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烏龍！絕境！

　　鎖定方向……
　　水雲子瞳孔劇縮，駭然出聲：“咒引！壹定是詛咒權柄的咒引！”
　　“所以……”
　　土三山慢慢看向水滴吊墜，澀聲問道：“妳想自己去引開他？”
　　“萬萬不可！”
　　火不凡想都不想就攔在了吊墜和水雲子之間，瞪大了眼睛盯著許崇：“妳要是死了，那天帝也好，先賢也好，我等也好，之前壹切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放心吧。”
　　許崇灑然壹笑，“死亡對我來說，損失太大太大了，我豈會自尋死路？”
　　水雲子金東來土三山齊齊動容。
　　他們三個很清楚，許崇這句話毫無疑問是在變相的承認長生。
　　火不凡沒理解到這壹層，追問道：“妳有把握對付他？”
　　“不能說把握吧。”
　　許崇坦然搖了搖頭，“還記得我之前說的麽，有壹些想法，可惜沒機會驗證。”
　　“妳說的……是吞噬天賦？”
　　土三山踏前壹步，道：“就算妳這個天賦連真實都能吞噬又如何？妳跟那邪魔的差距太大了，如果它足夠警惕的話，壹等位格的力量，足以在瞬間瓦解掉妳的壹切能力！”
　　“話雖如此，但並非壹點希望都沒有，不是嗎？”
　　許崇擺了擺手，“諸位別勸了，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如此為之……請金道友取出天帝留下的寶物吧。”
　　“什麽寶物？”
　　金東來壹楞。
　　“能強行將我送出很遠的那個寶物。”
　　許崇認真說道，“當初妳們的傳音並沒有提到具體稱呼，但我想只要將送我離開的方向錯開稍許，邪魔追逐我而去，就能讓五靈境免遭覆滅之危。”
　　此話壹出，眾人齊齊變色。
　　金東來壹陣遲疑，求助的看向水雲子。
　　而壹向處於領導地位的水雲子，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原本，將許崇遠遠的送離五靈境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但現在，邪魔擁有鎖定許崇的手段，那就意味著無論許崇去哪，最終都會被追上。
　　正在此時，壹直保持沈默的木芳芳突然開口，面色羞愧，眼神躲閃：“放逐至寶遁空，可以強行封印二等位格放逐三百萬裏……若五靈境能度過此劫，我願以死謝罪。”
　　“妳！！！”
　　火不凡怒視木芳芳。
　　“三百萬裏？”
　　許崇眸中精光壹閃，扭頭看向界門：“這麽遠的距離，似乎對準邪魔那個方向也很不錯……”
　　在他撤除附著在幻身上的意念之時，暗涯的位置距離五靈境大概不到二十萬裏。
　　從這個方向放逐出去，落點無疑會是所有方向中與暗涯距離最近的那個，但這樣壹來，暗涯再追殺他，就必須徹底調轉方向。
　　能更大程度的讓五靈境避過危機。
　　“金道友，遲則生變。”
　　許崇深深的看了金東來壹眼，“我在外面等妳。”
　　說完，壹陣流光閃爍，蒼老的背影穿過界門而去。
　　“……”
　　金東來張了張口，最終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界門附近陷入了死壹般的沈寂。
　　良久，火不凡慢慢轉頭，赤紅的雙眼盯向木芳芳：“現在，妳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了吧？”
　　“……”
　　木芳芳說不出來話，只能羞愧的低著頭。
　　“行了。”
　　土三山長嘆壹聲，“木道友也未曾做錯過什麽，甚至如果能代替許道友被邪魔鎖定，我想她也絕不會猶豫……跟我們壹樣。”
　　“我知道……”
　　火不凡也不是真的在責怪木芳芳，“可是，我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找死嗎？三百萬裏，看起來足夠遠了，可如果能鎖定方向，以壹等位格的速度，根本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他。”
　　“這個我們都明白。”
　　土三山表情無比苦澀，“可事已至此，除了相信天帝讖言，我們什麽都做不到。”
　　“天帝讖言？”
　　火不凡哂笑，“相信天帝讖言，五靈境就壹定會徹底毀滅……妳別告訴我，妳打算在危機解除後，主動滅掉五靈境吧？”
　　“這……”
　　土三山表情壹僵。
　　是啊，如果許崇引走了邪魔，那五靈境跟白玉京有很大可能會保全下來。
　　至少不會現在就毀滅。
　　這跟讖言中所說的‘真實盡數湮滅’，產生了極大的沖突。
　　到底是讖言還未到應驗之時，還是讖言將會因為這次選擇而扭轉？
　　如果是前者倒還罷了。
　　如果是後者……
　　光明還會重現嗎？
　　壹時間，土三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或許……”
　　水雲子低沈的嗓音響起，“我們可以滅掉五靈境。”
　　“？？？”
　　火不凡懵了，嘴口大張，壹臉見鬼的看著水雲子，“妳說什麽？？”
　　“吞噬天賦。”
　　水雲子瞇著雙眼，眸中精光閃爍，“許道友剛剛並沒有否認土道友的猜測，說明他的依仗真的是吞噬天賦。”
　　“可他也沒有反駁我的質疑。”
　　土三山雙眉蹙起，“這也說明他並沒有太大的把握，在三等位格就能與壹等位格爭鋒。”
　　“的確如此。”
　　水雲子點了點頭，接著話鋒壹轉，“但既然他這麽選，就絕不會是毫無可行性的，只是風險比較大，希望比較小……很有可能，吞噬天賦並不是我們看起來那麽簡單，僅僅只有壹個補充消耗的作用。”
　　“妳是說……”
　　土三山神色微動。
　　“我猜，吞噬天賦或許可以讓他快速的突破境界！”
　　水雲子斬釘截鐵，“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極其微小的機會，打邪魔壹個措手不及，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掌握到足以與之周旋的力量！”
　　“妳想讓他在與邪魔交手之前，用吞噬天賦突破到二等位格？”
　　火不凡的眼睛亮了起來，但旋即又疑惑不已：“可我們上哪兒去給他弄邪魔來吞啊？”
　　“不，不壹定要吞邪魔。”
　　金東來的眼神逐漸震撼，伸手指了指身前的地面：“他也可以吞五靈境！”
　　“！！！”
　　火不凡死死瞪著雙眼，眼球都快跳出來，“吞……吞五靈境？”
　　“似乎……真的可行？”
　　木三山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雖然從頭到尾，許崇只提過吞噬天賦對虛無的效果，但眼下這完全消失的植被、鳥雀，粉化的泥石，深陷的大坑……壹切的壹切，無不在表露吞噬天賦並不‘挑食’。
　　“等等。”
　　土三山似乎想到了什麽，“那三位成就真實之果的手段，也可以看做是某種吞噬了……如果許道友這麽做，會不會像他們壹樣也逐漸喪失智慧？”
　　“應該不會。”
　　水雲子搖了搖頭，“許道友並不是純粹的真實之身，哪怕吞噬真實對他有些影響，應該也可以切換為虛無來消弭掉這種影響。”
　　“如果是這樣……我明白了！”
　　火不凡的眼睛亮起，“五靈境如此龐大，哪怕任由許道友壹直吞噬到壹等位格，也能剩下足夠的生存區域……而只要度過了這次危機，完全可以再慢慢擴張白玉京，慢慢遷徙民眾。”
　　“我認為沒這麽簡單。”
　　土三山突然開口。
　　“怎麽說？”
　　水雲子壹楞。
　　“我們是剛剛知道許道友可以吞噬真實，但他自己可不是。”
　　土三山面色沈著，“不出意外的話，從壹開始，他就知道有吞噬五靈境這麽壹條路可以，然而他卻連提都沒提過……這裏面，肯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顧慮。”
　　“顧慮？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比失去希望更大的顧慮？”
　　金東來深吸壹口氣，伸手撈起漂浮著的白玉京，轉身朝界門走去。
　　“妳想做什麽？”
　　火不凡高聲問道。
　　白光閃過，金東來跨過界門而去。
　　眾人面色壹變，非常默契的緊跟其後，壹同出了界門。
　　“看來諸位已經想明白了。”
　　許崇笑了笑，“還好，此時那邪魔應當還在驚疑中，送我走來得及。”
　　“妳說的沒錯。”
　　金東來擡手，掌心拖著壹枚有金屬光澤的菱形物件，“這就是遁空，被天帝堆積了大量空間規則的放逐之寶。”
　　許崇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肅然壹禮：“諸位……”
　　——吱！！！
　　話還沒說完，壹道極為刺耳的尖嘯響徹大墟。
　　許崇豁然擡頭，只來得及看到壹條極其細微的尾光，如同絲線壹般，壹頭連接著黑暗深處，壹頭連接著……金東來的右手？？？
　　“妳……遁空……”
　　許崇壹臉懵逼。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這個表情。
　　“第壹次用，手生。”
　　金東來神情自若的收回右手，將白玉京的本體遞向許崇，笑道：“妳走不了了。”
　　“……”
　　許崇瞠目結舌，楞楞的接過白玉京。
　　雖然他反應過來這是金東來故意的了，但……
　　為什麽啊？？？
　　“吞噬天賦，可以讓妳快速突破境界，對嗎？”
　　金東來深深的看著許崇，“而且妳可以吞噬五靈境，是也不是？”
　　“吞噬五靈境？”
　　許崇壹楞，納悶的點了點頭，“的確可以，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值此危難之際，當勠力同心才是”
　　火不凡上前壹步，伸手搭在了許崇肩膀上，認真道：“妳不用擔心我們會有別的想法，也不用擔心民眾……”
　　“我擔心的並不是這些。”
　　許崇打斷火不凡，面露苦澀：“我可以吞噬五靈境，但……沒有幾個人能活下來的。”
　　火不凡渾身壹顫，表情徹底僵住：“什……什麽意思？”
　　“吞噬天賦，會從根源上波壞掉所有的壹切，規則也好，能量也好，都會被吞噬，只有極其少量且毫無價值的雜質能保存下來，就跟大墟中那些雜質壹樣……”
　　許崇的語氣低沈下來，“少量的話還無所謂，但壹旦超過壹定程度，就會引起五靈境的大面積崩毀。”
　　崩毀？！
　　眾人齊齊色變。
　　崩毀和退化是兩個概念。
　　退化是整體層次上的衰弱，對世界結構沒有任何影響。
　　而崩毀是局部的徹底破壞，必定會引起大面積的連鎖反應。
　　說簡單點，吞噬五靈境等同於殺死五靈境，以及五靈境中的人。
　　壹時間，所有人都沈默了。
　　而就在此時，而那根細線——遁空殘留下來的痕跡，徹底消泯在了黑暗之中。
　　嘭！
　　金東來狠狠給了自己壹拳，“我該死……”
　　“道友無需如此。”
　　許崇壹擡手，攔住金東來繼續下落的拳頭，“這並不是妳的錯，而且沒了遁空，也並不等於我壹定就會死。”
　　“……”
　　金東來楞了楞，突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壹般，急切到：“對，妳有空間權柄，雖然沒有遁空快也沒有遁空距離遠，但多用幾次也是能……”
　　“不壹樣的，空間權柄可以重復使用，但畢竟要分很多次才能跨越遁空那麽遠的距離。”
　　土三山幽幽壹嘆，“在方向被鎖定的情況下，很可能挪移出第壹次，就會激起對方的警覺，除非……”
　　“除非什麽？！”
　　金東來急切追問。
　　“除非……”
　　土三山看了壹眼許崇，“除非挪移出去的方向，與那頭邪魔和五靈境保持壹致……”
　　“……”
　　話音未落，金東來已經明白了過來。
　　很簡單，就是三點壹線的道理。
　　邪魔能鎖定許崇的方向沒錯，但只要在目前二者連成的直線上往更遠的位置挪移，就不會驚動到對方。
　　然而，這樣壹來，五靈境就成了許崇和邪魔之間的緩沖。
　　許崇會那麽做嗎？
　　金東來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帶著不甘艱難開口：“無論我們怎麽勸，妳不僅不會拿五靈境當擋箭牌，甚至還要繼續托付白玉京，以最明顯的動靜，引走那只邪魔……對嗎？”
　　“早壹點的話有可能吧。”
　　許崇嘆了口氣，“但現在，來不及了……”
　　來不及？！
　　眾人豁然轉頭，順著許崇的目光看向黑暗深處。
　　果然！
　　兩萬裏左右之外，已經出現了壹抹隱隱約約的暗灰色澤。
　　毫無疑問，那是邪魔的本體。
　　而且看這速度，頂多還有盞茶的功夫，就能徹底抵達界門的位置。
　　水雲子深吸壹口氣。
　　所有的心情，所有的希冀，所有的想法，都在這壹瞬間，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因為他知道，以現在的形勢，無論是白玉京五靈境，又或是他們和許崇，誰都無法再獨善其身了。
　　唯有最後壹種辦法，或許能為極少數個體，爭取到壹線微弱的生機。
　　“諸位！！！”
　　水雲子厲聲爆喝，“回五靈境，同啟戮魔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