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章 我該相信妳嗎？

　　範小刀、趙行推門而入，看到獨孤劍、鐘壹刀站在院中央，壹臉無辜的樣子。
　　十幾個壯漢，手持兵刃將他們團團圍住。
　　趙行沈聲問，“發生何事？”
　　獨孤劍看到趙行，大聲道：“趙捕頭，妳來評評理，他們說要請我們喝酒，我們剛坐下，嗑了兩個瓜子，就有幾個姑娘過來，啪啪啪開了十壇老酒，才喝了壹口，就讓我們把銀子結了，壹百兩，妳說這不是坑人嗎？”
　　“什麽酒，這麽貴？”範小刀看了壹眼，“我看水牌上不是壹壇二兩嗎？”
　　壹老鴇模樣的人道：“酒二兩沒錯，可是還有瓜子、蜜餞、果脯，開瓶費，還有姑娘們的臺費，每人二十兩，這麽全套的服務，收壹百兩，很合理，很正常的吧？我們可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的！”
　　獨孤劍道，“妳分明就是看我們是外地人，想宰我們壹頓！那姑娘，老子連手都沒有碰，妳就要收錢？”
　　老鴇道：“我們提供了服務，妳們用不用，是妳們的事！”
　　趙行看了範小刀壹眼，二人哈哈大笑。
　　他們忽然想起了當初在京城，去百花樓時的那壹幕，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趙行笑了笑，“既然這樣，屬於普通財物糾紛，我們就不打擾了。”
　　獨孤劍道，“妳們兩個不會見死不救吧？”他指著趙行，對老鴇道，“登聞司妳不知道，這位是京城六扇門的捕頭，這個妳總該聽說過吧？”
　　老鴇道：“京城的捕頭，還能管我們天梁城的事兒？別說是捕頭，就算是總捕頭來了，這銀子也得照付，不然，都跟妳們壹樣賴賬，我們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下去了？趕緊掏錢！”
　　獨孤劍道：“沒錢呢？”
　　老鴇道，“沒錢？那就每人留下壹只手！”
　　鐘壹刀緩緩道：“銀子呢，我們兄弟二人是拿不出來了，不過，我們也不是壹無是處，不如這樣，我們幫妳們殺壹個人，平時，我們殺人都是五百兩起步的，今日給妳個折扣價，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殺人？我們殺人幹嘛？”
　　鐘壹刀道，“殺不殺是妳們的事，反正服務我們已經提供了。這筆買賣，咱們算是扯平了，劍兄，咱們走吧！”
　　老鴇道：“休想！”
　　鏘！
　　鐘壹刀拔刀，“怎麽，想動手？”
　　天梁城向來民風彪悍，像這種煙花柳巷，常年豢養著壹批打手，獨孤劍和鐘壹刀壹鬧，這些人便忍耐不住了，也都紛紛抽出了兵刃，氣氛有些緊張。
　　範小刀見狀，這才開口道：“都是做生意，有話好好說，動刀動槍，傷了和氣。”
　　老鴇笑道，“還是這位公子會說話，要不妳給個說法？”
　　範小刀道，“三賢莊梅長老，妳們認識吧？”
　　老鴇道，“這是我們東家。”
　　範小刀壹聽，這是三長老商會的買賣，這就好辦了，於是道：“我跟妳們梅長老很熟，這兩位是我朋友，今日給貴樓添麻煩了，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這是五兩銀子，就當是請弟兄們喝酒了。”
　　老鴇聞言，道：“公子可真會做生意，妳認識我們梅長老，我們梅長老未必認識妳啊。妳用五兩銀子就想打發我們，當我們是叫花子呢？”
　　範小刀笑道，“天梁城的乞丐，都這麽卷的嗎？”
　　老鴇豈能聽不出其中譏諷之意，怒道，“妳這是找死！”
　　壹聲令下，十幾個大漢，蜂擁而上。
　　這些打手，對付尋常人還好，可是遇到範小刀、趙行等人，連看都不夠看，範小刀壹拳壹個，三下五除二，不用盞茶功夫，將這些人打得癱在了地上，遍地都是呻吟聲，老鴇壹看，這是遇到硬茬了，口中卻不服氣，“有本事別走。”
　　範小刀道，“怎得，不走妳們還管飯啊？”
　　“招惹了我們煙柳巷，妳小子休想在天梁城混下去了！有本事報上名來！”
　　範小刀道，“我姓範，叫範小刀，就住在城東的皮草行。”
　　老鴇道：“好，明日壹早，我就帶我們商會的人，去找妳討個公道！”
　　範小刀理都未理，與趙行等人離開了。
　　獨孤劍道，“這種事還用得著妳出手？妳若不攔，我分分鐘把他們幹趴下！”
　　範小刀道，“出門在外，最忌節外生枝，本就不是什麽大事，沒必要惹是生非。”
　　獨孤劍和鐘壹刀都是登聞司的高手，哪裏是怕惹是生非，不過是想借個由頭，避開範小刀而已，畢竟京城給他們的任務，是要抓他歸案，只是沒想到，會跟這些人產生糾紛，聽範小刀如此說，也就不再理會此事。
　　鐘壹刀問，“妳們二人可商議出個章程？”
　　趙行搖了搖頭，望向範小刀。
　　剛才範小刀的話說到了壹半，結果被二人之事耽擱了，於是問，“妳不是有話要說嗎？”
　　當著獨孤劍和鐘壹刀的面，範小刀改變了主意，“我跟妳們回京，不過，諸葛大人要妳們抓捕我，可否先告訴我罪名？總不會是辦事不力吧？”
　　這下輪到二人語結了。
　　命令只是讓抓捕他，並沒有公布抓捕的罪名。
　　趙行沈吟道，“有沒有這種可能，妳殺了東廠的人，諸葛大人讓我們抓妳，是想先行壹步，將妳保護起來？”
　　這在京中是壹個很常見的操作。
　　之前東廠的壹個番目犯下縱火罪，六扇門去抓捕時，東廠卻以其涉及了其他的罪名，提前將那人控制住，然後就開始推諉扯皮，最後硬生生將這件事拖黃了不了了之，聯想出發前諸葛賢余說的話，也是極有可能之事。
　　獨孤劍也分析道：“很有可能，否則，他也不會說讓他不要回京。”
　　範小刀沒有理會。
　　查了兩年多的身世，真相就在京城，他又怎麽可能避而不去？
　　事關重大，若如今的陛下果真是假的，那麽真相壹旦公開，京城之中，朝堂之上，勢必又是壹番腥風血雨。
　　現在，秘密還是秘密。
　　薛成的不愧是老姜，已經未雨綢繆，提前開始布局，他是太子的舅舅，自然會站在朱延的壹邊考慮。隨著李軼的出現，迎仙臺上發生的事，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天下，只要配合壹些流言，很容易就會造成壹番動蕩。
　　對於薛成來說，他要確保太子登基，從而延續薛家數百年來的家族基業。
　　範小刀對於這些並沒興趣，他想要的，只是真相，是替母親報仇。
　　只是這個敵人，未免太難對付。
　　鐘壹刀這時提醒道，“諸葛大人原話是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獨孤劍道，“除了趙行，誰能打得過小範大人？話又說回來，他明明知道趙行跟小範大人的關系，卻又偏偏派他出來，若真起了殺心，換作是妳，應該不會這麽蠢吧？對吧，小範大人？”
　　範小刀苦笑道，“我要有這揣摩心思的本事，也不至於混到現在還只是個提司了。”
　　獨孤劍犯了難，問鐘壹刀，“那咱們怎麽交差？”
　　鐘壹刀嗆聲道：“交差？交什麽差？有趙提司在，什麽時候輪到咱們說話了？該吃吃，該喝喝，先找個地方，美美睡上壹覺，才是正事兒！”
　　趙行道：“我只是輔助。”
　　鐘壹刀嘿嘿壹笑，“在我們哥倆心中，妳才是主力，我倆就是當公費旅遊來了。”說罷，他打了個哈欠，“趕了兩天的路，時候不早，咱們先回去睡覺，明日壹早，再做打算不遲！”
　　兩人壹溜煙跑了。
　　只留下範小刀和趙行。
　　範小刀道，“我現在住在朋友的皮草行中，那邊空房間挺多，妳若沒地方，不如去那邊湊合壹夜，還能省下些盤纏。我再去買些酒，咱們今夜暢飲壹番！”
　　趙行問，“在煙柳巷，妳剛才想說什麽？”
　　範小刀道，“我該相信妳嗎？”
　　趙行道：“太見外了，咱倆這麽多年出生入死，妳的話，我怎麽能不相信？”
　　範小刀聽他如此說，也十分感慨。
　　保守秘密，是壹件十分痛苦的事，尤其是涉及江山社稷的大事，範小刀想要找個人傾訴，分擔壹下這個壓力，這種話，跟李紅綃說不得，跟李青牛說不得，唯壹能說的，也只有趙行了。
　　範小刀道，“如果我有八九分把握告訴妳，當今陛下，極有可能是別人冒名頂替，而真正的陛下，這些年來壹直囚禁在皇宮中壹個叫做離火殿的地牢之中，妳會相信我嗎？”
　　此話壹出，死壹般的沈寂。
　　範小刀也猜到了趙行的反應，所以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留給了趙行消化這個消息的時間。
　　良久，趙行才問，“妳剛才問什麽？”
　　“我說陛下是假冒的。”
　　“再往前壹句。”
　　範小刀道，“我該相信妳嗎？”
　　趙行道，“當然不該了！”
　　趙行打了個哈欠，“我也困了，趕了兩天的路，時候不早，我先回去睡覺，明日壹早，再作打算不遲！”
　　說罷，這家夥也準備溜之大吉。
　　範小刀道，“不在皮草行住了？”
　　趙行擺了擺手，“我忽然記起來，這次出差，盤纏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