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和妳兩不相欠

　　範小刀按黃玉郎的地址，在壹家客棧找到了黃玉郎。
　　兩月沒見，黃玉郎更顯老了，還沒等寒暄，黃玉郎道，“我收到妳的信，聽說妳要回京，本想寫信，又怕來不及，所以幹脆趕了過來，還好沒有耽誤。我們都錯了！”
　　範小刀壹頭霧水，“黃先生是什麽意思？”
　　黃玉郎道，“這兩個月，我壹直在用妳的血做研究，本來以為，是妳中了丹毒，然後用極樂草壓制丹毒，可後來我才發現，我們錯了，大錯特錯！妳是中了極樂草的毒，而太平道觀那群老道士，壹直用玄元丹來壓制極樂草之毒。”
　　範小刀道：“先生把我說糊塗了。您不是說，極樂草已絕跡了嗎？”
　　黃玉郎道：“可是當年天道降臨後，極樂草橫行天下，有人用極樂草煉制了壹些丹藥，極樂草雖然絕跡，但是那些丹藥有些卻流傳了下來。有人在妳還未出生之時，給妳娘下了這種毒，所以妳壹出生，體內就含有極樂草之毒，這種毒烈性極大，才有人想出用玄元丹以毒攻毒，壓制妳體內的毒性。”
　　“我還是不明白。”
　　“不久前，我從薛家的古書中，看到了壹個古方，叫埋蠱術，裏面就有用有極樂草藥性之人，從出生之時埋下蠱毒，待蠱體長大之後，以其血肉為鼎爐，煉制極樂丹，太平道觀那些妖道，大概就是拿到了這個丹方，才會對妳娘和妳動手的。當年宋金剛怒反京城之事，朝廷雖下了禁言令，但當時眾說紛紜，其中有個說法，是當今陛下聽信術士讒言，用自己親生骨煉制爐鼎，從而煉出長生不老丹，本來我對此事嗤之以鼻，可現在想來，確實有這個可能。”
　　範小刀心中生出壹股怒火。
　　“用自己的親手骨肉，來煉制長生不老丹，這不是變態嘛？豈止是變態，簡直是喪盡天良，滅絕人性！”
　　本來，他對皇帝就沒什麽好感。
　　壹想到，是他害死了自己母親，還有義父，壹股復仇的火焰，從胸中升騰而起。
　　可薛神醫又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知道這個真相的，除了陛下本人，估計也只有薛應雄和趙銓了。”
　　這兩個人，都是陛下的心腹，壹個是貼身大伴，壹個是奶媽之子，都是他當興獻王世子之時，陪他壹起長大的，若要找他們對峙，肯定也沒什麽結果，不過，範小刀已暗下決心，壹定要將這件事調查個水落石出。
　　黃玉郎道：“這些時日，我幾乎日夜不休，在想辦法解除這種蠱毒，聽說妳要離開江南，所以特意趕過來，告訴妳這件事，此外，還有壹事相求。”
　　“什麽事？”
　　“再要妳壹碗血。”
　　之前已經要了他兩碗血，範小刀也不差這點血，於是答應下來。
　　黃玉郎打開藥箱子，取出壹個琉璃瓶，以針刀劃破他手腕，接滿瓶子。
　　“夠嗎？不夠再來壹瓶。”
　　黃玉郎道：“差不多足矣。到了京城之後，妳去鐘鼓樓找壹個叫鐘金良之人，他曾是妳母親的貼身護衛，棲鳳閣壹事後，他找我靠假死離開了皇宮，隱姓埋名，壹直在暗中調查妳娘的案子，我與他壹直有書信往來，不久前，他曾經來過壹封信，說這個案子有了眉目，到時候妳可以找打聽壹些消息。”
　　範小刀將那人聯絡方式記下，旋即與黃玉郎告辭。
　　從客棧出來，範小刀心情十分壓抑。
　　殺死自己母親，又將這麽惡毒的蠱埋在身上，竟只是為了煉制長生不老丹，滿足自己的壹己私欲，若真如此，自己這個便宜老爹，可真夠絕情的，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可他能做出這種事來，真是禽獸不如！
　　這時，他有些同情太子朱延了。
　　這位同父異母的兄弟，這麽多年來長期生活那個人的陰影之下，為了自保，只得韜光養晦，才露出壹點鋒芒，就立即被太平公主壓了下去，這麽多年來，他過得也確實夠苦命。
　　好在，他馬上就要離開江南。
　　等到了京城，壹定要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回到別院，只見門外有十幾個護衛，守在門外。
　　看他們打扮，應該是總督府的護衛。
　　範小刀覺得奇怪，怎麽總督府的人會來到他這裏？
　　來到中，只見徐妙子正站在院子的花圃中，擺弄著院裏的花花草草，李紅綃則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她。
　　範小刀道：“妳怎麽來了？”
　　徐妙子微微壹笑，攏了下鬢間碎發，露出壹個嫵媚的笑容，反問，“怎麽，我不能來？整個金陵城，我哪裏不能去？”
　　範小刀道：“妳是總督千金，想去哪裏，不想去哪裏，自然沒有人管住妳，可是，這裏是六扇門，徐姑娘又是未來的太子妃，將來說不得還是我們的主母，冒昧出現在這裏，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若是傳到太子殿下耳中，怕是有損姑娘名聲。”
　　徐妙子哈哈壹笑，“我會在乎這個？”
　　範小刀道：“妳不在乎，我在乎！”
　　“妳還會在乎這個？”徐妙子款款來到範小刀身前，伸出蔥蔥玉手，頗為挑逗性的抵住了範小刀的下頜，“既然妳也知道我是未來太子妃，妳還敢當眾調戲於我？妳不怕傳到太子殿下耳中？”
　　範小刀笑了。
　　見過不講理的，沒見過如此強詞奪理的。
　　看來這個徐妙子，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沒等入京呢，就給自己上眼藥了。她登門這件事，傳了出去，無論怎麽解釋，始終會給他和朱延之間，帶來壹些不必要的誤會。
　　範小刀壹把將她手指打開，“姑娘請自重。”
　　徐妙子冷笑壹聲，“妳調戲我。”
　　“我何時調戲妳了？”
　　徐妙子道：“當初在金陵城外，妳說過地那些話，妳對我做過地事，我可是壹點都沒有忘。”
　　範小刀喊冤，這徐妙子真是來挑事的，他看了壹眼李紅綃，生怕李紅綃誤會，可是從李紅綃眼中，卻得到了壹種“我相信妳”的眼神，於是道，“既然沒有忘，最好記下來，免得以後忘了！若沒有別的事，姑娘請回吧。”
　　徐妙子沒有搭理他，望著花圃中的芍藥，“這些花不錯，壹個大男人，還會擺弄花花草草，看來平時沒少沾惹這種東西。”
　　範小刀道：“是剛搬到金陵時，範妹子種下的。”
　　範火舞的身份雖然已經暴露，但知道的人並不多，對外人來說，她還是範火舞，而且利用他在六扇門的關系，已幫她辦理了正式的路引。花圃中的話，的確是李紅綃種下的，後來她搬離別院，範小刀也只是定期澆澆水，並沒有刻意打理，如今正是花季，已經開滿了花圃。最近，李紅綃搬回了別院，又減去了粗枝蔓葉，將這裏打理的井井有條。
　　徐妙子伸手摘下壹朵花，“送我壹朵可否？”
　　“妳若想要，多送幾朵也無妨。”
　　“壹朵就足夠了。”徐妙子將那壹朵花別在鬢間，旋即轉過身，對那些護衛下令道，“把剩下的花，都給我拔了！”
　　範小刀本來就心情不好，聽到這句話，頓時火氣，冷冷道，“徐姑娘，妳不要太過分了！”
　　倒是李紅綃在壹旁道，“大哥，沒關系的，又不值錢，反正我們就要離開金陵了。”
　　話雖如此說，但看到徐妙子如此對待她打理的花圃，也是有些心疼，可是她明白，今日這位總督千金是來找茬的，而且她身份特殊，不想給範小刀惹麻煩，於是好言勸說範小刀。
　　幾個護衛聽到命令，當即對花圃動手，不片刻，壹園子的芍藥，都被拔得幹幹凈凈，只留下壹地的殘花敗葉。
　　徐妙子看到此番狼藉，心中壹陣快慰。
　　那是壹種報復後的快感。
　　妳範小刀不是自命清高嘛，不是對本姑娘不屑壹顧嗎？今天只是破題，以後折磨妳的日子，還長著呢！等到了京城，本姑娘在好好的炮制妳，讓妳在京城無法立足，想到此，她有些得意的笑了。
　　“我們走！”
　　將院子壹番糟蹋後，徐妙子便要帶人離開。
　　“慢著！”
　　徐妙子剛走到門口，聽到範小刀喊聲，裏面有些憤怒和無奈，饒有興致的轉過身，望著他道，“範捕頭，範大人，不知還有何指教？”
　　範小刀來到徐妙子身前，將手掌舉起，壹巴掌打在了徐妙子臉上。
　　啪！
　　徐妙子臉頰上，生出了五根手指印，頓時變得壹陣通紅。
　　這壹番操作，將幾個隨行的護衛也看傻了，等反應過來，嘩啦壹下，全部抽出兵刃，想要對範小刀動手。
　　徐妙子捂著臉頰，“妳敢打我？”
　　範小刀壹臉冷漠的望著她，道：“我救過妳壹命，如今打妳壹巴掌，咱們之間，兩不相欠。”
　　聽到這句話，徐妙子渾身壹震，原本通紅的臉頰，也變得壹陣青壹陣白，竟然大笑起來，“兩不相欠？妳想得倒美，範小刀，妳我之間，這筆賬，還沒完，走！”
　　說罷，帶著眾人離開了別院。
　　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範小刀道：“壹個瘋女人！”
　　李紅綃悄然來到他身後，“壹個花圃而已，大哥何必如此得罪未來的太子妃？”
　　範小刀道：“她辱我可以，辱妳，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