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壹章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正月二十七日午時，剛剛平靜下來了的懷慶府，突然發現大明右督師楊嗣昌攜祖大樂帶領壹營人馬出現城外。
　　楊嗣昌先禮後兵，先派遣士卒進行壹番簡短的勸降之後，結果遭到了可恥的失敗。
　　楊嗣昌也知世上豈有不戰而降的道理，故而急忙下令遼東軍推著雲梯車、沖車等攻城器械向懷慶府。
　　剛開始雙方在府城西門交手，壹時間殺聲震天。
　　“王總兵，妳真不過去，親自坐鎮指揮嗎？”史文煥聽著外面遠遠傳來的廝殺聲，不由忐忑不安的問道。
　　“史先生，妳放心吧，不慎要緊！”王定不由笑道。
　　“凡攻守城之法，延綿日月。若守方有備，非兩三月功夫，不能分出勝負成敗，何急急為？”
　　“真沒事兒？”史文煥不由疑惑道。
　　“真沒事兒！”王定聞言不由笑道。
　　“明軍雖多，奈何都是土雞瓦狗，不值壹提。”
　　“我麾下那蕭偲、張虎二人，史先生莫要看他們年輕，卻個個都是將門出身，手底下那是士卒個個都是家丁精銳。”
　　“若非舜王仁德，獲得榆林將門壹心效忠，天底下又有哪支精銳能如此奢華？”
　　“如果老先生實在不放心，還是煩勞妳盡量征調城中丁壯，以作長久之計！”
　　原來懷慶府府治原本是野王縣縣治，後來隋代改名河內，為懷慶府附郭，城周九裏有奇，有城門四。
　　所以駐守府城的王定也遭遇到先前陳永福在鄭州防守戰中的困境，即人手不足，無法鋪開士卒進行全面防守，所以這才依靠地頭蛇史文煥盡量征調丁壯作為輔助。
　　“這壹點，還請趙老和王總兵放心！”史文煥聞言不由拍著胸脯保證道。
　　“我那兒子應聘、應選，雖非大才，好歹在這懷慶府中也有幾分薄名。”
　　“征調兩三千丁壯，襄助義軍守城，倒也是小事壹樁！”
　　“成，那就煩勞史先生兩位公子了！”王定聞言不由拜了壹拜道。
　　“只需要壹千丁壯在城上警戒巡邏，壹千丁壯在城內察奸誅惡，壹千丁壯運送吃食、火藥彈丸以及運輸傷員等事即可。”
　　“至於廝殺之事，老先生只管交給我，我管教他有來無回，識得我榆林王氏的厲害！”
　　那史文煥曾擔任過陜西關內道副使，又曾在四川平過叛亂，並非毫不知兵之人。
　　他見王定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又頗有壹股勇武之氣，便安下心來。
　　只是他們在後面談定從容，然而張虎、蕭偲二人在前線差點要罵娘了。
　　原來這遼東軍在遼東與後金常年廝殺，自然養出壹股彪悍之氣。
　　而這祖大樂乃是祖大壽堂弟，和祖家家丁出身的祖寬自然有所不同。
　　他麾下的家丁精銳，果然更勝“遼東鐵騎”壹籌。
　　於是，雙方這壹交手就感覺不對了。
　　有句話叫做“行家壹出手，就知道有沒有”，交手比武如此，打仗更是如此。
　　開戰前，壹邊祖大樂尋思：流寇，誰還沒見過似的，能打什麽仗？
　　另壹邊蕭偲、張虎尋思：明軍，又不是沒打過，老子當年都差點成了明軍，怕個鳥甚！
　　結果雙方壹交手，頓時壹聲“窩草”就蹦了出來。
　　王定將張虎、蕭偲二人分作兩部，輪流上陣防守，這第壹陣便由榆林張氏張虎負責。
　　開戰之初，那祖大樂早命壹個把總率領人馬在城下向城上射擊壓制，壹個把總率領人馬推著雲梯車、沖陣等攻城器械攻城。
　　張虎在城上見了，不由笑道：“倒也中規中矩，來人吶，讓他們見識見識秦軍箭法的厲害！”
　　張虎話音剛落，雙方頓時箭如雨下，互相射擊了起來。
　　由於技術條件限制，這時代火力密度還是不成，基本上最終還是要靠肉搏分出勝負，所以他對此並不以為意。
　　只是張虎萬萬沒想到，只壹輪箭雨飈來，頓時城上壹片慘叫聲響起。
　　張虎扭頭壹看，只見有七八個士卒早已經被射翻在地。
　　那中箭的士卒身上的箭支正釘在甲片之上，赫然被人射穿了甲片。
　　“怎麽回事？”張虎不由大聲喝道。
　　“將軍，不好，明軍的箭頭太過犀利，大多數都是點鋼穿甲箭，竟然能穿透了甲片。”
　　“直娘賊！”張虎暗罵壹聲，甚至遇到了硬茬子。
　　在這個時代，若想使用破甲箭，自然是要使用硬弓鋼箭，然而但凡使用硬弓鋼筋之人，大概率是精銳中的精銳。
　　而就在張虎在城上罵娘的時候，城下的祖大樂也大聲罵起娘來。
　　原來榆林將門常年和韃虜遊騎作戰，手底下家丁精銳自然也練的壹手好箭術。
　　相對於遼東硬弓重甲而言，榆林將門則是軟弓長箭。
　　雖然破甲能力稍遜前者，然而精準之處卻猶過之。
　　“總兵，這夥賊人不對！”雙方戰了壹個回合，早有人跑過來匯報道。
　　“如何不對？”祖大樂冷著臉道。
　　“咱們好幾個兄弟面門中箭，估計……估計不成了！”那士卒解釋道。
　　“什麽？莫非北虜在此！”祖大樂不由失聲道。
　　原來遼東軍的老對手後金軍猶善長弓重箭，最喜“十步射”，專射人面門，所以祖大樂才有此懷疑。
　　“不像。”那士卒搖了搖頭，遞過來壹支帶血的箭道，“總兵且看，這箭分量較輕，不如北虜箭遠矣！”
　　明末後金所用重箭重壹百克左右，十步之內完全可以射穿鎧甲，堪稱小長矛，故而後世又把女直所用這種弓箭稱作“長矛投射器”，和陜西秦軍所用弓箭形制截然不同。
　　“原來是秦兵，難怪！”祖大樂也是識貨之人，頓時反應了過來。
　　陜西兵常年和以輕疾戰法為主的遊牧作戰，故而喜歡用軟弓長箭。
　　雖然破甲能力不如清弓，但是精準度卻勝之，故而張虎手下的精銳多射遼東軍沒有防護之處。
　　“遇到對手了！”
　　正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那張虎和祖大樂分別在城上城下，不由同時感慨了壹聲，遂更堅定了擊敗對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