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虛無主宰！來自薩羅的報復！

　　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落在了許崇的身上，似乎是想聽到壹句否認。
　　可惜。
　　“這件事，我應該還沒跟任何人說。”
　　許崇語氣淡然，問：“妳是怎麽猜到的？”
　　瞬間，眾人的臉色灰敗起來。
　　“因為禁天絕地的規則。”
　　姜懷立吸了口氣，“從第七層開始，每往上壹層，規則壓制就會逐漸遞減。”
　　“表面上看起來，這像是詔獄在成長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形成的，但老朽卻知道，天外天也好，紫薇天也好，每壹層都有壹片區域用來關押重犯，其中的規則壓制……跟第七層毫無二致。”
　　“也就是說，殿下有能力隨意調整規則的散布以及強度。”
　　“之所以讓七層空間的規則逐層遞減，是殿下仁慈，為了給所有人壹個公平的機會。”
　　“但若是六約繼續存在，百姓連武道都不能記住，又何談公平可言呢？”
　　“所以……”
　　後面的話，姜懷立沒有說完。
　　啪，啪，啪！
　　許崇鼓起了巴掌。
　　“不愧是從小就受到良好教育的皇族成員，縱然良莠不齊了些，也總有聰明人在。”
　　“可然後呢？妳既然猜到了這壹點，就應該知道，見到我也是於事無補的。”
　　“妳想做什麽？殺死我？讓新的世界重歸皇室掌控？”
　　說著，許崇淡淡掃了壹眼殿中：“就憑這些人？”
　　每個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是心中壹顫，不得不低下頭去。
　　然而內心之中，卻不可遏制的冒出了壹個念頭。
　　難道……
　　真有辦法殺死許崇？
　　殺死這個，從古到今的最強者？
　　“殿下誤會了。”
　　姜懷立搖了搖頭，“不說殿下掌控了白玉京內的諸多規則，只是念動便可將我等立斃當下，就算殿下不操縱規則，單以自身的實力想要殺死我等，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這番話，打破了眾人不切實際的幻想。
　　也讓許崇再壹次蹙起了眉頭。
　　“那妳到底想做什麽？”
　　許崇緊緊盯著姜懷立。
　　“還請殿下稍待。”
　　姜懷立正色壹禮，迎著諸多不解的目光，兀自轉身走向大殿的壹側。
　　那裏有壹塊被紅布蓋著的物事，已經擺了好幾天。
　　因為形狀上很像是壹面座屏，所以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怎麽在意。
　　但現在看來，並非這麽簡單。
　　正各自猜測著，唰的壹聲，紅布被姜懷立壹把扯了下來。
　　“這！！！”
　　所有人都驚到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紅布之下的，並不是什麽座屏。
　　而是壹塊巨大的青銅石板！
　　太祖大誥！
　　怎麽會是太祖大誥？
　　大遷徙之後，這玩意兒不是重歸都察院掌握了嗎？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不，不對。
　　在哪兒是其次，重要的是，姜懷立想做什麽？
　　莫非……
　　眾人的心中，突然萌生出壹個匪夷所思的猜測。
　　“想必殿下已經猜到了，老朽的打算，正是以覆書大誥，與殿下壹證功過，決定六約是存是毀。”
　　姜懷立朗聲壹笑，“不知殿下，可敢讓老朽放手施為？”
　　瘋了！
　　簡直是瘋了！
　　所有人都壹副見鬼的表情。
　　妳弄來了太祖大誥，咱偷偷用不行嗎？非要將許崇引來幹什麽？
　　引來就算了，還當許崇面，告訴他要用六約對付他？
　　這種自己找死還要害死大家的行為，跟之前的姜懷明有什麽區別？
　　然而，許崇並沒有像他們意料的那樣，有任何怒意顯露，也沒有任何幹預姜懷立的打算。
　　因為他已經明白過來，姜懷立真正的意圖到底是什麽了。
　　“值得嗎？”
　　許崇問了壹句，還不等姜懷立回答，又自顧自搖了搖頭，“是我多問了，妳自便吧。”
　　眾人面面相覷，壹頭霧水的同時，又著實松了口氣。
　　就這樣，姜懷立當著所有人的面，擡手刺入心口，牽引著心頭血，開始在青銅板上書寫起來。
　　“今有攝政王許崇，欲以天地無危為由，毀我大慶傳承之本……後人姜懷立，敬請太祖明察！”
　　跟乾王那次相比，姜懷立只寫了寥寥十余句。
　　加上他又是玉池種道，肉身遠超乾王，因此直到寫完，面上也看不出多少虛弱之色。
　　當然，這會兒沒人的註意力放在他身上，都在死死盯著青銅板。
　　漸漸的，血色大字浸潤進去，壹點壹點變淡，最終消失。
　　淡淡的威嚴從其上蔓延出來。
　　除了許崇之外，殿內的壹眾皇室恭敬下拜。
　　“我等後世子孫，拜見太祖！”
　　這壹刻，殿中呼聲震天。
　　至於單純是對太祖的尊敬，還是有什麽別的意思，這個根本不需要多說。
　　許崇心中嗤笑不止，甚至覺得有點無聊。
　　他會被大誥裁定？
　　且不說他根本沒有姜妄的血脈，縱然有，且被大誥裁定為有罪，那又如何？
　　以他如今的實力，就算老鄉活過來，也只有被他按在地上錘的份兒，別說老鄉留下的壹個死物了。
　　就這樣，在所有人的註視下，壹道金光從青銅板上刺出，直入殿內半空。
　　‘六約為人族之本，非皇族之本。’
　　‘既天地再無覆滅之危，此利弊參半之物，自當毀去無疑。’
　　‘另，許崇重塑天地，於人族有大功德，當為人族之皇。’
　　‘凡大慶皇族，不尊人皇者，逐出皇室，貶為庶民！’
　　到了這裏，大誥已經停止了投射金光大字。
　　而殿內的壹眾皇族，已經徹底陷入了呆滯。
　　唯壹還保持清醒的，只有從壹開始就猜到了大概的姜懷立。
　　“人族姜懷立，叩見人皇。”
　　姜懷立壹撩壹擺，跪了下去，“姜懷立包藏禍心，為壹己私利不顧人族大局，請人皇降罪。”
　　“哎……”
　　許崇嘆了口氣。
　　果然，跟他想的壹樣。
　　姜懷立引自己見面，又擺出這麽大的陣仗，根本就不是為了阻止六約的毀滅……而是為了將壹只腳踩到深淵裏的皇室拉回來。
　　單看殿內這些人的成分和心思就知道了。
　　五十余人有壹個算壹個，都是種道第三境，甚至不乏姜懷立這樣的第三境巔峰。
　　雖然皇室加起來遠遠不止五十個脈系，但毫無疑問，這五十多個人已經能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皇室的意誌。
　　而且，他們其中大多數，都有跟姜懷明壹樣的想法，覺得許崇能有現在的權勢，都是借助了皇室的力量，自然而然，對許崇將皇室安排在紫薇天而不是天外天，有了相當大的不滿。
　　如果繼續這麽下去，遲早有壹天，貪婪會驅使著皇室變得愚昧，最終徹底覆滅。
　　這壹點許崇看明白了，而姜懷立也看明白了。
　　所以，姜懷立選擇犧牲自己，以這樣的方式，徹底點醒這些能夠影響皇室走向的人。
　　至於為什麽說是犧牲自己……
　　雖然許崇可以高擡貴手，放過姜懷立，但這麽做的後果，無疑會縱容皇室，甚至促使其滋生更不該有的野心，到最後還是壹樣的結局。
　　或許姜懷立也是擔心這壹點，才會在大誥的裁定結果出來後，第壹時間跪下來請罪。
　　不，說是請罪，不如說求罪更恰當。
　　“也罷，我成全妳倒是無妨，可未來的事情，誰也預料不到。”
　　說完，許崇搖了搖頭，道：“張順義何在？”
　　張順義？
　　聽到這個名字，尚在失落與迷茫之中的眾人紛紛擡頭，壹臉的不解。
　　但他們很快就明白了。
　　“下官張順義，拜見攝政王殿下。”
　　壹個穿著樸素的青年快步入殿，走到許崇面前拱手下拜。
　　不是張順義，還能是誰？
　　“看到太祖大誥，我就知道壹定是妳小子搗的鬼。”
　　許崇瞪了張順義壹眼，“說吧，妳對這些人的處置是什麽？”
　　“主犯姜懷立梟首示眾，闔脈貶為庶人，發配第七層。”
　　張順義面不改色回答，“從犯姜懷明廢除修為，圈禁監牢，後代貶為庶人，發配第七層，至於其他人……”
　　“其他人就算了。”
　　許崇突然擺了擺手，“讓他們繼續鬧騰，看還有沒有下壹個姜懷立出來替他們擋災。”
　　張順義用余光掃了壹圈，露出壹個陰險的笑容：“殿下仁慈。”
　　直到這個時候，壹眾皇室才想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麽壹回事，紛紛如墜冰窖，拜伏在地。
　　“就這樣吧。”
　　許崇最後看了壹眼姜懷立，身形化光散去。
　　壹場由兩個小孩子引起的鬧劇，就這麽草草結束。
　　很快，壹則由內閣發出的公文昭告天下，在整個白玉京七重天引起了軒然大波。
　　尤其是紫薇天。
　　百萬皇室中人，親眼目睹了姜懷立和姜懷明坐著囚車，將整個紫薇天逛了個遍，最後被押赴刑場，各自受刑。
　　姜懷立算是如願以償的犧牲了自己，但到底有沒有警醒同族，警醒了又能維持多久，這個誰都不知道。
　　……
　　……
　　大墟。
　　薩羅連續不停的趕路，終於趕到壹處奇特的區域。
　　與其他區域的黑暗不同，這裏閃爍著密密麻麻的微弱紫光，看起來很像是世界之內才有的星辰。
　　可若是湊近了看，就會發現那每壹次閃爍，都是壹張血盆大口在開合。
　　不是咀嚼，不是啃咬，而是在念叨著什麽咒語，就跟成千上萬個未知的存正在交流壹樣，熱鬧而詭異。
　　薩羅似乎也有些忌憚，在區域邊緣就停了下來，遠遠將意念送出去：“偉大的寒天主宰，薩羅有要事求見。”
　　層層疊疊的波動，很快就覆蓋了整片特殊區域。
　　正處在開合之中的大口齊齊停下，做出了壹個人才有的動作——用嘴說話。
　　“薩羅？妳是幽絕的孩子，有事應該去找幽絕，怎麽會來求見我？”
　　“幽絕主宰沈寂多年，壹直沒有回應我或者其他孩子的呼喚。”
　　薩羅回答了壹句，又道：“而且，這件事情只有寒天主宰能辦到。”
　　“很多虛無都害怕我，不願意與我接觸，甚至連我自己的孩子都是這樣。”
　　寒天主宰淡淡道，“能有什麽事，能讓妳壯著膽子接近我，而這件事還是只有我能辦到？”
　　“薩羅知道，您是最古老的虛無之壹，甚至連環天的破碎，真實的衰敗，都有您的參與，現在的荒蕪之中，已經沒有什麽能引起您的興趣了。”
　　薩羅先是恭維了壹句，然後話鋒壹轉：“但這件事不壹樣，毫不誇張的說，這件事很可能會影響到目前真實與虛無的格局。”
　　“是嗎？”
　　寒天主宰仍舊不以為意。
　　“荒蕪之中，誕生了虛實的個體。”
　　薩羅的意念帶著凝重的味道傳出。
　　剎那間，密密麻麻的紫色大口猛地壹頓。
　　“不可能！”
　　寒天主宰當即否定，“雖然我與其他主宰來往不多，但也是有來往的，如果他們掌握了真實的力量，我不可能不知道。”
　　“不，您誤回了，並不是偉大的主宰們掌握了真實，而是壹個真實的個體，掌握了虛無的力量……而他的位格，只有三等。”
　　薩羅解釋道。
　　“三等？！虛無之……不，虛實之芽？！”
　　寒天主宰似乎太久沒有和另壹個存在交流，雖然不太信薩羅的話，但卻顯得很有耐心，“妳將妳觀察到的所有經過告訴我。”
　　“是，偉大的寒天主宰。”
　　薩羅松了口氣，開始講述。
　　從發現兩個子嗣的湮滅，到回憶兩個子嗣的經歷，再到耗費力量幫助其中壹個升格，以此找到‘姜妄’，最後被‘姜妄’逃離。
　　等薩羅將事情的完整過程講完，寒天主宰已經徹底重視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大口聚攏，形成了壹張更大的巨型大口。
　　“如果妳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的確有了虛實的位格……好在暫時只有三等。”
　　寒天主宰的意念也開始凝重，“妳找到我，是打算將他扼殺在弱小的時候嗎？”
　　“是的。”
　　薩羅坦然承認，“雖然他身上有著可以讓虛無徹底占據整個大墟的辦法，價值巨大無比，但可惜，他掌握了空間的權柄，我們已經很難找到他的位置了……”
　　“不，妳漏過了壹個更重要的。”
　　寒天主宰否認了薩羅的擔憂，道：“光明權柄！這種從存在的開始，就徹底站在虛無對立面的權柄，才是我們最該重視的。”
　　“您的意思是……”
　　薩羅不太確定的問道。
　　“殺死他，必須殺死他！”
　　紫色的巨口連連開合，“虛無想要徹底占據大墟，光明權柄必須要永遠保持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