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猖狂

　　西煙鎮，本為西咽鎮，只因地處盂縣西部咽喉之地，故名。
　　後金軍對附近地形雖然不甚熟悉，但是在商人奸細指引之下，阿濟格很快就明白了附近的地形地勢。
　　“‘順賊’，自守之賊也！與明軍數戰，皆不敢出；明軍，怯懦之賊也，見我軍來而不敢戰。”阿濟格不由判斷道。
　　“既然如此，‘順賊’據雄城、堅營，頃刻之間必不能下。唯有明軍既無雄城，又無營壘，士卒惶恐不安，正合壹舉破之，然後再揮師向西，奪取太原。”
　　“如此大明腹心既失，必然天下震恐，京師難守，此乃不世之功也，我當為之！”
　　“殿下！”揚古利聞言不由吃了壹驚，心道：陛下委我以重任，非將也，乃監也！若是有所閃失，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想到此處，他不由連忙勸道：“昨日我軍立營之時，‘順賊’數出，其誌不在小，還請殿下慎之，以免為賊所趁。”
　　“揚古利！”阿濟格聞言不由大怒，張口呵斥道，“我軍深入敵境千裏，四面皆敵，若不能果斷接戰，吾恐吾等將士有家南回，有路難返，屍骨不得還鄉也！”
　　“這……”阿巴亥和揚古利聞言不由對視壹眼，這才意識到阿濟格這壹次究竟把他們帶到了如何危險的境地。
　　實際上，在原本歷史上，清軍前兩次入關也都在北京附近轉悠，直到崇禎十壹年，盧象升戰死，臨清被攻破，清軍將領才越來越膽大。
　　而這壹次，這三萬後金兵在阿濟格的帶領下，首次深入山西境內，也難免有惶恐不安的情緒。
　　遭了，被他帶入溝裏了！
　　阿巴泰和揚古利苦笑壹聲，不過畢竟歷次和明軍作戰，後金軍都沒有吃太大虧，故而這兩人倒也並不太過擔心。
　　“既然英親王有令，我二位莫敢不從！”胳膊拗不過大腿，這兩人眼見阿濟格壹意孤行，如今大軍又深入敵境這兩人不得不稍微退讓了壹步道。
　　不過，這退讓也不是白退讓。
　　此次返回遼東，說不得這兩人定要狠狠參他壹本。
　　那阿濟格也自知這兩人心思，卻也毫不在意。
　　畢竟只要此戰大勝，立下不世功勛，莫說他阿巴泰、揚古利，就是洪太也得讓他三分。
　　想到此處，阿濟格愈發堅定了信心，不由下令道：“揚古利率領壹萬人馬前去攻打明軍，饒余貝勒和我則留守營地，對付當面的‘順賊’。”
　　對此命令，那揚古利和阿巴泰皆無意見。
　　畢竟“我滿洲”驍勇善戰，武德充沛，對付明軍可以以壹敵三，對付“順賊”以壹敵二，便是看得起對方。
　　“嘖嘖，被人小瞧了啊！”第二天壹早，張順早早登上了瞭望臺往遠處壹看，只見後金營中旗幟飄蕩，人頭攢動。
　　俄而分為三部，壹部向東面群山之中進軍，壹部向南戒備，剩余壹部則留守營地。
　　後金軍這般舉動，分明就要壹打二，硬吃明軍和義軍兩部人馬。
　　“本王自起兵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從未見過如此狂妄自大之兵！”張順不由冷笑道。
　　“那……那舜王的意思是？”孫傳庭被張順留在了太原城中，那幕僚長徐子淵哪裏敢勸他，不由順著他的話問道。
　　“等壹會兒！”張順不由笑道，“壹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姑且涼他壹會兒，等東虜和明軍戰至晌午再作計較！”
　　且不說張順如何打算，且說那阿濟格計議已定，第二天壹早便派遣揚古利率領壹萬人馬折而向東，向群山之中的西煙鎮攻去。
　　而阿巴泰則率領另外壹萬人馬列陣於營外，以恐嚇義軍。
　　待到日上三竿，果然不見義軍有所動作，那阿巴泰果然欣喜的向阿濟格匯報道：“‘順賊’果怯，眼見我攻打明軍而不動，英親王真真料事如神也！”
　　“休得大意，也許有人頭鐵，不服氣，也未嘗不可！”阿濟格自矜的笑了笑，私下裏也頗為得意。
　　這壹次他率領大軍前往太原，壹則違逆洪太節制，二則深入險地，若是不能立下大功，定然難逃洪太責罰，故而他這壹次不僅要勝，而且要勝的漂漂亮亮。
　　只有這樣才能堵住悠悠眾口，還能證明自己的決策無誤。
　　如此過了壹個時辰，時至巳時，四月末的太陽愈發火辣起了。
　　營外列陣後金軍，多身披雙鎧，從內到外分別穿了襯衣、鎖子甲和加鐵棉甲。
　　這壹整套下來，活脫脫好似穿了雙層大棉襖，頓時惹得士卒叫苦不叠。
　　那“饒余貝勒”阿巴泰有些頂不住了，連忙派遣士卒向阿濟格請求道：“關內天氣炎熱，非關外能比。”
　　“如今士卒披甲帶襖，酷熱難捱，還請早日收兵，以免平白無故折損了人馬！”
　　“我鑲白旗抵得，正藍旗如何抵不得？”那阿濟格雖然不懂什麽深色吸熱原理，但是生活經驗告訴他身著藍色衣衫要比身著白色在太陽底下難捱。
　　如今才剛到巳時，日頭還不算不得毒辣，故而故意收拾他壹番。
　　如此又待了半個時辰，正藍旗有些士卒已經中暑暈倒，阿濟格這才下令道：“‘順賊’果然畏懼我軍不出，可收兵矣！”
　　萬余兵馬收兵入營也非片刻之功，隨著阿濟格壹聲令下，後金營外列陣人馬不由動彈起來，井井有條的往營中退去。
　　如此這般，折騰了兩個時辰，好容易收容了大半人馬。
　　突然只聽得壹聲鼓響，只見義軍營中旗幟晃動，人喊馬嘶，塵土飛揚。
　　原本沈默了許久的營地，突然間就喧囂了起來。
　　早有後金斥候探的明白，飛的壹般奔入營中匯報道：“啟稟英親王、饒余貝勒，‘順賊’營中突然旗幟翻動，人馬齊鳴，想必是要大舉出兵，還請早作計較！”
　　“什麽？”“饒余貝勒”阿巴泰好容易脫了鎧甲、襯衣，正大汗淋漓的光著膀子在那裏“牛飲”茶水，哪裏想得到“順賊”給自己來這壹出。
　　頓時他氣不打壹處來，張口罵道：“直娘賊，這廝莫不是誠心折騰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