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八章 毛遂自薦

　　旬例會上，楊得水聽完範、趙二人關於武林大會的部署方案之後，又提出了壹點要求，那就是加強對太子朱延的安防保衛工作，堅決不能再犯上次在定國寺那樣的錯誤。
　　範小刀道：“所以我們把大會場所選在了地壇，壹是皇家園林，有官兵守護，二來地勢開闊，不便於伏擊，而且大內的劉副統領，早已安排好三十名大內高手護衛，問題不大。”
　　定國寺壹事，劉琦因禍得福，離開禁軍去了東宮，專門負責太子的防衛工作，如今從壹名校尉，升到了副統領壹職。
　　範小刀又道：“楊大人，殿下還給咱們安排了個差事。”
　　“什麽差事？”
　　範小刀道，“這不是要舉辦我的江湖夢演講比賽嘛，殿下讓我們六扇門選五個人當評委。”
　　楊得水望向在座眾人，征求他們意見。
　　提牢司李北海表態道：“我們提牢司最近不忙，若是缺人，我先報個名！”
　　卷宗司提司呂鵬笑道，“弄壹個武林大會，已經夠胡鬧了，現在又搞壹個我的江湖夢，哈！馬上到年底，我們卷宗司要向大理寺移交卷宗，可能抽調不出人來！”
　　其余幾個司衙也表示，年關將至，部門裏還有許多事要做，都是壹個蘿蔔壹個坑，人手緊張，本來嘛，武林大會是江湖司的事，其余衙司裏面也沒有規定要參與江湖是非。
　　這讓楊得水很是生氣，“小刀、趙行、李提司，再算上我，四個人了，妳們若不肯出人，那我就點名了！”
　　壹說點將，眾人目光紛紛躲閃，向椅子後背靠去，生怕被拉過去，弄那什麽武林大會。這鬼天氣，撒泡尿不及時提褲子，都容易凍成冰碴子，躲在值房烤火，難道不香嗎？非要跑到外面忍受天寒地凍！
　　楊得水用手指著眾人，道：“點點點豆豆，點到哪個就是那個！”
　　“個”字壹落，剛好指在了進來給各位大人添開水的牛大富身上，眾人紛紛道，“恭喜牛捕頭，喜提地壇壹日遊。”
　　牛大富愕道：“什麽事？”
　　範小刀將江湖夢評委的事與他說了，牛大富連連推辭，“在座的都是大佬，我何德何能，又怎麽敢當評委？”
　　楊得水臉色不悅，“我說妳有，妳就有，散會！”
　　眾人離開。
　　李北海留了下來，對著範、趙二人道，“楊大人生氣了。”
　　範小刀也覺得奇怪，本來會議開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生氣了呢，李北海嘆道，“與諸葛大人在時相比，這壹屆的六扇門，執行力不行啊！”
　　趙行深有同感。
　　以前諸葛賢余在六扇門，振臂壹呼，眾人皆響應，幹勁十足。人還是那些人，只是換了楊得水來主持工作，眾人感覺有些興致索然，撞鐘度日，不求出彩，只求不犯錯。
　　範小刀道，“我看李提司響應挺積極的。”
　　李北海笑道：“是因為這是太子殿下安排的事，他的事，無論多小，都是大事。其他的事，無論多大，都不叫事兒。什麽演講比賽，確實可笑，可是命令來自上峰，越是可笑，越是蘊含深意，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什麽本質？”
　　李北海道：“既然朝廷要收編各大門派，要選出幾條看門狗，那總得選聽話的吧？對江湖如此，對官場何嘗不如此？楊大人生氣，並非因為評委，而是他的話，下面沒有幾個人肯聽。”
　　範小刀道，“既然如此，楊大人好歹也是主持工作，為何不把那些人給撤換了？”
　　李北海諱莫如深，露出頗有深意的壹笑，“這裏是京城，裏面關系錯綜復雜，誰在宮中、幾大衙門裏還沒幾個親戚朋友？想動他們，難啊！”
　　範小刀點點頭：“長見識了。”
　　李北海道，“小刀離開提牢司後，咱們還沒有好好喝頓酒呢。”
　　範小刀為武林大會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只得道：“下次壹定！”
　　盡管各大門派對武林大會的安排有意見，尤其是那個我的江湖夢，讓各大門派叫苦連天。不過，也有例外。
　　最新壹期的曉生江湖上，發表了壹篇李覺非的署名文章，名字正是《我的江湖夢》，這位春風夜雨樓樓主，對朝廷的江湖新政不吝溢美之詞，並結合個人經歷，講他是如何從壹個默默無名的馬童，壹步步成為“天下聞名”的大俠的經歷，刨去自誇的成分，肯定了是借助朝廷推行江湖新政的東風，響應朝廷號召，與朝廷保持步調壹致，才有了他今日的輝煌。當然，其中夾雜了不少私貨，提出了對江湖新政的理解和看法。
　　緊接著，少林、武當、四大世家也不甘落後，接連在曉生江湖發表文章，雖然措辭不壹，但總而言之是對朝廷江湖新政的堅決擁護，除了沒成為第壹個吃螃蟹的人，但好歹也沒有落後太多。
　　壹時間，輿論大變。
　　本來新政的推行，是朝廷對江湖加強監管和約束，各大門派雖無力改變，但卻是有抵觸心理，如今有幾大門派跟上，眼見已成為事實，那就不如好好表現，爭取有個好的結果。
　　太子朱延的風評，也是大有提升。朝廷議事會上，不少朝廷官員對朱延提出的江湖改革贊不絕口，壹來有利於社會穩定，二來有利於為軍隊選拔人才，三來集中社會閑散力量，可以辦成大事。
　　有人歡喜，有人憂。
　　太平公主就不怎麽高興了。
　　余人壹死，太平公主少了壹員得力助手，駙馬錢守道廢物壹個爛泥扶不上墻，不堪大用，而春風夜雨樓的李覺非，與太平公主之間，也是若即若離，根本不在太平公主的掌控之內，兩者之間，更像是合作關系，而非隸屬關系。
　　更要命的是，余人死後，他留下的那些賬目、情報網、還有生意，都沒人接手，尤其是在北周那壹千多萬銀子，更是毫無下文，而自己又忙著太平道觀之事，讓她壹時間無法對付太子朱延。
　　正壹籌莫展之際，婢女來報，有人來求見。
　　太平打量著來人，二十四五歲，濃眉大眼，雙目有神，莞爾壹笑，“我知道妳，妳不是在六扇門嗎，怎麽跑我府上來了？”
　　來人道：“我想謀份差事。”
　　“哦？”太平公主來了興致，“妳想謀什麽差事？”
　　年輕人道：“我來毛遂自薦，來當貴府上的師爺。”
　　“憑妳？”
　　年輕人道：“余人能做的，我都能做，余人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證明給我看！”
　　年輕人從懷中取出壹封書信，遞了上去，太平公主壹邊看，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當即決定要人，“確實不錯。”
　　“多謝公主誇獎。”
　　太平公主拍了拍床沿，“坐過來，給本宮捏捏腳。”
　　年輕人壹楞神，杵在原地，壹動不動。
　　太平皺眉道，“這件事，余人能做，妳不能做？”
　　年輕人挪動腳步，來到她身旁，太平公主雙手壹伸，解開了別在頭發上的玉簪，手繞在他脖頸之上，在他耳邊道，“接下來的事，是個男人都會做吧？”
　　年輕人深吸壹口氣，將太平公主推開，正色道：“公主，在下前來是謀差事的，希望能夠借自己壹身本領，為公主助壹臂之力，男女之事，在下不敢有非分之想。”
　　太平公主長這麽大，自負美貌無雙，頭壹次在男女之事上被人拒絕，覺得有趣起來，“妳有家室？”
　　“尚未婚娶。”
　　太平公主點頭笑道，“也好，省得我自己動手了。”吩咐婢女道，“吩咐廚子備好酒菜，今晚本宮要好好招待壹下丁捕頭，不，丁師爺。”
　　……
　　臘月十五。
　　煦日暖陽，是壹個難得的好天氣。
　　地壇園林之中，彩旗飄揚。
　　牌樓之下，更是掛著壹個碩大的橫幅：“第壹屆江湖新政啟動大會暨武林職業技能大賽”。
　　此處本是皇家園林，尋常百姓並不能輕易入內，若不是有朱延的身份，就是六扇門也無法在地壇之內舉辦這場大會。
　　園林內，三步壹崗，五步壹哨，有了前車之鑒，為了這次大會，朝廷共調動了壹千禁軍，還從三大營抽調了壹千精銳，可謂是飛鳥難入。
　　與上次定國寺不同，這次大會實行的是註冊邀請制，參加大會的門派名額有限制，而且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憑身份入場，很難作假。
　　議程比較簡單，上午是宣導會，地點在皇祇室，也是太子朱延落腳休息的地方。下午是演講比賽和職業技能大賽，安排在了方澤壇。
　　四大門派、八大世家算作壹流門派，坐在了最前沿。八幫十會三十六洞，這種影響力較弱且只在地方上小有名氣的坐在了中間，至於像大極門、金真教、燕子堂這種不入流的幫派，雖也在受邀之列，卻只能忝居末席。
　　春風夜雨樓的李覺非，也因為在曉生江湖上的那壹篇文章，受到了邀請。
　　範小刀、趙行壹早就來到地壇，雖有專門人員布置會場，但兩人依舊仔細檢查了壹番，然後回到皇祇室，準備即將開始的武林大會。
　　可是，還未等開始，幾個門派，就因為座次問題，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