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危機與抉擇！

　　灰霧終於動了。
　　由完全靜止到劇烈翻湧，朝著遠離五靈境的方向逃竄，只用了十分之壹個剎那都不到。
　　“有效！”
　　許崇看著灰霧快速稀薄下去，心中壹陣振奮，甚至還有些嫌棄對方的速度：“這廝掌握的空間規則也太少了吧？能不能快點兒啊！”
　　然而就在他身周的灰霧即將徹底消失之時，突然又轉為濃郁，快速的編織成了壹張大網，將他猛地拖拽出近萬裏，壹同向遠處奔逃。
　　“這！！”
　　許崇壹顆心沈了下。
　　雖然這只是壹道幻身，隨時都可以舍棄而且對本體沒有任何損失，但對方為什麽要帶著他跑？
　　之前他就想過，這只虛無保持靜止，既不遠離也不靠近，是有兩種可能的。
　　第壹種，它害怕三位真實之果，連遠離的動靜都不敢制造出來。
　　這種可能現在已經證實了，否則灰霧也不會想都不想就立即選擇逃遁。
　　也就是說，這只疑似壹等位格的虛無，明明在極端忌憚真實之果的情況下，卻寧願耽誤逃離的進程，選擇擄走許崇。
　　即便耽誤的不多，那也是耽誤。
　　所以，第壹種可能與第二種可能，是同時存在的！
　　它靜止不動，除了對真實之果的忌憚，同樣也是在覬覦著某種巨大的好處，不甘心就此放棄！
　　而這個好處，很有可能……
　　“就是我！”
　　許崇眸光冷冽，想起了這只虛無通過木芳芳之口問的問題。
　　——‘虛實位格是怎麽成就的’。
　　有這句話在，很多事情都能解釋通了。
　　薩羅。
　　壹定是薩羅。
　　除了薩羅之外，任何知道‘虛實位格’的存在，既不可能透露給虛無，也沒有機會透露給虛無。
　　那壹戰雖然是許崇占了便宜，但屬實泄露了太多秘密，最終引發了這次的危機。
　　而面前這只尚不知稱謂的虛無，與其說是誤打誤撞觸發的驚魔大陣，倒不如說它最初的目的就是五靈境，是五靈境中的許崇。
　　“果然，沒能弄死薩羅，成了我最大的禍害，也許現在整個虛無壹方的存在，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不，還不止。”
　　“還有光明權柄，薩羅也是見過的。”
　　“按照天帝讖言所說，光明權柄無疑對虛無有著巨大的克制……不出意外的話，我已經成了全體虛無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
　　許崇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壹顆心哇涼哇涼的。
　　當然，說悲觀也不至於。
　　無論有多少危機，總要壹步壹步度過才是。
　　眼前最重要的任務，是盡可能的讓這只虛無遠離。
　　於是許崇壹邊任由這道幻身被裹挾，壹邊召集了那些散布在大墟中的其他幻身，去通知操控驚魔大陣的火不凡三人。
　　由於巨人的形象太容易尋找，很快便有幻身追到了近處。
　　“三位道友！邪魔已經在遁逃了，為確保萬無壹失，此時切不可松懈！”
　　許崇的語速極快，三言兩語就表明了意思。
　　“好！！”
　　火不凡充斥了驚喜的聲音，從老農形象的巨人體內傳出。
　　“此危壹過，許道友便是整個五靈境的救命恩人！”
　　木芳芳激動無比。
　　對此，土三山保持了相當程度的理智，道：“操控巨人追趕，對驚魔大陣的消耗將更大，最多只能再堅持半日……”
　　“半日？”
　　許崇想了想，道：“也足夠將他驅逐出壹定距離了。”
　　“不。”
　　土三山並不樂觀，“半日是大陣的運轉時間，但以陣眼的速度，根本要不了半日……頂多盞茶的功夫，巨人假相就會到達大陣的十萬裏邊界，到時候只能停下或者返回，無法繼續追趕。”
　　“這！！”
　　許崇瞳孔猛地壹縮，知道自己忽略了壹個關鍵的問題。
　　驚魔大陣雖然完美模擬出了真實之果的形象，但究其根本，始終只是壹座大陣。
　　以五行輪轉的造物之能所復刻出來的假相，根本無法越過陣法的範圍。
　　“我來想辦法，妳們繼續追趕！”
　　思索再三，許崇決定先試探壹下再做應對。
　　“無所不從。”
　　三人肅然，齊齊應聲。
　　另壹邊。
　　被灰霧裹挾的許崇開始主動與‘邪魔’交流。
　　“我勸妳放棄吧。”
　　“妳竊取的空間規則太少了，根本無法擺脫三位尊者，只能壹直逃竄下去。”
　　“而遲早有壹天，妳會被尊者追上，被永無止境的囚禁！”
　　“不怕告訴妳，妳的結局早就註定了。”
　　“妳以為我先前真的中了妳的欺詐之力？”
　　“那只不過是在我跟妳做遊戲罷了。”
　　“至於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拖延時間，與尊者們建立聯系了。”
　　“要不然的話，妳以為我壹個三等位格，憑什麽跨越如此遙遠的距離，在瞬間溝通三位尊者？”
　　“哈哈哈哈，壹切都是在欺騙妳罷了。”
　　“欺詐權柄？”
　　“在人族的智慧面前，狗屁都不……”
　　許崇的挑釁戛然而止。
　　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強行限制了他的意念擴散。
　　“妳如此激怒我，是想少受痛苦，讓我直接殺死妳嗎？”
　　暗涯帶著漠然的意念傳來。
　　“死？不不不，妳殺不死我。”
　　許崇滿不在乎，也懶的將意念傳遞更遠，就在體表波動，“妳不僅殺不死我，還必定會被尊者囚禁……等到那時，我會讓妳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
　　灰霧的翻湧停頓了那麽壹個剎那。
　　哪怕明知道這是故意而為的挑釁，暗涯都忍不住壹陣怒火翻湧。
　　這是他晉升壹等位格後，第壹次被另壹個存在這樣當面羞辱。
　　哪怕同為壹等位格都沒有過，更別說三等位格了。
　　“妳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啊……”
　　暗涯壓抑著怒火，操控許崇的身軀強行調轉了面向，“看清楚了，這就是妳口中的那三位尊者。”
　　“三具沒有任何智慧的屍體罷了，雖然我的速度並不快，但只要比他們快上那麽壹點點就夠了。”
　　“壹旦等我跟他們拉開壹定的距離，他們還能繼續找到我嗎？”
　　“哈哈哈哈，愚蠢又弱小的螻蟻啊，我承認虛實位格有些特殊，或許真的能讓妳不受欺詐權柄影響，但這又如何？”
　　“落在我的手中，沒有任何存在能救妳。”
　　“怎麽成就虛實位格，怎麽竊取無處不在的規則，這些，都將成為我的知識！”
　　“要不了多久，暗涯之名，將與至高等同！”
　　“而妳，呵呵，只會……”
　　還沒說完，暗涯的意念猛地頓住了。
　　連不停奔湧保持高速移動的灰霧之軀，都出現了那麽壹瞬的停滯。
　　因為那個‘虛實’的個體，突然‘消失’了。
　　準確來說，是存在方式的消失。
　　既不屬虛無，也不屬真實。
　　明明還在掌控之中，卻沒了任何能證明存在的意念留存了。
　　就像是真正死了壹般。
　　“怎麽會這樣？！”
　　暗涯大驚失色，“我沒有下殺手！我根本沒有下殺手的！”
　　對於自己的力量控制，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他可以確信，除了控制虛實個體的身軀之外，他沒有施行任何會傷害到對方的手段。
　　而且被他以灰霧牢牢掌控，應該也無法自我毀滅才是，怎麽會就這麽死掉？！
　　如果死了，那竊取規則的竅門，成就虛實的捷徑，豈非都得不到了？
　　不！不對！
　　“假的！”
　　暗涯反應過來，“虛實位格，可以在真實與虛無之間自如轉換，就算死，也不該是這種狀態……光明權柄！這是光明權柄制造的假物！”
　　壹念至此，束縛住許崇的大網微微發力。
　　果不其然。
　　原本還有著跟真實毫無二致的血肉之軀，就這麽化作點點星光散碎開來。
　　眨眼之間，整個許崇就消失在了原地。
　　“哈哈哈！在欺詐權柄的面前，妳的謊言如同真實壹樣，都是那麽的可笑！”
　　暗涯放肆嘲諷，接著取出壹道閃爍著紫芒的絲帶。
　　這是寒天主宰給他的咒引。
　　果不其然，咒引仍舊堅定的指著那三尊真實之果的方位。
　　“如果寒天沒有打算害我，那就是這個虛實個體用某種方法，尋求了真實之果的庇護，看起來咒引是指向真實之果，實則是指向躲在後面的虛實個體？”
　　暗涯觀察著近十萬裏外的光點，突然萌生出壹個念頭，“或許……我應該將他們三個引開，然後再繞開他們，去抓捕這個虛實個體？”
　　這麽壹想，暗涯頓時覺得可行，於是控制著灰霧來了個急剎車。
　　想要確保能引開真實之果，那距離自然不能拉的太開。
　　然而就在暗涯剛剛停下來，準備等追逐者接近壹些再繼續遠離的時候，那三個光點，突然變大了壹倍！
　　似乎是原本保留了很大的壹部分力量，直到此刻才突然爆發！
　　“！！！！”
　　理智被多疑瞬間擊潰，暗涯又壹次毫不思索的立即選擇了遁逃。
　　……
　　……
　　“再快！再快！”
　　許崇的幻身踏空而行，指揮三尊巨大身影。
　　而火不凡三人自然是鼓足了力量，不顧壹切的催動陣眼。
　　又過片刻，在三尊巨人堪堪接近陣法邊緣之時，許崇猛地大喊：“停！脫離陣眼，解除陣法運轉！”
　　咻！
　　三尊巨人瞬間崩散。
　　火不凡近乎脫離壹般，搖搖晃晃的飛向許崇。
　　土三山跟木芳芳好壹點，但也能看出消耗極大。
　　“怎麽樣？”
　　火不凡急不可耐，壹邊喘著粗氣，壹邊希冀的看著許崇：“我們度過危機了嗎？”
　　另外兩人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幾乎如出壹轍。
　　此刻的他們，無比渴望聽到壹句肯定的回答。
　　因為驚魔大陣的能量幾近耗盡，五靈境已經沒有了任何手段能夠應對壹等位格的邪魔了。
　　可惜……
　　許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打開空間通道：“走！！！”
　　“！！！”
　　三人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
　　然而詢問的話剛到嘴邊，就有壹股大力襲來，將他們齊齊推向了通道。
　　嗖！
　　通道合並。
　　許崇轉過身，陰沈無比的盯著黑暗。
　　他激怒那個叫暗涯的虛無，並不是毫無意義的。
　　第壹點，他驗證了‘欺詐權柄無法被欺騙’這種說法，本身就是壹種欺詐。
　　因為暗涯也不確定，虛實位格到底會不會被欺詐權柄影響。
　　第二點，他被欺詐權柄影響後的那些虛假經歷，暗涯並不能同步得知。
　　否則的話，此時暗涯就壹定知道，那三尊巨人只是被人為制造出來的假相，並不是什麽真實之果。
　　這些都是有利的信息。
　　但即便如此，許崇還是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還驗證了第三點……
　　暗涯真的是為他而來的！
　　這說明，暗涯壹定擁有某種可以在大墟中精準定位的手段。
　　而壹旦這種手段是可以重復使用的話，即便相隔再遠，暗涯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他。
　　“既然如此，哪怕再冒險，我也只有拼壹拼了……”
　　許崇冷冷的看了壹眼暗涯的方向，身軀化做光點消散。
　　……
　　……
　　五靈境。
　　許崇閉著雙眼，垂首而立。
　　水雲子與金東來從通道中走出，當即面色壹變。
　　“發生了什麽？妳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水雲子盯著許崇，心中升起壹股不妙。
　　在透露真實身份後，許崇解除了外貌上的偽裝。
　　而現在，原本年輕無比的面孔，卻變得老態龍鐘，壹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還有這竹林……”
　　金東來四下看了看，驚疑不定：“要不是界門在這兒，我都懷疑這是不是禁地了。”
　　的確，除了水潭和潭水中的小巧界門，整個竹林已經不復往日繁茂。
　　別說竹子了，連地表都深深凹陷處壹個巨大的半球形大坑。
　　除此之外，周圍的靈氣濃度，更是稀薄到了快接近白玉京第六層的程度。
　　面對二人的疑惑，土三山主動站出來解釋：“半天前，許道友找到了那個邪魔的所在……”
　　隨著講述，水雲子和金東來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凝重起來。
　　“……至於現在到底是什麽局勢，許道友還未曾說明。”
　　說著，土三山扭頭看向許崇。
　　“邪魔並非只是路過。”
　　許崇緩緩睜開雙眼，“而是沖我來的。”
　　“！！！”
　　五人勃然變色。
　　“這是白玉京的本體。”
　　壹枚小巧的水滴形吊墜從虛空浮現，飄向了水雲子。
　　“妳想做什麽？”
　　水雲子沒有伸手去接。
　　“白玉京中有我的妻女，有我的朋友。”
　　許崇幽幽壹嘆，“而那邪魔，能夠在茫茫大墟之中，鎖定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