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節 莫測高深的秦省長

　　周山和周峰兄弟是紹安本土幹部圈子內的核心人物，周峰出了事，引起秦省長的高度關註早在葉之然意料之中。
　　秦省長因為是從紹安出去的幹部，所以，對紹安幹部有著類似舔犢之情的情懷，葉之然理解這壹點。如果秦省長了解到周山兄弟曾經做過的那些壞事，也許就不會出面力挺了。
　　由此可見，識人之明對高級領導來說其實非常重要。
　　等郭偉全走後，葉之然打電話給章立人：“立人兄，對周峰的逮捕令最好今天晚上就作出，不要拖到明天了。秦省長明天要來紹安調研工作，對省領導我們壹向充分尊重，萬壹明天開了口，雙方都被動。他是深明大義的省委省政府高層領導，如果知道周峰已經被捕，就能想象周峰的情況遠不是他了解的這麽簡單。”
　　章立人沈著地說道：“明白了，我現在就去督辦。”
　　當天晚上，當檢察官對周峰宣讀完逮捕令，讓他簽字時，周峰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刑偵人員趁勢連夜突審，心態有些失去平衡的周峰終於開口承認錢是從他公司賬務賬上提取的，但取出來後被挪作他用他就不十分清楚了。
　　對刑偵人員來說，就怕犯罪嫌疑人不開口，只要妳開了口，哪怕只承認壹點點問題，他們就有能力讓妳越吐越多，到最後把小時候偷過同學壹塊橡皮的事都交代出來。
　　而此時，周山仍寄希望於秦省長能把他弟弟解救出來。他心中明白，越是拖得久，就越容易出問題。周峰雖然不是官場中人，但他卻是他那個圈子中的核心人物，以往所有大的工程項目，都是由周峰的公司承接下來，然後進行利益分配的，要是他頂不住把事情都抖了出來，紹安官場就會地震。
　　這是2002年8月底，天氣特別炎熱。往年這個時候，秋意已經很濃，即使正午時間還有些悶熱，但早晨和夜裏卻是涼爽的。但這個初秋卻有些不同，到了傍晚時分，葉之然坐在家中仍然感覺熱意襲人。
　　張念悅穿著米黃色的無袖短衫，下身套壹件深色裙子，從樓梯口出來，愁眉苦臉地坐到他的身邊，說道：“木頭，怎麽辦啊？本來和瑜雯說好了九月去漓江搞攝影創作的，現在人都聯系不上了。”
　　葉之然拍拍念悅的手背，說道：“這不正好陪陪妳老公嗎？跑那麽遠幹什麽？讓我操心。”
　　七月份的時候，因為炎熱，念悅把留了多年的披肩長發剪短，與下頜等高的位置，然後發梢微微卷起，因此看上去多了幾分俏皮和活潑。
　　“不行的話，我讓楊小麗陪我去。”她這樣說道。
　　“老婆，妳們別走太遠，最好當天能夠回家，否則我壹個人多孤單啊？”把頭湊到她耳邊說道：“要是想要妳的時候，妳又不在身邊，那多難過？”
　　念悅擰他壹把，含含蓄蓄地笑。
　　生活其實就是這樣，平淡而瑣碎，當彼此到了再熟悉不過的親密，激情已經很少見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溫馨。
　　“木頭，我讓妳查的東西妳查過來了嗎？”
　　“呃？什麽東西？”
　　念悅伸手擰了他壹把，佯怒道：“妳什麽時間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早上說的事情壹會就忘了。”
　　葉之然這次明白妻子在說什麽，忙檢討：“啊呀，老婆，今天事情特別多，似乎真的忘記了，沒事，我們去書房，網上查壹查。”
　　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中輸入“美國，葡萄胎，懷孕”等關鍵詞，按下“回車”鍵，立即跳出壹萬多條搜索結果。夫妻兩人認認真真地看。
　　“木頭，妳看這條信息。”念悅纖細的手指碰觸在屏幕上。
　　打開壹看，果然是條很新的消息，美國加州壹家生育醫院專家研究出壹種專門針對葡萄胎術後無法懷孕的治療方法，通過藥物改善子宮肌能，增加懷孕機會，對50%以上的適齡婦女有效。
　　葉之然認真讀了壹遍，心裏也有些熱絡起來，道：“老婆，妳想去試試？”
　　“是啊。”
　　“唔，這個治療需要二十天時間呢，我怕沒這麽多假期陪妳去。”
　　“不要緊的，讓媽媽陪我去。”
　　“那妳打算什麽時間過去？”
　　“九月份估計來不及吧？要辦各種手續的，我讓媽媽先幫我聯系這家醫院好不好？估計最快也要十月份成行。”
　　“好吧，可這樣壹來，妳又要離開我二十多天……不行，這段時間妳壹天都不準出去了，每天都要陪我。”
　　念悅坐在他的膝蓋上，彎下腰吻了吻，說道：“知道啦……嗯，木頭，妳又使壞了。”
　　原來，葉之然的手已經熟門熟路地摸到了關鍵部位。
　　夫妻間這種行為其實是家常便飯。念悅也沒有黃瑜雯這麽敏感，而且本身是個很新潮的女子，敢愛敢恨的那種。
　　“不行了不行了。”她嗤嗤地笑，道：“快抱我去房裏。”
　　……
　　第二天，秦省長如約而至。
　　葉之然、王靜語率領四套班子人馬在高速出口迎接。
　　秦省長板著臉，沒壹絲笑意，只和洪白樹握手的時候，才略略有些開顏。
　　回到市委會議室，葉之然代表市委向秦省長匯報換屆選舉安排和開展情況，將紹安和嘉南市之間的幹部交流、幹部競聘和後續的幹部整體配備設想談了談。
　　葉之然打散紹安本土幹部小圈子的方法都是棋行正道，使得是陽謀，可以攤到臺面上講，秦省長雖然不滿，但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他虎著臉說道：“我怎麽聽說紹安把最優秀的幹部都交流了出去？這樣子搞法，會影響紹安市的後續發展。”
　　葉之然微笑著說道：“秦省長的擔憂充分說明了對紹安市的滿腔愛護和關懷，我非常感動。這次紹安市委和嘉南市委根據兩市達成的口頭協議，各自把最優秀的副處級幹部交流到對方，目的是把紹安好的執政經驗帶到嘉南市去；把嘉南幹部的優良工作作風帶到紹安來。確實存在著秦省長擔憂的後備幹部培養問題。市委在第二階段公開招聘幹部的過程中，要及時發現好的苗子，補充新鮮血液到紹安市的肌體中，才能滿足紹安的後續發展。”
　　秦省長說道：“按照中央規定，換屆選舉時，女性幹部、少數民族、民主黨派都有壹定的比例，紹安市委目前有沒有成熟的方案？”
　　葉之然說道：“請組織部偉全部長向秦省長匯報壹下這方面的安排。”
　　郭偉全拿起匯報材料，把紹安市換屆前女性幹部、民主黨派、少數民族幹部的現狀和這次換屆準備控制的比例匯報了壹下。
　　葉之然是主持紹安市委工作的副書記，換屆後就要成為書記，秦省長不好直言批評，郭偉全壹開口，他就有了發泄的方向。
　　只見秦省長嘴角下拉，眼睛瞪圓，說道：“郭部長，換屆選舉是政治生活中的大事，壹定要做到萬無壹失。現在時間已經是八月底了，市委組織部還只有原則性意見，而提不出具體人選，這是失職行為。妳擔任市委組織部長時間不長，如果工作不熟悉，可以虛心向老領導請示嘛！洪書記，妳是分管黨群的市委副書記，應該主動把換屆選舉工作抓起來，多花些精力在組織部上，好好把關。”
　　洪白樹很配合地說道：“秦省長批評得對，我對組織部的工作關心不夠，下壹階段要把主要精力集中到換屆選舉工作上來。”
　　秦省長伸出食指在空中虛點，說道：“妳是紹安市委的老同誌、老領導，照道理說，省委早該把妳調離紹安了，就是考慮到紹安市委新班子中新領導比較多，年紀又比較輕，有些問題難免疏忽，所以才將妳安排在市委副書記位置上，這樣的安排，是為了讓妳發揮更大的作用，而不是在工作中過分謙讓。”
　　秦省長力挺紹安本土幹部在四套班子領導意料之中，不過，力挺的尺度這麽大還是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
　　姓曹的！這簡直就是逼著葉之然放權給洪白樹。
　　不過，秦省長是省委省政府高層領導，葉之然不會膚淺到和他爭口舌之利，始終臉上含笑，微微頜首，對常務副省長的“關心”意甚感動。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葉之然是秦省長的人。
　　開完會，秦省長到小會議室和葉之然座談。
　　葉之然明白，秦省長此來不僅僅是檢查紹安市換屆工作準備情況這麽簡單。
　　在小會議室，因為只有兩個人，秦省長可以說說“體己話”了。
　　“換屆選舉中女性幹部比例和民主黨派比例問題有明確的指標，妳對市委市政府女性比例是怎麽考慮的？”
　　葉之然有些吃不準秦省長的用意，說道：“市級領導的配備問題，權在省委，我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秦省長語重心長地說道：“妳是紹安市委壹把手，對市委班子和市政府班子成員都有推薦權、建議權，還有調整班子成員分工的權力，在正常情況下，省委都會充分重視地方壹把手的意見。”
　　葉之然大腦高速轉動，秦省長此話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