒見過他……我也奇怪,不知是誰走漏消息,此事我壹定會查個明白。”
  徐礎已經等了好壹會,這時開口道:“世子不必去查,沒人走漏消息,我是猜出來的。”
  “猜?”太皇太後心中的驚訝超過了悲傷。
  “還有壹點‘算’。我這幾天晚上壹直夜觀天象,見紫微星忽然暗淡,便知帝王將有不利。今日到來,又見世子身穿素服,臉上似有哀意,因此猜到皇帝在江東駕崩。”
  張釋虞的確穿著壹身素衣,但是與江東皇帝無關,他來這裏是要與徐礎對質,否認自己的手下曾參與暗害湘東王父女的計劃,當然不能穿得太花哨,至於臉上哀意,他只是在祖母面前比較老實而已。
  太皇太後看壹眼孫子,卻的確看出幾分異常,輕嘆壹聲,“強顏歡笑,真是難為妳了。”
  “令老太後悲傷,是我之罪。”
  “認錯壹次就夠了。”太皇太後又嘆口氣,看向徐礎,半晌方道:“仰觀天象、俯察人文,看來妳真有幾分本事。可惜,不肯做忠臣,非要當反賊,本事越大,為惡越甚。常人造反,死罪而已,樓十七,妳之造反,百死難贖。憑著天下大亂,暫饒妳壹時,可妳不知感恩,不知躬身自省,反而變本加厲,竟然還要離間兩王。我們張家究竟怎麽得罪妳了?就是因為吳國公主嗎?到了鄴城她還是陰魂不散?”
  徐礎正要開口,太皇太後卻無意聽他辯解,揮手道:“帶下去吧,我今天……我要休息壹下。”
  徐礎又被帶回原處,終於有人送來食物,他吃過之後上床睡覺,什麽都不想。
  房門響動,似乎有人進來,徐礎隱約聽到,可是太困,不願睜眼,心壹橫,福禍隨它,自顧大睡。
  來者進入裏間,簾子嘩的壹聲,徐礎知道這壹覺是睡不成了,掙紮著退出夢境,翻身坐起。
  “妳怎麽困成這樣?”張釋清問道。
  “昨天連夜被帶進城……妳怎麽來了?”
  張釋清稍壹聳肩,“老太後允許我來向妳道別。”
  “道別?”
  “很快我就要離開鄴城去往塞外。”張釋清露出微笑,“事到臨頭,才發現也沒有那麽難,賀榮部送我幾匹好馬,將哥哥的馬全比下去,他們說,到了塞外,寶馬良駒更多,隨便我挑選。”
  “恭喜。”徐礎原是和衣而睡,穿上鞋子,仍坐在床邊。
  “也恭喜妳。”
  “我?”
  “嗯,皇帝在江東駕崩,老太後傷痛不已,壹時沒心情與妳計較。”
  “據說皇帝是太皇太後壹手帶大的。”
  “何止帶大,其實是捧大,從小就無法無天……算了,說他做甚?老太後那麽寵他,逃亡時還不是互相隱瞞,指望對方留守東都。其實是我哥哥讓我來的,我從老太後那裏求得許可,她可不太高興。”
  “世子想知道真相?”
  “對,駕崩的消息剛剛傳來,沒有幾個人知道,連我也被蒙在鼓裏。被妳挑明之後,如今已傳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傳得真快,我才睡了壹覺而已。”
  “哥哥非常緊張,以為是某人故意泄露消息,所以讓我來問個明白。”
  徐礎笑道:“世子希望我將罪過引向某人吧?”
  “他怎麽想我不管,我只想聽真相。”
  “真相其實簡單:鄴城向淮州派去壹支軍隊,抽調的壹些人正好是山谷的守衛,我見他們平安去回,因此猜到皇帝已然駕崩。”
  “這也太簡單了吧?”
  徐礎當然不能供出“小八”,於是道:“冀、淮兩州雖已結盟,彼此之間尚未完全互信,鄴城哪怕只派壹卒南下,也會惹來猜疑。所以那支軍隊能夠進入淮州,必是得到盛家允許,兩州要共同做壹件大事。我想來想去,能讓兩州聯手者,無非三件事,壹秦州,二東都,三江東,既然是南下,必然是為第三件。”
  江東的大事就是皇帝的生死。
  張釋清依然覺得太簡單些,但已滿足,“也就是妳能從這點小事上想出這麽多——妳不過湊巧蒙中。”
  “只要多猜多試,總能蒙中壹兩次。”徐礎笑道。
  “好吧,我將妳的原話轉告哥哥,去他壹樁心病。”
  “世子很快就能登基,他應當高興。”
  “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徐礎笑了,笑得張釋清莫名其妙,“怎麽?我說錯話了?”
  “沒有,聽到妳問‘好事還是壞事’,十分……有趣。”
  “有趣?妳懂什麽叫有趣?”張釋清輕哼壹聲,突然也笑了,“再往前壹個月,哥哥當皇帝,我只會當成好事,不會想到壞事——嗯,是很有趣,但妳不必得意,是我正在長大,不是妳教得好。”
  “當然。”
  張釋清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妳還沒回答我呢?是好事還是壞事?”
  “壹名乞丐平白得到百兩紋銀,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想說是好事,但是妳的話裏肯定藏著陷阱,所以我不回答,等妳解釋。”
  徐礎笑道:“乞丐若用這百兩紋銀做些生意,轉貧生富,這是好事,若是買酒買肉、參賭尋歡,將其揮霍壹空,這是尋常事,若是四處炫耀,因露財而引來殺身之禍,這是壞事。”
  “是好事還是壞事,全看我哥哥,還有我父親,如何選擇。”張釋清想了壹會,笑道:“我就要走了,何必關心這些?人各有命,我自己的命尚且不能自己做主,何況他人?我不是歡顏,在這種事情上幫不上多大忙。再見吧。妳只是暫時逃過壹劫,等老太後回過神來,她會將皇帝的駕崩歸罪到妳頭上。”
  徐礎隱居鄴城,皇帝在江東駕崩,但是對太皇太後來說,若要立刻找出壹人泄憤,必然首選徐礎。
  “無妨,我已經有壹個刺駕罪名,不怕再多壹次。”
  “偶爾,只是偶爾,妳好像也有些趣味,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張釋清轉身要走。
  徐礎突然湧起壹股沖動,開口道:“妳真心願意……嫁到塞外去嗎?”
  張釋清轉回身,盯著徐礎看了壹會,突然笑了,“先救妳自己吧。”
  張釋清走了,徐礎感到壹陣難過,卻也慶幸她沒有多說什麽。
  能改變他與張釋清命運的只能是大勢,大勢不來,任何妙計不過是暫緩危機而已,很可能惹來更大的麻煩。
  大勢就像壹對穩重的父母,無論孩子多麽想要某件東西,他們都不緊不慢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按照財力與既定計劃添衣送食,絕不給予驚喜。
  日子壹天天過去,徐礎再沒有受到審問,像是已被太皇太後遺忘。
  屋子很大,陳設齊全,唯獨沒有書籍與筆墨紙硯,徐礎閑極無聊,只好背誦讀過的書,無書可背的時候,就計算時日,猜測芳德郡主與賀榮平山的婚事進行到了哪壹步。
  整整五天過去,徐礎終於又被“想”起來。
  孫雅鹿推門進屋,壹臉嚴肅地說:“徐公子,請隨我來。”
  徐礎正在活動筋骨,收回手腳,笑道:“秦州來消息了?”
  孫雅鹿神情越發冷峻,“徐公子不必多問。”
  “好吧,我不問這件事。芳德郡主……”
  “皇帝在江東駕崩,天下齊哀,壹切嫁娶暫緩,賀榮部也願意等。”
  “娶郡主終不如娶公主。”徐礎感到心中壹陣難以言喻的歡暢。
  “此事與徐公子已沒有半點關系。妳該仔細想想,自己怎麽做才能令鄴城再放妳壹條生路。”
  徐礎越發確信西京之戰已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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