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節 淡定

　　“哐當！”胡亞平不小心把手邊的茶杯撞到在地。
　　隨即，唐國強看到神色慌張的胡亞平說了聲“對不起。”彎腰去拾打翻在地的茶杯。
　　再轉過臉時，他看到葉之然的臉上正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來兩人之間應該發生點問題了。
　　“胡亞平，妳慌裏慌張做什麽？咹？”唐國強的語氣中有幾分不悅。
　　“唐，唐市長，沒啥，沒啥。”
　　葉之然又開始說話：“胡縣長，我批評妳幾句也是為了妳好。海平縣長知道妳擔任過唐市長的秘書，有些時候，多多少少看唐市長的臉面，不和妳過分計較。但是，妳如果沒醒悟到自己的錯誤，對唐市長，對傅斌書記的形象都是不利的。”
　　唐國強對葉之然有著子侄般的信任，雖然不明白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還是說道：“小胡，究竟怎麽回事？是不是仗著我和傅斌對妳的信任，在水門縣不把縣長放在眼裏了？”
　　說到後面，語氣已經頗為嚴厲。
　　胡亞平說道：“唐市長，主要是因為傅斌書記和毛縣長的意見經常不同，然後，我支持傅斌書記的意見居多。”
　　唐國強有些糊塗了。照道理說，葉之然這樣穩重的壹個人，不會為了壹點小事當著自己的面數落胡亞平，而且，傅斌是也是葉之然推薦給寒軒書記的，他們兩人的關系壹向很可靠。但現在，葉之然明顯是在為毛海生打抱不平，沒聽說他和傅斌之間鬧出什麽別扭啊！
　　葉之然說道：“作為水門縣的常務副縣長，妳應該有自己的主見和施政思路了，我是因為我們之間相交多年，所以話說得多了幾句。”
　　“是，是，我沒有責怪葉處長的意思。”胡亞平低下頭說道。
　　葉之然轉臉對唐國強說道：“唐市長，我明後天去水門縣、豐城縣了解壹下幹部任前公示制度的執行情況，您有什麽指示？”
　　唐國強的思路還沒有從剛才的復雜局面中拐彎，隨口“啊啊”了兩聲，問：“呃，妳去水門縣和豐城縣調研？好啊。”
　　說了這句話，見葉之然坐在沙發上不言語了。感覺胡亞平在現場不大方便，唐國強就說道：“小胡，先這樣，水門縣的工作壹定要配合好傅斌書記和海生縣長，妳先回去吧。”
　　胡亞平站起身微笑著告辭，對著葉之然欲語又止，最後點點頭，走出去。
　　唐國強便問：“小葉，妳和胡亞平、傅斌之間是怎麽回事？”
　　葉之然說道：“老師，其實也沒什麽事，只是胡亞平現在做事有點不講原則，致使水門縣委縣政府之間矛盾日深。”
　　“這事，我也聽說了些，小胡的說法，主要是毛海生比較保守，經常和傅斌的意見相左。”唐國強說到這裏略有所悟，道：“看來胡亞平的說法只是壹面之詞。”
　　“老師，海生縣長堅持特色農業發展戰略意誌比較明確，在大力扶持高科技產業的理解上和傅斌書記也有些不同。其實，縣委和縣政府在如何發展經濟的看法有些差異是正常的，應該通過討論統壹思想，如果通過常務副縣長架空縣政府壹把手，這個就有些不走正常渠道了。”
　　唐國強目光壹凝，說道：“傅斌發展水門縣經濟的思路和妳不符？”
　　葉之然道：“水門經濟發展規劃早通過縣委決議和縣人大代表會議通過，大的方向不會輕易改變，就是具體做法上，海生縣長延續以前的思路和新任縣委領導之間的思路不大合拍。”
　　唐國強沈吟了片刻，說道：“我印象中，傅斌和妳壹直配合得比較默契，他在發展經濟方面，思路又沒有妳開闊，再說水門縣經濟發展態勢良好，都是因為妳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他何以要改呢？”
　　說到這裏，唐國強又感覺有點不對。細細地壹琢磨，有些明白其中的奧妙了。
　　……作為執掌壹縣的縣委書記，傅斌應該在意屬於自己獨壹無二的政績。在水門縣，如果壹切按照葉之然制訂的思路發展，發展得再好，主要功勞還是會歸結到葉之然身上。這是對於壹個有著遠大政治目標的人來說，絕不會滿意。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斷對原來的經濟發展路線進行修改，加上“傅”字印記，應該可以理解。那麽問題出在哪裏？
　　唐國強皺著眉頭在想。
　　應該出在他的這些調整、改變並不高明，而毛海生發展經濟的眼光和措施都在傅斌之上，所以，自然會據理力爭。由此引起了壹連串的明爭暗鬥。
　　但胡亞平又怎麽會死心塌地支持傅斌？
　　以前以為是葉之然的緣故，因為傅斌出任水門縣委書記出於葉之然的推薦，而且兩人壹直私交不錯，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
　　葉之然笑道：“老師，妳就不用為這些小事傷腦筋了。”
　　“怎麽是小事？這關系到水門縣的穩定和發展。”唐國強說道：“小葉，妳雖然人離開了水門縣，但影響力還在，我的意見，妳這次下去要想辦法調和壹下他們的分歧。縣委縣政府如果長時間不團結，受影響的還是水門縣的百姓。”
　　“老師，我盡力試壹試吧。不過，如果不能改變這個狀態，最好能將胡亞平調離水門縣。”
　　唐國強這時候已經完全確定葉之然的態度了。將胡亞平調離水門縣不僅是對胡亞平的不滿，而且有抽掉傅斌鐵桿支持者的意味。
　　兩人之間的關系早到了不需要任何顧忌的地步，所以，接下來的時候，唐國強直接問：“小葉，傅斌是不是為了工作……有點不擇手段？”
　　葉之然笑道：“老師，您不要為這個事情傷腦筋。傅斌也沒有做什麽事，他愛人和胡亞平的老婆鐘曉麗關系不錯。”
　　“唔？”唐國強有些不解這句話的原因。
　　“其實也沒什麽事啦，就是鐘曉麗好幾個月前對我比較關心，在常嘉問過馬艷麗的母親關於服裝廠股份啊之類的事，女人嘛，都喜歡家長裏短的說些閑事。”
　　唐國強臉色慢慢嚴肅起來，說道：“那些檢舉信出自胡亞平或鐘曉麗之手？”
　　葉之然笑道：“老師，這些都是猜測啦，沒意義的，再說也沒對我造成什麽傷害。”
　　唐國強繼續猜測道：“傅斌拿這件事逼胡亞平站隊？”
　　葉之然只得說道：“老師，這種事我們無法證實；而且，作為受黨教育多年的幹部，我也不應該去證實。”
　　話雖如此，但這種事擱誰身上，誰心裏都不會舒服。唐國強對葉之然的感情特殊，心裏對胡亞平和傅斌的看法登時大改。
　　“做官也是做人，胡亞平和傅斌在這壹點上有欠缺。”
　　“妳去水門，不要和其他人談及這事。有些只能放在心裏。”
　　“好的。我主要是看看水門的建設情況；另外，離開水門的時候，答應長遠鄉的群眾會回去看望他們的，這次也履行諾言。”
　　這樣說著話，不知不覺到了傍晚，唐國強說道：“走吧，到家裏去吃飯。”
　　“老師，今天晚上寒軒書記和市委組織部的領導請我們幹部壹處的幾個人吃飯，就在市委招待所。”
　　唐國強說道：“那好，妳過去吧，時間差不多了。”
　　市委招待所餐廳。
　　葉之然和幹部壹處調研組的幹部壹起到達後不久，市委書記楓寒軒和市長葉青蓮都出現在餐廳。
　　葉之然迎上前去，伸出雙手和楓寒軒握手，說道：“楓書記，打擾您了，謝謝市委市政府熱情招待。”
　　楓寒軒笑道：“妳是我們嘉南出去的幹部，我和青蓮市長理當接待的。”
　　葉之然忙說：“楓書記和葉市長太客氣了，不敢當啊。”
　　松開楓寒軒的手，和葉青蓮輕輕握了握。
　　葉青蓮握他的時輕輕說了聲：“恭喜！”
　　葉之然知道她是說張念悅懷孕的事，嘻嘻壹笑。
　　由於在座各人相互之間級別相差懸殊，所以，這頓酒很難喝得熱鬧。開始的時候，市委書記舉杯說了幾句歡迎省委組織部同誌來組織部指導工作之類的場面話，大家壹起喝了壹杯，隨後，大家都按照級別高低依次向領導敬酒，酒都喝得很有克制。
　　結束的時候，楓寒軒問了問調研組的日程安排，葉之然匯報明後天去水門縣、豐城縣調研任前公示制度執行情況，然後回市委組織部開個討論會。
　　楓寒軒拍了拍他的手，回頭對王中華說道：“王部長，這都是妳的工作了。”
　　王中華忙說：“寒軒書記請放心，市委組織部非常重視這次調研、總結工作，明天組織部副部長毛東山陪葉處長他們下去。”
　　這天，心事重重的胡亞平回到水門縣就像傅斌匯報，葉之然明天要到水門縣調研組織工作。傅斌不以為意地說道：“他來了，我們就熱情接待，妳緊張什麽？”
　　胡亞平小心謹慎地問：“傅書記，葉處長會不會知道鐘曉麗的事？”
　　“呃？他說什麽話了？”
　　“沒說什麽，只是感覺態度有些變化。”
　　胡亞平離開後，傅斌壹個人留在辦公室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