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王家老大

　　縱使有再多的質疑，在實實在在的效果面前，許多人選擇閉嘴了。
　　皇家銀行打出了名氣，站穩了腳跟。
　　富弼心情很糟糕，趙禎毫不掩飾地偏袒喜愛王寧安，對皇家銀行多有優待。他現在甚至有點後悔，如果真的按照賈昌朝的辦法，賜給王寧安功名，安排去陳州當知府，即便是進入三司，又能如何？
　　官場不是他王寧安壹個人的，完全可以通過各種手段規矩，給王寧安下絆子，扯後腿，早晚能把他磨沒了。
　　結果壹時意氣，弄出來皇家銀行。
　　現在好了，皇家銀行只聽趙禎壹個人的命令，完全獨立在朝廷之外，政事堂想要限制皇家銀行，壹點辦法都沒有。
　　就拿他富彥國來說，才智無雙，智慧超群，唯獨弄不明白銀行的運作，他到現在也搞不懂，為什麽賤賣銅器能緩解錢荒，簡直是說不通啊？
　　富弼很無奈，也很無助，他受那幫朋友囑托，要看住王寧安，防止這個妖孽亂政，結果弄得七零八落，節節敗退。
　　也不知道是王寧安太強了，還是自己太弱了？
　　富弼有些挫敗，正好，今天是他的生日，富相公提前壹個時辰回家，準備好好享受天倫之樂。
　　他剛回家，就有管家來報告，說是文彥博的公子文及甫到了。
　　富弼就是壹楞，他過生日從來不邀請客人，只是自家人而已，實際上富弼除了對王寧安橫豎看不上之外，種種作為都是標準的道德君子，十分自律。
　　這個時候，文及甫跑來，絕不單純是給自己賀壽，富弼想了想，“讓他來我的書房吧。”
　　管家去了，不多時，帶來壹個年輕士人。
　　文及甫和他爹很像，個子高高的，白白凈凈，文質彬彬，見到富弼，就躬身施禮。
　　“小侄恭賀叔父大壽，願叔父松柏綿長，長命百歲。”
　　富弼微微壹笑，“免禮吧，妳爹可好？”
　　“他老人家好著呢，整天遊山玩水，詩詞唱和，好不快活。”
　　富弼感慨道：“妳爹會享受啊，不像老夫，坐在這個位置上，想要長命百歲都難。”
　　文及甫陪著幹笑了兩聲，富弼的確有點難。
　　作為保守派在朝堂的大旗，富弼屈居次相，權柄沒法和賈昌朝比，而且他和趙禎的關系越發疏遠，論起聖眷，又敵不過歐陽修和王寧安，偏偏還有壹大幫人推著他，必須扛起大旗。
　　說實話，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富弼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妳還是趕快滾蛋，把位置交給我爹算了。
　　當然，這話文及甫只敢在心裏想想，表面上還要賠笑，“叔父大人，妳的難，家父也知道，這不，特意讓小侄過來，跟妳老人家說說，這個王寧安，他作死作到頭了，老天要收拾他了！”
　　富弼不解，“賢侄，王寧安剛剛立下大功，錢荒得到了紓解，陛下非常欣賞他，賢侄這麽說，怕是有失公允。”
　　文及甫笑道：“叔父，正因為錢荒的事情，王寧安動了不該動的東西，有人正集結力量，要讓他好看呢！”
　　富弼悚然壹驚，“賢侄，妳不是開玩笑吧？那個王寧安可不是尋常人物，萬壹偷雞不成蝕把米，可就不美了。”
　　文及甫不以為然，“實不相瞞，有人已經準備了1000萬貫，要幹掉王寧安，就看叔父願不願意幫忙了？”
　　富弼把臉壹沈，拍著桌子道：“賢侄，妳這是什麽話，老夫是朝廷命官，不是江湖殺手，買兇殺人的事情，不要找我！”
　　文及甫連忙擺手，“叔父誤會了，他不是要從錢荒下手嗎，咱們就用這些錢，讓他的皇家銀行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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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安的農莊，收拾壹新，他和楊曦站在莊園門口，翹首以盼。
　　楊曦的小臉越發紅潤，竟然低著頭，嬌羞無比。
　　“怕什麽，又不是沒見過。”
　　“可，和以往不壹樣。”楊曦低低聲音道。
　　王寧安抓著她的小手，用力撫弄，安慰道：“沒事的，我娘很好說話的。”
　　縱使王寧安不停安慰，楊曦還是很緊張，嘴唇緊緊抿著，她見慣了大家族之間，婆媳爭鬥，妯娌廝殺，那可真叫壹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白氏又不是尋常女人，這幾年打理王家偌大產業，井井有條，那是個頂能幹的女人，楊曦外表強大，可內心柔軟，真是從骨子裏害怕未來的婆母娘。
　　怕也沒用，王家的馬車已經到了。
　　首先從車轅上跳下來壹個小男孩，大叫壹聲，朝著王寧安就撲來過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兄弟王寧澤，小家夥已經快十歲了，多年鍛煉，加上良好的營養，小家夥格外壯實，跟小牛犢子似的，撲倒王寧安身上，差點把他撞壹個跟頭。
　　王寧澤忍不住埋怨道：“哥，好長時間了，妳都不回家，姐姐說妳不要我們了，是真的嗎？”小家夥仰著臉問道。
　　“別聽湘兒胡說，哥哥不是當官了嗎！官身不自由，不過現在好了，妳也大了，以後要是想哥哥，我就帶著妳到處逛逛。”
　　“好啊！”
　　王寧澤樂得拍巴掌。
　　這時候白氏牽著王洛湘也走了過來，小丫頭可不是當初的黃毛姑娘，出落得越發精致漂亮，已經有了些紅顏禍水的苗頭，多年不見，乍看到哥哥，還有些遲疑。
　　王寧安主動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
　　“哥哥今晚親手給妳做接風宴，讓妳檢查壹下，哥哥的手藝進步沒有？”
　　壹提這話，小丫頭忍不住想起當初王寧安照顧他們兩個的時候，頓時小眼睛泛著淚，抓著王寧安的大手，舍不得松開。
　　見了兩個小的，就剩下白氏了，這幾年的功夫，白氏微微有些老，鬢邊也有了零星的白發，模樣倒是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慈祥和藹。
　　沒等王寧安問好，她先搶步走到了楊曦面前，伸手拉住了楊曦的胳膊。
　　“寧安，妳小子挺有眼光，這個媳婦娘喜歡，告訴妳，可不準欺負她，小心家法！”
　　王寧安連忙陪笑道：“我哪敢欺負她，曦兒的功夫有多厲害，妳又不是不知道！”
　　楊曦嚇得連忙搖頭，“嬸娘，我可沒有打過二郎！”
　　她害怕極了，生怕給婆母留下悍婦的不好印象，哪裏知道，白氏渾不在意，笑呵呵拉著她的手，“妳怕他幹什麽，將門虎女，就該拿出點殺氣來！咱們家，輪不到他們男人說了算！”
　　王寧安簡直郁悶吐血，我的娘啊，不帶妳這麽泄露王家機密的，往後兒子可怎麽活啊！我可不想學老爹！
　　要說他對王良璟沒什麽欽佩的，唯獨壹點，老爹是真夠自律的，哪怕身在嶺南，那也是守身如玉，多少當地的土人豪商，還有交趾大理，美女多如牛毛，結果老爹壹個都看不上眼。
　　每天除了打仗就是練兵，連軍營都不出，壹點錯誤不敢犯。
　　白氏的確不壹般，王良璟被她吃得死死的，王寧安又只能俯首帖耳，從這個角度說，她才是王家當之無愧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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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伺候好老娘，王寧安親自下廚，準備了壹桌子好菜，全家人湊到壹起，白氏略有些傷感。
　　“妳爹什麽時候從嶺南回來，咱們家也好真正團圓。”
　　“快了。”王寧安道：“陛下早就有意調南方大軍回朝，只是交趾和大理還不穩當，需要有強兵壓著，我看要不了壹年半載，狄帥和我爹都會回來，畢竟北方為重嗎！”
　　白氏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吃了飯，白氏推說身體疲乏，讓楊曦帶著王寧澤和王洛湘出去玩，她把王寧安叫到了身邊。
　　只剩下母子兩個人，白氏的臉色立刻沈了下來。
　　“二郎，聽妳的話，嶺南那邊還不安寧？”
　　見王寧安點頭，白氏厲聲責備，“那妳怎麽敢拋售銅鏡，妳就不怕嗎？”
　　出身商人之家，又打理了王家產業多年，白氏有著超乎壹般的敏銳，“二郎，這時候有人收購銅鏡，把價格炒上去，交趾的銅跟不上，妳拿什麽打壓銅價？”
　　王寧安楞了下，問道：“娘，妳怎麽知道的？”
　　白氏伸出手指，點著他腦門，“還問我怎麽知道的？妳娘先去汴京轉了壹圈，才來這兒的。娘已經打聽了，在三天前，銅鏡最低價到了壹貫800文，昨天已經回升到了兩貫，雖然漲幅不大，可這裏面意味著什麽，妳清楚不？”
　　王寧安嚴肅了起來，認真道：“孩兒明白，是有人暗中收購銅鏡，想要破壞皇家銀行的動作。”
　　白氏長出口氣，“原來妳知道，我還當妳光顧著高興，忘乎所以了呢！”
　　“哪能，關乎身家性命的事情，孩兒怎麽敢大意，其實拋售銅鏡，是孩兒故意露出來的破綻。”
　　“故意的？”
　　白氏念若有所思道：“金融的水有多深，娘心裏清楚，妳弄出了皇家銀行，固然是妙招，但是動了太多人的利益，他們肯定會反撲的。”
　　王寧安接著道：“所以孩兒故意引誘他們上鉤，與其讓這幫人明槍暗箭纏鬥不休，不如來個狠的，給他們壹點顏色。”
　　白氏想了想，突然笑道：“壹點顏色就夠了？我兒的膽子還是不夠大啊！”
　　白氏把王寧安叫到了耳邊，“二郎，還記得妳三伯當年流落到的長生島不？”
　　“記得，那裏怎麽了？”
　　“娘在那裏建了作坊，已經能生產琉璃鏡了。”說著，白氏把她的梳妝盒打開，壹面鏡子赫然出現，把母子倆的笑容照得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