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我的劍，會咬人

　　商隊中，有些人收拾了吃食，默默的回到後排的土房之中。
　　本來入冬極寒，與後排土房相比，前院中有圍爐烤火，約三五個好友喝點小酒，打發壹下時間，等下半夜回到土房湊合壹下，壹晚上也就過去了。可是徐劍行的壹番話，卻對天梁馬賊發起了挑戰，此時不走，等會兒怕是走不成了。
　　趕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也有些人選擇留了下來，這裏是車馬驛，有官府和大掌櫃罩著，冤有頭、債有主，就算天梁馬賊來尋仇，也輪不到他們身上，說不定還能看上壹場熱鬧。壹名老者道：“小夥子，妳禍事臨頭了，還不趕緊離開？”
　　徐劍行道：“禍從何起？”
　　老者道：“天梁好漢專治各種不服，妳在他們地盤上說他們壞話，可不是惹下了殺身之禍？”
　　徐劍行哈哈大笑，“兀那老頭兒，膽子也忒小了點。我們北上遊俠江湖，天梁馬賊在我們的必殺名單之中，今日那天梁馬賊不來還則罷了，來了倒是省卻我們不少的功夫。我們今日就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老者道：“天梁好漢五大頭領，個個武功高強，本領超凡，隨便來壹個，都可能吃不消，妳們跟他們鬥，怕不是對手。”
　　林九日問：“這十大頭領，還有什麽說法？”
　　老者道：“天梁好漢之中，排行第五的是呂孟慶，出手狠辣，喜歡斷人肢體後，扔在山林中任其自生自滅，人送外號獨臂猿，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人不多，但是在他手下斷腿斷手的，少說也有兩三百人。”
　　“排行第四的是食人魔爾朱玲，這個女魔頭，擅以美色誘惑男人，然後在交歡之際，壹刀殺死，取心臟生食。排行第三的叫斷頭客，沒人知道他的姓名，五年前上天梁，殺人都是壹刀斷頭，很快坐穩第三的交椅。排行第二的是毒師爺，山寨中所有行動，都是由他安排，雖不會武功，但用毒手法壹流，所以江湖中有句話，亂飲天梁水，無端去黃泉。”
　　徐劍行自恃武功高強，道：“他們那些手法，對付尋常人或許管用，若遇到了真正的高手，還真不壹定能取勝。”
　　老者道：“江湖上的事，不以勝負論英雄。”
　　“那以什麽？”
　　老者緩緩吐出兩個字：“生死。天梁好漢之所以聞名，是因為他們行事詭秘，行蹤飄忽，殺人於無形之中。”
　　林九日道：“壹群鼠輩而已。那排行第壹的人，又是何人？”
　　老者道：“沒人知道他的身份，整日以面具示人，人們都叫他九幽客。”
　　“他又有什麽拿得出的戰績？”
　　老者笑了笑，“他極少出手，身份來歷是迷，不過，十年前他加入天梁幫後，不到半年，便將原先的十大頭領都殺了，坐穩了山寨第壹把交椅。現在的五大頭領，都曾是他的手下敗將。”
　　徐劍行呵呵壹笑，“越是如此，說不得越是酒囊飯袋。只是被人以訛傳訛，神化了而已。”
　　老者見他如此大言不慚，搖了搖頭，又望了望窗外，面露憂忡之色。
　　段天德見狀，對正在吃飯的段雲鵬、段雲鴻道，“走。”
　　“去哪？”
　　“回屋睡覺！”
　　段雲鴻道：“為什麽要走？”
　　“不走，留著在這裏等著被人砍頭嗎？我們來這裏，是做生意的，不是為了打打殺殺，莫往是非湊，徒招生死禍。”他語重心長的教育著女兒，段雲鴻雖然不服氣，卻也只得聽話，心中卻想，“徐大哥、林大哥的英雄氣概，才是真正的江湖走壹回，我們這種，壹言難盡啊！”
　　段天德見她如此，道：“妳三叔段天翼，當年也是如此，學了壹些武功皮毛，就覺得天下無敵，結果呢，被幾個仇人上門尋仇，被人活活打死在擂臺之上。”
　　段雲鴻道：“就算死，也是慷慨就義！”
　　段天德冷笑壹聲，“我們是江湖人，更是生意人，我所求的，不過是賺些銀兩，兒女平安，為點虛名爭得頭破血流，可笑至極！等妳到了我這個年紀，妳就明白了。”
　　段雲鴻心中不以為然。
　　這也是兩代人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
　　段雲鴻住得是單間，待段天德走後，又從後門偷偷溜出來，回到了前面的院子之中，原本熱鬧的房間，現在只有零星的幾桌客人，大部分早已回到了房間，令段雲鴻奇怪的是，那個姓範的家夥，怎得還在這裏？
　　她來到範小刀身旁，問，“妳怎麽還在這裏？不怕死？”
　　範小刀笑了笑，“怕，怕得要死！”
　　“切！”段雲鴻心中有些鄙視，再看看徐劍行壹行人，在看範小刀這副模樣，心中嘀咕了壹句窩囊，道：“這麽怕死，還不趕緊滾回自己房間去？”
　　範小刀道：“我怕死，更怕冷。在這裏待著，好歹還有木炭烤烤火，回去跟那群漢子擠到壹起，光是打鼾聲，就夠我喝壹壺的了。”
　　段雲鴻噗嗤壹笑。
　　她想起了剛出門時，女扮男裝，跟壹群老爺們擠在雞毛店中的情況。腳臭味、打鼾磨牙放屁聲，弄得她根本無法入睡，更要命的是，有個不認識的男子，熟睡之後把壹條腿搭在了她身上，弄得她暴跳如雷，最後還被人訓斥，都是大老爺們，怎得就妳矯情？從那之後，除非住在野外，只要住店，基本都會要單間。
　　她道：“都是江湖中人，人和人的差別，咋就那麽大捏？”
　　段雲鴻打量著範小刀，這個家夥有些討厭，但長得還算好看，就是身上的打扮著實有些寒酸了些。他們黃河幫小門小派，像徐大哥、林大哥那種江湖少俠，自是高高在上，攀附不起，對段雲鴻來說，只是少女的英雄夢而已。
　　相比之下，範小刀就真實了壹些，難怪老段會看上這小子。
　　估計是看準了他好欺負，以後嫁過去，不，以後招上門來，當個贅婿，會聽自己的話。
　　她看了壹眼範小刀，察覺範小刀正在看她，臉色壹紅，旋即慍道：“別以為我爹跟妳許諾了什麽，妳就想得寸進尺，本小姐要嫁的是蓋世英雄，可不是壹個慫包！”
　　範小刀壹頭霧水，“妳在說什麽？”
　　段雲鴻見他不明所以，以為是故意裝傻，更是生氣了。
　　不過，想壹想又覺得是自己太傻，非要說破這壹點幹嘛？他不知道，或裝不知道，我不接茬不就是了？她目光落在範小刀背負的那把劍身上，伸手道，“把妳的劍拿來，我瞧瞧。”
　　範小刀道：“我的劍會咬人，不能輕易見人。”
　　段雲鴻見他現在就不聽話，那以後還了得？
　　“哼，妳以為本小姐多想看似的，妳這把劍，銹跡斑駁，不知道從哪裏淘換來的地攤貨？就這樣還想闖蕩江湖，多丟人。我家中還有幾把劍，到時候，我送妳幾把便是！”
　　範小刀見她如此大方，也有些不好意思，將驚鴻劍取下，遞給了段雲鴻，段雲鴻接過劍的第壹感覺是這劍好重，怎得在他手中拿得這麽輕松？她拿在手中觀瞧，劍鞘上刻著壹些不明所以的紋路，還有兩三個窟窿，應該以前是鑲嵌著寶石被人摳掉了，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壹聲尖嘯聲。
　　眾人心中壹驚。
　　緊接著，房間內的角落中，也有壹個漢子，拿出竹哨，壹長壹短的吹著，聽上去應該是約定的暗號。
　　範小刀順聲望去，原來這車馬驛內的天梁馬賊，不止壹幫。
　　腳步聲起，有十幾個人來到了車馬驛內。
　　為首的是壹名刀客，虬髯，臉上有刀疤，身後跟著壹個妝容妖艷的女子，還有壹個獨臂大漢，還有幾個是先前離開的食客。
　　他們進來，帶入了壹陣冷風。
　　剛下過雪，天氣寒冷，但更讓人心寒的，是這些人身上帶著的壹股煞氣。從先前老漢的講述中，很容易分辨出，天梁馬賊中的五大頭領之中，來了斷頭客、食人魔、獨臂猿三人。
　　在場的所有食客，都紛紛停下筷箸。
　　那幾個望風，則走到他們面前，低聲耳語著什麽。
　　徐劍行壹桌，目光更是緊緊鎖定了來人。
　　而這僅僅距他們發出挑釁，過去了不到半個時辰。
　　斷頭客望著徐劍行等人，斷刀在他手中輕輕地拍打著，神色不善道，“不久前在車馬驛內叫囂著，要給我們好看的，是妳們？”
　　徐劍行見正主來了，劍眉壹挑，“不錯。小爺我是嶺南劍派徐劍行，賊人報上名來，小爺劍下不殺無名之輩！”
　　獨臂猿身材魁梧，雙目如鈴，往前踏出兩步，給人的壓迫感十足，他冷然道：“什麽嶺南派、華山派，來到天梁山，屁都不是。小子，妳辱我天梁好漢，想必手下有幾下子，今日老子就來討教壹番，稱壹稱妳幾斤幾兩，吃了幾顆豹子膽！”
　　徐劍行道：“要打也不是不行，不過得有個說法，我若贏了，妳們天梁馬賊，就地解散。”
　　獨臂猿道：“妳若是輸了呢？”
　　徐劍行道：“我若輸了，跪在地上喊三聲爺爺！”
　　獨臂猿哈哈大笑，其余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就連房間內的食客，也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徐劍行道：“妳們笑什麽？”
　　獨臂猿道，“妳以為是比武點到為止呢？我們天梁好漢行事，向來是不留活口，輸了，就得把命留下來，還想著叫兩聲爺爺，就糊弄過去？我們天梁好漢，不缺孫子！”
　　食人魔爾朱玲格格笑道，“五當家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這麽細皮嫩肉的壹個小哥，就這樣毀了，豈不可惜？好弟弟，不如讓姐姐好好疼妳壹番，我好久也沒有食這麽俊俏的小哥的心頭肉了。”
　　段雲鴻聞言，低聲罵道：“變態！”
　　這句話落入眾賊寇耳中，眾人目光齊刷刷向這邊望了過來。
　　段雲鴻嚇得花容失色。
　　她哪裏想到，只是隨口壹說，對方卻聽了個真切，看爾朱玲的目光中帶有不悅之色，她嘖嘖道：“這個小女娃，模樣長得也算俊俏，不過，姐姐我對女人沒興趣，如此壹並殺掉吧！”
　　段雲鴻壹把抓住了範小刀的手，身上冷汗淋漓。
　　範小刀輕輕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緊張。
　　這時，斷頭客對徐劍行冷冷說道，“事由妳而起，今夜，就由我與妳壹戰，妳若輸了，這車馬驛所有的人，都與妳們壹起陪葬。”
　　壹句話，將事情定性。
　　範小刀眉頭皺了皺，他們年輕不知死活，是他們死有余辜，妳拉我們壹起陪葬，有些不合規矩了吧？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決定靜觀其變。
　　徐劍行劍眉壹挑，“妳們是壹起上，還是壹個個來？”
　　斷頭客道：“我出三刀，妳能活命，此事便作罷！”
　　徐劍行道，“怕妳不成？”
　　咳咳！
　　壹陣陣咳嗽聲，從角落中傳來。
　　眾賊寇這才註意到了，角落中的老者，只見他緩緩站了起來，目光落在天梁眾賊身上，斷頭客看到老者，心中壹驚，“孫先生，妳怎麽在這裏？”
　　老者道：“這小店是小老兒我的生意，我不在這裏，又去哪裏？”
　　徐劍行心中恍然，原來，先前跟他說天梁馬賊的老漢兒，正是這個車馬驛的主人。範小刀打量了壹下此人，五六十歲，傴僂著腰，身上沒有任何的內力波動，應該並不會武功。
　　老者道：“妳們李大當家，最近可還好？”
　　斷頭客道：“托您老人家的福，還行。今日之事，孫先生也都清楚，還請不要插手。”
　　老者道：“本來開門做生意，妳走妳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過，今日之事，發生在我們店裏，來者是客，我若不管，任妳們亂來，今後誰來還照顧我們生意，還望諸位能賣老頭子壹個面子。”
　　斷頭客有些猶豫。
　　今日之事是徐劍行辱天梁幫在先，若不給他個教訓，傳出去會折了他們面子。
　　但眼前這老頭子的話，卻也不能不理。
　　因為車馬驛也算是他們業務圈裏的關鍵壹環，這些年來他們的望風在這裏獲取了不少的消息源，對提高他們搶劫成功率有著莫大的幫助，都是天梁附近的江湖，大家對此也是心照不宣，若是惹惱了他們，斷了他們的財路，也不是天梁幫願意看到的。
　　他們倒不是害怕這個不會武功的老頭，只是顧忌他的另壹個身份。
　　思索再三，斷頭客道：“孫先生的面子，我們當然要給。但是這小子大放厥詞，滿口噴糞，他日若是出了車馬驛，還望先生不要阻止我們。”
　　孫姓老者笑道：“出了車馬驛，便不是我說了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斷頭客道：“好，我們走！”
　　說罷便要帶眾人離開。
　　爾朱玲似笑非笑的看了壹眼段雲鴻，笑吟吟來到她身前，道：“小妹子，別忘了妳剛才說的那句話，妳最好回原路返回，或者待在車馬驛內不要出門，否則……哼哼，姐姐可是要記仇的哦！”
　　段雲鴻大怒，壹抓驚鴻劍，“我怕妳不成！”
　　爾朱玲道：“就怕妳不來！到時候，姐姐幫妳找幾十個漢子，讓妳死前好好爽壹把！”
　　範小刀皺眉道：“大娘，口下留德。”
　　爾朱玲聞言大怒，“妳叫我什麽？”
　　她年紀已過四十，由於保養的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最是忌恨別人說她老，範小刀壹句大娘，直接讓她破防。
　　範小刀道：“不喊妳大娘，難道喊妳奶奶？”
　　爾朱玲氣得渾身發抖，她望向老者，“孫先生，妳們車馬驛不能殺人，但我教訓壹下這小子，應該不算壞了規矩吧？”
　　老者聞言，沒有回答。
　　段雲鴻見範小刀替她出氣，心中好感大增，這小子也不是那麽壹無是處，此事因她而起，她也不想讓範小刀無端惹上禍事，把範小刀往身後壹拉，驚鴻劍橫在身前，“別怕，有我在，她動不了妳。”
　　而朱玲格格壹笑，“找死。”
　　手腕壹翻，壹把短刀沖她手腕刺了過來，招式十分詭譎，她本意是趁機躲劍，然後趁機羞辱她壹番，段雲鴻沒有防備，按下了劍簧，驚鴻劍壹聲清脆的龍吟聲，還未等拔劍，劍柄已落入爾朱玲手中。
　　正要拔劍，聽得爾朱玲壹聲痛斥，連連後退。
　　再看她的手腕上，已是鮮血淋漓。
　　斷頭客看了壹眼範小刀，對爾朱玲道，“走吧，遇到硬點了。”
　　爾朱玲吃了暗虧，冷哼壹聲，便跟著眾人離開了車馬驛。
　　壹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段雲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爾朱玲又為何會受傷，呆呆地站在那裏，她喃喃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範小刀提醒道：“我說過，我的劍，會咬人。”
　　長劍歸鞘。
　　徐劍行壹行，則是壹臉不屑。
　　林九日道：“我當天梁馬賊多麽厲害，原來是些只會打嘴炮的主兒！”又開始數落那孫姓老頭，“剛才妳說的天花亂墜，可還不是灰溜溜走了？要不是妳攔著，就這些人，都不用徐兄出手，我壹人就能把他們全部打趴下！”
　　孫姓老者嘿嘿壹笑，不予辯解。
　　跟他們解釋和爭辯，大概是江湖上最沒有意義的事了吧。
　　林九日道，“今日他們的能耐，大家也都見識到了。等明日上路之後，這些馬賊再來招惹我們，定教他們生不如死！”
　　徐劍行道：“他們不來，我們不會殺上天梁山？”
　　“徐兄說的有道理，咱們正義聯盟出手，讓那些魑魅魍魎，頓顯原形，從此，天梁馬賊，從江湖上除名！”
　　那口氣，仿佛剛打了壹場勝仗凱旋歸來的大將軍。
　　天梁馬賊走後，他們也沒有了興致，口嗨了片刻後，便紛紛回到甲等房歇息。
　　其余不多的食客，看到了壹場惡戰消弭於老者的幾句口舌之下，除了欽佩老者在當地的能量外，也對沒看成壹場熱鬧而覺得有些遺憾。
　　範小刀重新將劍背負，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夜了，木炭也涼了，該回去歇息了。”
　　段雲鴻道：“等等！”
　　範小刀駐足，“段小姐還有何事？”
　　段雲鴻道：“剛才妳替本小姐出頭之事，本小姐很是感激，但是這樣就想獲得本姑娘的芳心，還遠遠不夠！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答應，不代表我認可，希望妳能認清楚現實，還有妳我之間的差距。”
　　範小刀心說這是什麽跟什麽？
　　這小妮子應該沒吃藥吧？
　　範小刀反問，“妳在說什麽？”
　　段雲鴻俏臉壹紅，這小子得了便宜賣乖，還故意裝傻，本小姐生氣了，她說了壹句“懶得理妳”，便徑自回房去了，回到房中，嘴角卻露出壹絲笑意，這小子有些土得掉渣，但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
　　如果剛才替自己出頭的是徐大哥，那該多好？
　　範小刀正要離開，孫姓老者喊住了他，“安樂……範提司！”
　　範小刀聞言駐足，他望著老者，“妳認識我？”
　　老者上前施禮道：“天梁車馬驛驛丞、登聞司三百壹十七號孫天海，見過範提司！”
　　範小刀心中恍然，原來他就是車馬驛的驛丞，還是登聞司的老人，只是有些奇怪，“妳怎會認識我？”
　　孫天海道：“十日前，屬下便收到獨孤劍的密信，說範提司會前往天梁城，這幾日我壹直都在等大人，今日看到夥計在前臺登記的路引，所以才敢貿然上前相認。”
　　範小刀這次出門，有朝廷的密旨、登聞司、六扇門的公文，不過卻沒有拿出來，但是也沒有刻意隱瞞身份，原來對方是從路引上知道的自己身份，於是笑著將老者拉起來，“孫先生又是驛丞、又是登聞司，還開了這麽大個店，真是個能人啊！”
　　孫天海笑道，“也就是拉虎皮扯大旗，有個官身，做生意也方便壹些。否則，光是官府和天梁馬賊，我就應付不過來。”他看了壹眼店內，又道，“範大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已讓人給您準備了壹間甲等房，要不，咱們去那邊說？”
　　範小刀呵呵壹笑，心中暗贊，這老頭兒會辦事兒。
　　幾十個人擠在壹起的大通鋪，睡得還真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