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死地

　　“妳是何人，爺爺手下不死無名之輩！”那尼堪聞言不由怪叫壹聲，不驚反喜。
　　“爺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同曹文詔是也！”那曹文詔聞言冷笑壹聲，上前壹步道。
　　“放箭！”那尼堪壹看曹文詔露了面，不由立刻下令道。
　　結果哪曾想，曹文詔聞聲立即後退了壹步道：“舉盾！”
　　隨即數面大盾如同雨傘壹般，把曹文詔和身邊的士卒都遮蔽了起來。
　　那後金戰弓雖然能射長弓重箭，穿透鐵甲，奈何遇到這幾面大盾都熄了火。
　　只聽見“奪奪奪”數聲響過，幾十支如同投矛壹般的重箭全釘在了曹文詔身前的木盾上，箭頭透過木盾露出了足足有兩三寸長短。
　　若非有這盾牌遮蔽，只這壹輪齊射，那曹文詔就要命喪當場。
　　“好壹個無恥之徒！”曹文詔不由冷笑壹聲，開口罵道，“雖暗箭傷人，卻也奈何爺爺不得！”
　　妳道這曹文詔為何有備？
　　原來他雖是大同人氏，早年因為卻在遼東從軍，先後歷事熊廷弼、孫承宗等人，積功至遊擊將軍。
　　“己巳之變”，他又隨袁崇煥入關勤王，保衛北京有功。
　　隨後又在後金主力撤退以後，參與了收復遵化等四城的戰役，這才官至延綏東路副總兵，參與了鎮壓義軍的軍事行動。
　　故而，他對“東虜”知之甚深，頗為了解對方“狙擊將領”的詭術。
　　“兵者，詭道也！”尼堪見曹文詔罵來，不由不屑的笑道。
　　“曹文詔妳身為壹員宿將，如何口出如此幼稚之言？”
　　“說得好，不知哪位故人當面？”曹文詔聞言微微壹笑，繼續道，“既然妳也這般認識，那本將斷了妳的歸路，想必妳也不會介意吧？”
　　“什麽？”那尼堪聞言不由大吃壹驚，正待要言，不意早有奴才為他卒指點道，“貝子，妳看！”
　　那尼堪聞聲順著那奴才手中方向往回望去，只見漆黑的夜空中，正有壹片火光閃耀。
　　那是？
　　“不錯，那正是爾等剛剛路過的固關！”曹文詔嘿嘿壹笑道。
　　“什麽？”曹文詔此言壹出，城下的後金兵頓時惶恐不安，幾欲崩潰。
　　妳道為何？
　　原來從故關到固關這十裏路程，竟多是兩山夾壹道的險要地形。
　　若是那故關為義軍所在，那就代表著尼堪和他手底下八百精銳盡數被義軍圍困在兩關之中，定然十死無生！
　　“妳休得大言誑我！”那尼堪聞言雖然心中驚駭不已，但是嘴上卻硬道，“那故關地勢雖險，奈何城池低矮、年久失修，倉促之下妳又能駐守多少人馬？”
　　“本將今日先破了那故關，然後再與妳這廝分說！”
　　言畢，那尼堪竟然壹聲令下，轉身又往故關方向折返。
　　那曹文詔哪裏容他從容離去？
　　只聽見他壹聲令下，頓時固關城門大開，俄而有三五百人魚貫而出，站在城下向後金兵挑戰。
　　那尼堪有心折返打曹文詔壹個措手不及，又擔心是計，恐傷了士卒，只好任憑義軍耀武揚威，只是壹路向東退去。
　　曹文詔眼見誘他不得，不由連忙下城，帶了千余步卒壹路尾隨尼堪向東而去。
　　話分兩頭說，且不說那曹文詔和尼堪兩人壹進壹退，壹攻壹守，壹路上如何較量。
　　且說那曹文詔副將蔣壹陽率領了壹司五百人馬，早埋伏在故關附近的村子裏，但等尼堪率領後金主力走遠，便披了鐵甲，持了刀槍偷偷摸摸摸了過去。
　　只是誰曾想這壹股後金兵頗為精銳，其首領章京亦是百戰老兵，早在故關附近布下了崗哨。
　　那蔣壹陽帶領麾下人馬剛剛靠近了故關，就被對方發現了動靜。
　　狹路相逢勇者勝，無可奈何之下，蔣壹陽只得由偷襲改為猛攻。
　　每個人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若是裝備相若，訓練相當，哪怕以後金精銳也難以對抗曹文詔麾下五倍以上的精銳。
　　誠如那尼堪所言，那故關舊城城池低矮，難擋險要。
　　雙方壹戰了起來，那蔣壹陽就發現後金人手不足之弊，早分命兩旗人馬壹左壹右從城墻上攀登上前。
　　後金章京左支右絀，難以抵擋，不多時便被義軍左右兩旗人馬登上了城墻。
　　這兩旗人馬壹共二百五十人左右，後金只七十五人，哪裏抵擋的住？
　　不多時，便被殺散了，只得倉皇向固故關以西逃去。
　　那蔣壹陽也不去追，反倒趕快命令士卒收攏戰馬，趕到附近村莊運火炮過來守城。
　　他們預先藏下的火炮也不甚多，除了各式弗朗機、湧珠銃和二將軍以外，只有兩門較為輕便的“野戰炮”。
　　蔣壹陽便命人將這兩門“紅夷大炮”運上了城墻，壹左壹右呈交叉火力結構布置。
　　義軍這裏剛剛布置完畢，那邊被義軍殺潰的潰兵早和尼堪主力合為壹處，壹路向故關方向殺將過來。
　　八百對五百，優勢在我！
　　雖然情況危急，那尼堪猶自不把蔣壹陽壹幹人等放在眼裏。
　　依照他多年和明軍作戰的經驗，他認為除了憑城固守以外，內地士卒幾乎是壹無是處。
　　哪曾想，他這邊才剛剛趕到故關城下，只聽得壹聲巨響，隨即正在沖鋒的後金精銳，應聲倒下了壹片。
　　“嗞！紅夷大炮，紅夷大炮！”那尼堪大吃壹驚，忍不住問道，“這‘順賊’哪裏來的紅夷大炮？”
　　從固關到故關壹線，固然山道崎嶇險要，然而從故關到井陘壹段其實依舊道路難行。
　　依照這尼堪的心思，除了固關城原有的各式中小口徑火炮以外，義軍理論是不可能出現威力巨大的“紅夷大炮”。
　　其實這事兒還真讓他猜著了，原來義軍從平定往故關方向運送較為輕便的鍛鐵“野戰炮”的時候，其實也頗為困難。
　　原本十馬壹炮的配置，根本無法運輸。
　　不得已之下，曹文詔不得不聚集了營裏大多數牲口，生拉硬拽，這才把這兩面野戰炮拉到了故關附近。
　　“怎麽辦，怎麽辦？”左右奴才聞聲都嚇壞了，不由瑟瑟發抖道。
　　莫說是義軍，哪怕是明軍，憑炮而守，這故關也不是他們壹時三刻能夠攻破的。
　　“不妨，我等這就往回殺去！”那尼堪也是個狠人，見狀不由冷笑道。
　　“山道崎嶇，重炮難行。如今豫親王兩萬大軍就在關外不遠，我倒要看看若是失了紅夷大炮，這些南蠻子能奈我何！”
　　打是打不過了，走又走不掉，如今之計也唯有避開對方紅夷大炮，死守數日。
　　只要兩日內不見消息，那豫親王多鐸便會發覺事情不對，定會派遣士卒前來救援。
　　到那時候，咱們鹿死誰手，猶為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