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將門

青史盡成灰

歷史軍事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壹個倒黴的寫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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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罰與賞

大宋將門 by 青史盡成灰

2018-6-12 22:08

  王家祠堂燈火通明,壹家老少,全都來了,壹個不落。王寧安的奶奶許氏,崔氏的二兒子王寧宣,還有已經睡下的王寧澤和王洛湘,全都被叫了起來,兩個小家夥睡眼朦朧,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只能依偎在哥哥的懷裏打盹兒。
  “跪下!”
  王寧宏兩腿壹軟,下意識屈膝。崔氏卻不幹了,怒道:“他大伯,妳嚇唬孩子幹什麽?”
  王良珪氣得哇哇暴叫,“老二媳婦,到了這時候,妳還護著他?沒準就是妳慫恿他偷的馬,想要害老四壹家?”
  此話壹出,崔氏臉色壹陣慘白,其實她打過王寧安之後,就想了起來,之前王寧宏的確找過她要四貫錢,崔氏覺得兒子花銷夠大了,沒給。後來馬丟了,王寧安說是大哥牽走了,崔氏也想過或許是兒子拿走的。
  可她壹來不願意相信兒子會偷東西,二來存心收拾王寧安,三來或許下意識覺得兒子偷了家裏的馬,那是兒子聰明……哪知道竟然給抓了個正著,這下子崔氏就尷尬了。
  “他大伯,都是自己家人,借用家裏的馬,算什麽偷,妳別說得那麽難聽,好像咱們家都是賊似的……”
  崔氏正說著,突然感到有人在看自己,順著目光,正是王寧安!
  “二伯娘,我沒記錯,白天的時候,妳到了我們院子,大吵大鬧,說侄兒是小賊,是偷東西的敗家子,怎麽壹轉眼的功夫就變得這麽開明了,真是好生奇怪!”
  崔氏被問得老臉通紅,情急之下,只能可憐巴巴看著老太太。
  “看看啊,他們都欺負孫媳婦!”崔氏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寧宏是個好孩子,他不會偷東西的……”
  王老太太偏聽偏信慣了,竟然點起頭來,“雖然沒偷東西,不告而取卻是不好……”
  謔!
  壹下子罪名就輕了無數倍,接下來是不是不痛不癢,就要饒過王寧宏?
  王寧安忍無可忍,壹下子站起來,“太奶奶,大哥偷走了馬,還要賣給金老虎,要不要把他請來作證?”
  “什麽?”
  王老太太雖然偏心,卻沒有完全糊塗。金老虎是什麽人?專門放貸的狠茬子,去年土塔村就有壹戶人家還不上錢,被逼得除夕夜喝了鹵水。
  居然和那樣的兇人牽扯到壹起,王老太太沒法偏袒了,走到了王寧宏的面前,恨鐵不成鋼道:“寧宏,到底是怎麽回事,快告訴太奶奶!”
  王良珪攥著拳頭,怒斥道:“說不說,不說我打死妳!”
  崔氏想替兒子辯解,也找不出什麽詞兒,萬般無奈,王寧宏只好斷斷續續,語帶含混,可是王寧安也弄明白了緣由……原來王寧宏聽好朋友李振說,滄州最近出了壹個高人,能夠預測鬥狗的勝負,奇準無比——鬥狗源起北宋,滄州地處邊境,民風剽悍,鬥狗十分盛行。
  宋人好賭,名曰“關撲”,哪怕賣早點的,也弄壹個靶子,供人們投射,如果運氣好,就能以極低的價錢,吃到豐盛的早餐,和後世還存在的套圈玩法差不多。
  有人就把鬥狗和關撲結合起來,每場比賽之前,選擇看好的鬥犬下註,如果贏了,就能獲得豐厚的報酬,許多人樂此不疲。
  聽李振說,已經連續三次正確,果然非比尋常。第四次正好趕上了決賽,賠率最高,壹旦押中了,能翻十倍。
  不過想要第四次的結果,卻不是免費的,而是需要花五貫錢買。
  王寧宏動心了,他和李振商量,各出五貫錢,買壹份結果,然後再拿五貫錢押寶。贏了錢,他們兩個對半分。王寧宏手上只有給先生的束脩,還有夥食費,區區壹貫錢,所以他就打上了家裏的主意,偷偷把馬牽走了,想要賣了換錢,去下註賭博……
  聽完之後,就連崔氏都知道事情大條了,王老太太壹轉身,對著祖先靈位,放聲痛哭:“子孫不肖,讓先祖蒙羞,王家媳婦張氏,秉承祖先家規,懲罰王家後人王寧宏,請祖先見證!”
  瞬間,老太太宛如兇神附體,拿起了三尺長的木棍,惡狠狠盯著王寧宏。
  王良珪搬來了長條椅子,王寧宏被按在上面,扒下衣服,露出了脊背和屁股。
  啪!
  老太太揮棍打下去,王寧宏疼得眼前發黑,跟殺豬似的慘叫。崔氏張了張嘴,想要求情,卻沒有膽子,王家家法如山,可不是說笑話的,只能扭過頭,低聲抽泣。
  而王寧安則是瞪大眼睛,懷著欣賞的眼光看著,他沒有半分同情,相反,他覺得打得還不夠狠!
  預測鬥狗勝負,前三次不要錢,最關鍵的壹次要用錢買結果,還壹張口就是五貫,王寧安用腳趾頭想,都是個騙局。王寧宏這個腦殘,居然準備家裏的馬給賣了,都不知道說他什麽好了,幾年書也白讀了,讀成了豬頭,還不如把機會讓給自己。
  自己蠢也就算了,還拉別人下水,害得老子被打了壹頓,不狠狠教訓他,簡直天理不容!
  雖然這麽想著,可是真正目睹家法,王寧安還是有幾分心寒,真是太殘暴了!
  老太太高高舉起棍子,壹邊打,還壹邊數落王寧宏的罪責。
  “妳聽著!這壹次妳犯了五大家規!”
  老太太聲音洪亮道:“第壹,妳結交歹人,那個李振慫恿妳偷家裏的馬,他就不是好東西,識人不明,該不該打!”
  “該!”王寧宏咬著牙說道。
  棍子隨後落下,在後背上留下壹道刺眼的紅紫。
  “第二,妳還沒有成年,居然學人家去關撲,而且壹下子拿出五貫錢,妳可知道,多少家都是因為好賭弄得家破人亡?賭錢,該不該打?”
  “該!”
  王寧宏抱著板凳,說話都帶著哭音。
  老太太手起棍落,這下子打得皮開肉綻,幾乎昏厥。
  “第三,私自盜走家裏的馬,竊取家族財物,該不該打?”
  “還有,妳偷偷牽走了馬,害得妳二弟挨了妳娘的打,兄弟之間,還有半分仁愛嗎?該不該打?”
  “咱們家為了供妳讀私塾,容易嗎?妳不好好讀書,盡琢磨壹些歪門邪道,妳真想氣死我啊!”
  ……
  王老太太足足數落壹項罪名,就打幾棍子,到了最後,王寧宏都說不出話了,只聽見板子發出噗噗的聲音。
  崔氏忍不住了,撲過來,護住了兒子。
  “奶奶,不能再打了,寧宏也是壹片好心,他也是看咱家用度困難,孩子犯了壹點小錯,就饒過他吧!”
  “小錯?”
  王老太太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二媳婦,這是小錯嗎?王家祖上是將門,是體面的人家,四世同堂,子孫不能盜竊,不能賭博,不能陷害自己的兄弟,這要是小錯,就沒有大錯了。要是不處罰,王家的祖宗都不能安寧!”
  崔氏沒膽子和老太太爭辯,只能低頭默認,只是神色之中,明顯有些不屑,只要能賺錢,還管什麽幹凈不幹凈,真是迂腐。
  王老太太看出了崔氏的不滿,她的心裏更加後悔,甚至陷入了自責。看起來是自己太慣著老二壹家子,讓他們有恃無恐,什麽都不在乎,不狠狠教訓,王家非完蛋不可!
  “就在祠堂跪著,不許給吃喝,先跪三天再說。”老太太威嚴地掃視崔氏,“妳要是敢給他送吃的,就滾出王家,老身不敢要不懂是非的媳婦!”
  崔氏徹底嚇傻了,張了張嘴,楞是找不到辯解的詞兒。她徹底怕了,又滿心埋怨,要是丈夫在家,也有人幫著說話,何至於這麽被動?
  ……
  老太太罰完了王寧宏,正要離開,王寧安拼命給大伯使眼色,王良珪總算是想起來,忙道:“奶奶,賞罰要分明,前兩天的事,寧安受委屈了,身為長輩,不能不給他壹個交代。”
  王老太太隨口道:“妳想怎麽辦?”
  王良珪嚴肅道:“奶奶,寧宏犯了這麽多的錯,足見這些年讀書壹點不用心,聖人教訓都沒記到心裏。指望著他成才,光大王家,孫兒以為是不可能了。倒不如把讀書機會交給寧安,我看他才是合適的材料!”
  “胡說!”崔氏壹下子就跳了起來,“我兒子可是天上的文曲星,算命的瞎子都說過!”
  噗嗤!
  王良珪直接笑噴了,“老二媳婦,妳見過偷東西的文曲星嗎?見過坑自己兄弟的文曲星嗎?大郎的品行,讓他讀書,沒準日後會害了咱們家!”
  崔氏被搶白的沒有話說,只能淚眼汪汪看著王老太太。
  這壹次王老太太對王寧宏的確是太失望了,最要命的是白天的時候,她還罰了王寧安,明顯冤枉了孩子,要是不補償他,等到王良璟回來,家裏頭可就永無寧日了。
  王老太太不情願,卻又不得不痛下決心。
  “好吧,就按老大說的辦,讓寧安讀書吧!”
  強壓著激動,王寧安站起身,大聲道:“太奶奶,孫兒壹定好好讀書,早日成材,重興王家,絕不會有壹絲壹毫的懈怠,更不會胡亂結交朋友。”
  老太太敷衍地點點頭,意興闌珊道:“我乏了,妳們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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