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節 忽悠

　　偏偏老者不認識苦德和尚，反問壹句：“苦德是東林寺的老和尚？”
　　“老先生，苦德大師可是常嘉的名人。他在東林寺出家四十余年，不但佛學通透，而且，善觀氣色，往往壹語中的。”
　　“想不到東林寺還有傳人。”老者果然露出壹絲興趣。
　　這次是葉之然微微驚訝，問：“老先生，莫非東林寺的歷代高僧都有這個能力。”
　　老者壹臉的懷舊，道：“正是。”
　　“原來如此。”葉之然嘆道：“還有壹件巧事，苦德大師是王蒙國老先生嫡親的妻舅。”
　　“哦？這麽說，苦德和尚出生於嘉南的名門大族？難得難得。”
　　葉之然見老者微微動心，轉攻那個叫小婕的女孩子，道：“大小姐，如果到了常嘉，妳就知道先前說妳是陪襯人，壹點也不虛妄。”
　　大小姐柳眉倒豎，恨得咬牙切齒，道：“妳故意激我去常嘉，姑奶奶豈會不知妳的用意？但要是走上壹遭，並沒有妳說的那種人才，不管妳在常嘉是什麽身份，我都讓妳名譽掃地，出不得大門。”
　　葉之然很想說如果屬實，妳丫的能不能做我幾個月的丫鬟，讓大爺修理修理妳的臭脾氣？但有氣勢逼人的老者就在眼前，他不敢造次。
　　“老先生如果有空，請到常嘉來看壹看。不僅西山景色冠絕長江省，而且城裏保留許多的古建築，見證了中華文明數千年的歷史變遷。”
　　老者壹笑，道：“聽妳的口才，便知妳是政府官員，但不知在常嘉是什麽身份？”
　　葉之然道：“我是常嘉縣馬石鎮黨委書記。”
　　大小姐立即伸出小指，鄙視地用拇指點在小指很短的壹部分，意示小到不能再小。
　　小小的鎮黨委書記確實可以忽略不計，老者風輕雲淡地說道：“再說壹個理由，看看我能不能動心。”
　　“老先生，SZ不過是中華大地的壹隅。困於壹隅，難見天地之大。我的意思並不局限於常嘉，內地很多地方都可以去看看。至於常嘉，別的不說，但改革開放意識強烈，那地方的人稱得上人傑，風景名勝尤佳，稱得上地靈。”
　　大小姐撇撇嘴，道：“既然人傑地靈，怎麽會出妳這貨？”
　　鬥嘴壹向是女人的專利，葉之然有自知之明，以己之短攻敵所長的事自然不會去做，便很陽光地對著她笑笑。
　　這廝雖然語言可惡，長得卻討喜。大小姐心裏不由地感嘆壹聲：“繡花枕頭壹肚子草。”
　　老者轉頭問大小姐：“小婕，妳說我們是不是要走壹走？”
　　大小姐對“陪襯人”的說法耿耿於懷，意態始終不那麽悠閑，說道：“馬上六月了，倒是遊山玩水的季節，爺爺要是有時間，我陪著走上壹圈。”
　　又轉頭問葉之然：“妳忽悠爺爺去常嘉旅遊，到時候妳怎麽招待？”
　　“這個，地主之誼總要盡的。”
　　大小姐皺皺眉，道：“妳當我們是吃貨？”
　　“大小姐誤會了，地主之誼是指我到時候就當妳們的書童，給老先生拎拎包，外帶免費導遊。”
　　繡花枕頭有這覺悟，讓大小姐稍感滿意，問老者：“爺爺，什麽時間動身？”
　　老者道：“明天要回壹次HK，辦完事就走，定在六月五日吧。”
　　“聽到沒有？”大小姐撇撇嘴，對葉之然說道：“姓名、電話？怎麽壹點覺悟都沒有？妳就是做書童也是個笨貨。”
　　葉之然不和小丫頭較真，坦然將自己的聯系方式留給她，然後問：“大小姐，不知道怎麽稱呼妳。”
　　大小姐轉臉對老者說道：“爺爺，妳看到沒有？好沒禮貌，想打聽美女的閨名。”
　　老者聽著兩人的對話感覺很有意思，接口道：“小葉，妳就叫她小婕好了。”
　　“不可以！”女孩氣呼呼地說。
　　葉之然道：“也是，小婕小婕叫著，聽起來像小姐小姐。我就叫她婕丫頭吧。”
　　女孩大怒，道：“爺爺，妳聽到沒有，他說妳叫我小婕，聽起來像小姐。”
　　“額，聽起來倒蠻像的，這樣的話，我以後也叫妳婕丫頭。”老者轉身對身後的大漢說道：“送小葉出去。”
　　跑回賓館的路上，葉之然壹路上猜測著此老的身份。他早聽說SZ開放後，HK商人在這裏置辦產業的人很多，聽老者的口音以及說話時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普通人裝都裝不出來，怎麽的，也應該是身價過億的主。如果把他忽悠去常嘉，隨便投點資什麽的，都能拉動常嘉的GDP。
　　忽然間靈光壹閃，西山旅遊景點不是正缺少資金嗎？
　　這麽想著，跑動賓館時他還咧開嘴偷著樂。
　　吳茵知道他晨跑的習慣，正在大堂等著他回來，見葉之然笑容有些古怪的，上前就問：“書記，是不是晨跑遇到美女了？壹臉的壞笑。”
　　姓曹的！被她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葉之然道：“妳也該跑跑步，保持體形。”
　　“書記，我的體形很好嗎？妳讓我保持。”吳茵興奮地問。
　　“……”
　　返程路上，馬石鎮基層幹部們幹勁十足，紛紛議論回去後怎樣開展工作，才能調動大家的主管意識和工作積極性。
　　“還是葉書記英明啊，帶我們打開眼界，否則，還真成了井底之蛙了。”
　　“是啊，有這樣的領導，馬石鎮壹定會走在別的鄉鎮前面。”
　　“咱鎮先富裕起來，娃們娶媳婦就不愁了。”
　　“女娃就不願意嫁到外鎮了。”
　　壹言壹語中，葉之然的威信無形中大漲。
　　次日，陽光普照，從火車站下來的五十多人就此分散，各回自己的單位。
　　葉之然回到鎮政府後，程光到他的辦公室匯報這壹周的工作，葉之然也向他談了談SZ考察的收獲以及考察中遇到的壹些問題，提醒他哪些地方需要改進。話說到壹半，縣旅遊局局長黃強在他辦公室門口敲門。
　　葉之然擔任常嘉旅遊景點建設領導小組組長的文件已經發到全縣各科級單位，程光見黃強巴巴結結地過來，笑著對葉之然說：“葉書記，要不就這樣，我明天再向妳匯報。”
　　“暫時先這樣。”葉之然點了點頭，從沙發上站起，和他握了握手。然後，對門口的黃強說：“黃局，妳進來。”
　　轉身坐回自己的辦公椅上。
　　黃強便到他的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就坐。形成上下級工作交流的形式。
　　對黃強這樣的人物，葉之然格外不假以辭色，沈下臉問道：“黃局，妳去省城和嘉南市，工作做得怎樣了？有什麽進展？”
　　黃強這麽巴結地過來，目的就是不去上面跑資金了。跑了才壹個星期，他品嘗到了什麽叫做熱臉去貼冷屁股。別說省旅遊局，就是嘉南市旅遊局、嘉南市財政局都不尿他。別說資金了，連這些部門的領導都沒有見上壹面。
　　葉之然問他這事，對黃強來說，不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他試探著問：“葉組長，我的能力不夠，跑了十多天，連上級領導的面都沒有見著，妳看是不是另外派人？”
　　葉之然反問：“妳是旅遊局長，妳不去誰去？難道說旅遊局還有比妳更行的幹部？”
　　這點他當然不能承認。黃強自以為聰明地回答道：“葉組長，是這樣的，我縣財政第壹筆款子到賬以後，西山已經有兩個工程進場施工。事情非常多，如果我壹直不在常嘉，會影響到這兩個工程的施工進度。”
　　葉之然正等著他這句話呢！
　　“黃局，做工作要有大局觀，哪個重要，哪個次要要分清楚。眼下旅遊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籌錢，妳是局長，必須承擔最重要的任務。至於妳說的西山景點建設工程問題，從今天起，妳就不要管了，我會調整旅遊局主要同誌的分工。”
　　黃強差點吐血，今年常嘉大搞旅遊景點建設，這麽大投入，壹筆筆錢都要從他的手指下經過，潛在的利益不用多說。這個葉組長剛壹上任，就準備截斷他的肥水，而讓他去做舔人家屁股的工作。
　　“葉組長，沒這規矩啊？我是旅遊局局長，不由我簽字，讓其他人簽字不合情理。”
　　葉之然強勢地說道：“現在開始，旅遊局的規矩由我來定。旅遊局的日常報銷仍由妳簽字，但是涉及旅遊景點建設的費用就不用妳費心了。明天起，妳繼續去跑資金，對妳今年工作業績的考核，就按照跑到多少資金來測算。”
　　黃強淚奔啊！來葉之然這裏前，他已經從胡黎元這裏得知，在常嘉旅遊景點建設領導小組存在期間，旅遊景點建設方面的工作由領導小組全權負責。旅遊局的工作，也直接接受領導小組安排。
　　“葉組長，請您換個任務給我吧，跑資金確實不是我的強項。請您放心，我以後堅決聽從您的指揮，您指到哪裏我就打到哪裏，絕不給妳鬧心。”
　　葉之然臉色壹沈，道：“幹工作怎麽可以討價還價？要是旅遊局幹部的覺悟都這麽低，還怎麽搞工作？跑資金是鍛煉領導幹部能力的機會，既然不是妳的強項，更要加強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