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夢境，失而復得的記憶！

　　午時。
　　許崇迷迷糊糊醒來，看了壹眼從窗紙透進來的光亮。
　　“糟糕！”
　　“怎麽都這個點兒了？”
　　“曠課半日，可是要罰撞鐘壹月的。”
　　許崇慌忙起身，正打算尋摸書囊，眼前的環境卻讓他的動作猛地壹頓。
　　這才反應過來，這裏是許府的書房。
　　“是了，三爺已經殉職，壹個月之後我就要補他的典史職位，再也不用去縣學。”
　　“呃，還是去壹下的好。”
　　“夫子對我期望那麽大，雖然現在是分道揚鑣了，但總要拜訪壹下，道個歉也是好的。”
　　“不過，我怎麽會睡在書房裏？”
　　許崇揉著眼睛站起來，很快將這個疑惑拋之腦後。
　　洗漱、更衣，等用過午飯，已經到了未時。
　　老李備了壹幅出自名家之手的蒼松圖，用作上門拜訪的贄禮。
　　許崇帶著圖卷趕到縣學的時候，恰逢王鶴之準備午憩，因此他也沒有多留，委婉的表明歉意後就告辭離去。
　　短暫的會面，氣氛很和諧。
　　但不知道為什麽，許崇總覺得王鶴之看他的眼神帶著壹絲惋惜。
　　從這壹天之後，再無什麽值得註意的事情發生。
　　許崇完全宅在了許府，安靜的等待上任。
　　唯壹值得壹提的是，許崇出自形象的考慮，隨口下了壹道命令。
　　凡許家名下商鋪，交租時間可以視實際情況進行延期，最長不超過三個月，只要提前向許府報備，陳述因由即可。
　　就是這麽壹條簡單的命令，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影響。
　　首先就是那些商鋪的租戶，以往變著法子壓榨勞工，現在手頭松了很多，該給的工錢沒再用盡手段去克扣。
　　然後就是老百姓。
　　哪怕是那些跟許府生意不沾邊兒的，在知道這個消息後，都覺得許崇開始為民做主了，面對衙役時不再如往日那般畏懼。
　　最後就是縣衙的三班衙役了。
　　許崇明明還沒來得及跟他們接觸，這些人就自覺的規矩了起來。
　　類似敲詐勒索的事情還有，但已經沒那麽過分，到了老百姓可以接受的程度。
　　就這樣，許崇還沒上任呢，活菩薩叫著叫著就變成了許青天。
　　唯壹遭殃的只有那些潑皮無賴，市井流氓。
　　他們壹沒手藝，二沒有官皮，三又沒有家底，往日還能靠著坑蒙拐騙活命，可現在不行了。
　　典史換人了，換成了許青天。
　　要是他們還敢作惡，只怕許崇壹上任，第壹個就要拿他們開刀。
　　無奈，不能坑蒙拐騙，但飯總是要吃的。
　　壹時間，滄瀧縣多出不少低價的勞力。
　　這就是人的名，樹的影。
　　壹連串的影響之下，甚至連縣令吳文景的風評都跟著好了起來。
　　許崇得知後曬然壹笑，並沒有放在心上，繼續宅在府裏。
　　壹直到壹個月的期限逼近，他所等待的東西終於到來。
　　……
　　“許爺，您的任命文書已經到了。”
　　許府前廳，劉二哈著腰諂媚道，“明日起，許爺您隨時都可以上任。”
　　“聽到是妳來我就猜到了，別站著啊，坐。”
　　許崇擡手壹引，自己先在主位上坐下。
　　“誒誒，好。”
　　劉二側著身子，坐下小半拉屁股。
　　“我沒記錯的話，妳是內班的吧？怎麽幹起了外班的跑腿？”
　　許崇抿了口茶。
　　內班是衙役的壹種，指在縣衙之內服役的門子或侍役。
　　外班就是俗稱的皂、快、壯三班。
　　“那個，許爺，我已經請調到快班了。”
　　劉二的語氣有些忐忑。
　　“哦？”
　　許崇微微揚眉，沈吟了片刻才笑道：“呵呵，無論是哪壹班，只要盡心盡力給官府做事，衙門是不會虧待妳的。”
　　說罷第二次端起了茶杯。
　　這是送客的意思。
　　“是是，許爺說的對，小人還要巡街，就不叨擾了。”
　　劉二連忙起身告辭。
　　“恕不遠送。”
　　許崇點了點頭。
　　有壹件事他看的很明白，劉二此來，送消息是其次，表忠心才是主要目的。
　　根據工作性質的不同，內班跟縣令、主簿走的比較近，外班跟典史走的比較近。
　　有那麽點兒派系的意思。
　　劉二請調外班，說白了就是站隊。
　　“可惜，我進衙門可不是為了爭權奪利的。”
　　許崇搖了搖頭，絲毫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試問，還有什麽事情能比長生不老更誘人呢？
　　壹想到即將開始積攢靈源，許崇的心頭就壹片火熱。
　　連入睡都比往日要輕松。
　　……
　　“唔……爹爹，蟲兒醒啦。”
　　清晨，幼童從夢中醒來，揉著眼四下張望。
　　“咦，爹爹呢？”
　　沒在屋內找到父親身影，幼童下得床來，笨手笨腳的穿好衣物，又踮起腳尖將房門打開。
　　屋外，雄壯的男人正赤著上身，擺出壹個奇怪的姿勢。
　　朝陽的金光落在古銅色的肌膚之上，像是被吸收了進去壹樣，沒有絲毫刺目的感覺。
　　“哇！！！”
　　幼童興奮的撲到男人腿上：“爹爹在做什麽？好厲害啊！”
　　“哈哈，蟲兒醒啦？”
　　男人散了架勢，壹把將幼童撈起放在肩上。
　　“爹爹又想糊弄蟲兒，快說快說。”
　　幼童抱著男人的腦袋晃悠。
　　“說了蟲兒也記不住……好好好，爹爹說爹爹說。”
　　為了保護紮好的發髻，男人很快屈服，“爹爹剛剛練的叫正陽勁，是壹門武道功法。”
　　“武道功法？那是什麽？”
　　“呃……”
　　男人似乎被問住了，撓了撓頭道：“總之練了之後力氣會變大，身體也會變好，還有……”
　　“哇！”
　　幼童的註意力完全被‘力氣變大’所吸引，迫不及待的打斷了男人：“蟲兒也要練，蟲兒也要力氣變大！”
　　“哈哈哈，只要蟲兒聽話，好好吃飯，長大了爹爹就教妳。”
　　男人爽朗的笑聲傳出很遠。
　　“不嘛不嘛，蟲兒現在就要練，現在就要練……”
　　父子二人不停的笑鬧著。
　　突然，壹個年邁的嗓音強行插入，讓這溫馨的壹幕轟然破碎。
　　“老爺！老爺？”
　　“今天是上任的日子，老爺該起了……”
　　是老李的聲音。
　　許崇睜開雙眼，醒了過來。
　　“呃……是夢？”
　　“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可惜，真正的武道功法要幹三年才夠貢獻兌換。”
　　這麽想著，下壹刻，許崇驚坐而起。
　　“武道！貴籍！科舉大道！”
　　所有王鶴之說過的東西，此時此刻已經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了他的腦中。
　　壹時間，許崇冷汗淋漓。
　　記憶的失而復得，讓恐懼來得比上壹次更為猛烈。
　　“知見障！真的有知見障！”
　　“那天在書房醒來，我竟然壹點兒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就連‘自己為什麽會在書房睡著’這個疑惑，也很快的被拋之腦後，而且那麽的自然。”
　　“今天能想起來，應該是文書入檔，我正式成為了官戶。”
　　“那倘若……倘若蔭補之事不成，科舉又未競全功，豈非壹輩子都想不起來這些？”
　　“大慶皇朝……”
　　“好壹個大慶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