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護士（上）

　　有句話叫做“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正是張順誓要攻取欒川鎮的真實寫照。
　　欒川鎮巡檢司王巡檢對張順之事，並非是絲毫不知，更不是毫無準備。可是在張順前後夾擊攻打之下，王巡檢帶眾人依托巡檢司掙紮性的抵擋了壹下，便被蔣禾壹馬當先登上了巡檢司城墻。
　　眾弓手遠射的箭支被刀盾手用盾牌擋了，近戰的長矛又被刀盾手撞開進得身來，被義軍壹陣屠殺之後，便四散而去。
　　王巡檢見事不可為，又恐怕連累王氏家族，便自剄而死，欒川巡檢司遂下。
　　等到張順在悟空、王錦衣護送之下，到了巡檢司以後，裏面還充滿了血腥味，有點令人反胃。
　　只是張順再也不是那個前世那個殺雞殺豬都有幾分畏懼的普通人了，而是壹個掌控萬人生死的梟雄，早已經習慣了這些，自然心中無感。
　　這時候蔣禾也不懼冬天的嚴寒，正光著膀子坐在那裏被壹個護士包紮傷口。蔣禾作為出生在更為寒冷的延綏之地的陜西人，對這種堪堪結冰的氣溫並不畏懼。
　　這壹次在他攻擊巡檢司的時候，壹個不小心被弓手在右肋附近劃了壹刀，幸好沒有傷及筋骨，只是壹些皮肉傷罷了。
　　被那護士用烈酒粗暴的擦拭幾壹下，頓時蔣禾疼的吃牙咧嘴，恨不得給這護士壹巴掌。
　　結果不等蔣禾發火，那護士反倒惱了，怒斥道：“男子漢大丈夫，壹點疼痛怕什麽？妳還還是不是個男人！”
　　蔣禾頓時啞口無言，這婆娘往好聽點說是個護士，其實看她那膀大腰圓的身材，便是說她是殺豬的屠夫也有人信。
　　和後世白衣天使形象不同，這時代軍紀不好，軍營裏若有女人，難免有些兵痞起了其他心思，所以李香就故意招募壹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婆來做這些醫護工作。
　　原來當初張順剛剛起兵之時，便壹直有效法穿越文前輩組建護士營的想法。據說可以因此減少多少損失，能夠盡量保持有戰鬥力的老兵雲雲。
　　奈何壹來張順毫無醫療知識，二來手中也沒有合適的人來執行。
　　直到李香嫁過來以後，她照本宣科救了脫水的馬鳳儀。張順便產生了讓她招募壹些女人，然後指導她們學習壹些簡單的護理知識，充當護士的想法。
　　只是這事兒剛壹提出來，就遭到了義軍的歡迎：什麽護士？軍隊裏面的女人，除了家眷以外，不就是營妓嘛，大家都懂！
　　有著這種心思的人去招募女人參軍，結果可想而知了，哪怕義軍拿出來最為吸引人的糧食，也沒有招募到什麽女人。
　　最終還是李香捅破了這件事兒，張順才知道這些人藏了什麽鬼心思。於是在李香的建議下，張順幹脆就命令李香主仆自己去挑選合適人選，結果就被李香挑回來這麽壹堆膀大腰圓的“男人婆”。
　　張順還覺得李香會辦事兒，其實哪裏想到這李香和柳如是偷偷嘀咕了半天，認定張順這“老色痞”是借著招募護士的名義，挑選美女來著。兩人為了固寵，就假裝不知，故意挑選“會生孩子的男人”應付了事。
　　結果陰差陽錯之下，張順便以李香為首建立起這麽壹支百余人的“護士營”。
　　由於當初義軍正在輝縣與官兵作戰，多有損傷。有時候有些士卒受了重傷，躺在那裏無人救治，只能哀嚎。
　　李香在賬內聽的滲的慌，有時候便用輕紗蒙了面，帶著柳如是前去救治壹番。
　　剛開始有人見她們身材窈窕，嘴裏還有點不幹不凈。結果其中壹個嘴巴最臭的傷兵小腿傷口化膿感染了，李香看了看搖了搖頭道：“沒救了，等死吧！”
　　那人也自知難活，又開始辱罵李香和柳如是起來。於是，李香惡向膽邊生，戲謔道：“妳若想活命，也不是不可以。只需把這條腿剁了，便可活命！”
　　那人雖然覺得這婆娘可能是在調侃自己，只是為了活命也顧不得許多，只能趴下壹頓“姑奶奶”、“祖奶奶”的壹通亂叫，請她醫治。
　　那李香本來也就是個二把刀，從來沒有實際動手過，哪裏敢做？只是見他可憐，哀求了許久，才點頭應了。
　　她使人尋了曼陀羅花、火麻花等分為末，和酒調制了三錢，讓那人服了。
　　少頃，那人果然如醫術所言，昏昏如醉。李香便大膽的起來，急令其他人把他死死的綁在床上，然後操起廚房裏借來的菜刀，壹刀就剁在那人腿上。
　　那人淒慘的高喊了壹聲，把李香嚇了壹大跳，連手中的菜刀都嚇掉了。
　　周圍其他士卒眼見不好，聞聲便圍了上來。他們知她是張順妻妾，又不好直接動手，便只好上前規勸道：“這人也就是嘴臭，夫人還請多擔待壹些，何必要活生生卸下來他壹條腿呢？更何況舜王素來仁義，還請夫人勿要壞了舜王的名聲！”
　　李香和柳如是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本來砍這壹刀就用盡了她畢生的勇氣，自個都嚇的夠嗆。結果聽別人壹說，自己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不說，還夾刀帶棒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壹股無明業火自胸中騰騰而起，李香也壯了膽氣，便強辯道：“此人傷口化膿，藥石難醫了。今日若不及時剁下來，當活不過數日。醫者父母心也，此人雖然辱我罵我，可我還得依照本心，救下此人。”
　　說道此處，李香又想起壹事，便又問那人道：“妳疼嗎？喊那麽大聲？”
　　那人早嚇尿了褲子，壹股腥臊味兒都飄了出來，壹把鼻涕壹把淚道：“疼倒不甚疼，只是這腿都沒了，還不許俺喊壹嗓子嗎？”
　　原來此人見李香菜刀剁下，下意識驚叫了壹聲，其實全身被麻醉以後，並不十分疼痛。只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認慫，只得嘴硬。
　　這時候撿起來手中的菜刀，只見刀口都崩了，只好問道：“我身為弱女子，氣力不足，妳們誰幫我把這腿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