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將計就計

　　現如今，事情已經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韃靼殘部通過某種方式，和漠北蒙古諸部取得聯系，然後，壹場陰謀開始了。
　　所有的壹切都指向自己，正統皇帝的身份最為關鍵，是脫脫不花唯壹的翻盤點。
　　想要將韃靼殘部徹底拒之門外，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大明現在的軍事實力已經形成碾壓之勢，只要嚴加防範，脫脫不花想要踏入中原，簡直難如登天。
　　可是，朱祁鎮卻不這麽想。
　　俗話說，實力越強，行事越浪。
　　因為強者才有浪的資本，既然有這個實力，為何不浪？
　　如果把脫脫不花拒之門外，再去徹查漠北，究竟是誰與之私通，將是壹件很費時費力的事。
　　甚至有些人可以有兩張面孔，妳去查的時候，他就是安分守己的良民，等風頭過去，又開始興風作浪。
　　就算沒有韃靼，沒有脫脫不花，這些人依然是個不穩定因素。
　　綜合考慮之下，他決定學壹學孫子兵法，來個將計就計。
　　妳希望我去巡視漠北，好啊，我來了！
　　現在機會給妳了，妳把握得住嗎？
　　到那時候，哪個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哪個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反賊，根本不需要去排查，人自己就蹦出來了。
　　這便是最快捷的清除大明內外不穩定因素的法子，也許聽起來有些冒險，可是，朱祁鎮並不擔心。
　　對付這些人，只需有三千營便足夠了，話說三千營許久沒有參加軍事行動，將士們的嘴裏早就淡出個鳥來。
　　翌日壹早，棲棲克應召入宮。
　　朱祁鎮指了指桌上的奏疏，道：“壹晃五年，從奏疏上了解，漠北早已今非昔比，召卿家前來，是想讓卿家跟朕說說漠北的人和事。”
　　棲棲克面色疑惑，問道：“皇上想聽什麽？”
　　“什麽都行！”
　　朱祁鎮淡淡壹笑，道：“朕甚是想念漠北的風光，妳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棲棲克想了想，說道：“臣請聖駕出巡，便是想讓皇上親眼看壹看漠北的變化，簡直可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
　　“是嗎？”
　　朱祁鎮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妳更應該詳細說壹說，朕方能決定，該不該走這壹遭？”
　　“是！”
　　棲棲克倒也沒多想，便將近年來漠北的變化，前前後後詳細敘述壹番。
　　其實，她說的這些，朱祁鎮早就了解。
　　自從朝廷設立漠南衛和漠北衛，每日的奏疏看了不少，對這些變化自然也十分清楚。
　　此番將棲棲克尋來，純粹是給她壹個機會。
　　總不能妳讓我出巡我就出巡，我要是這麽好說話，反倒容易讓人起疑。
　　“卿家說的這些，朕從奏疏上已有了解，說些朕不知道的。”
　　棲棲克沈思半晌，似乎努力下了個壹個決定，說道：“臣請聖駕出巡，確實有私心，還望皇上恕罪。”
　　朱祁鎮有些意外，問道：“這又從何說起？”
　　棲棲克苦著臉，道：“臣蒙聖恩掌管漠北，這些年來團結蒙古諸部，共謀發展，該有的成績皇上已經看到了，可是，在這些成就的背後，還是有些苦衷的。”
　　朱祁鎮愈發不懂，便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漠北蒙古諸部大部分來自當初的瓦剌和韃靼，其中有壹些人至今仍不願接受自己成為大明子民的事實，臣曾通過壹些手段，可是，他們只是表面臣服，心中卻滋生出甚多不滿。”
　　“臣也想過很多法子，卻都未見成效，思來想去，不如皇上親自巡視壹番，顯示皇恩浩蕩，同時，對那些表裏不壹之人也是壹種震懾。”
　　朱祁鎮聽完，問道：“這便是妳說的私心？”
　　棲棲克答道：“皇上交給臣的事，臣沒有辦好，如今還要勞煩皇上親自出馬，臣……請罪！”
　　朱祁鎮大感意外，他本以為棲棲克會編出壹套漂亮的理由，誘導自己到漠北走壹遭。
　　可是，怎麽還把實話說出來了呢？
　　如果妳跟大臣們說，漠北有點不安分，讓皇上去鎮壹鎮場子，試問，誰敢答應？
　　聖駕出巡，最敏感的就是安全問題，妳倒好，直接說妳們家有問題，還讓皇上去做客？
　　“究竟是哪些人心存不滿，妳且說來聽聽。”
　　棲棲克面露難色，道：“臣知道錯了，還請皇上……”
　　“不不不，朕沒有怪妳！”
　　朱祁鎮擺了擺手，道：“今日這殿上只有妳我君臣二人，權當是閑聊，妳有什麽話，但說無妨，朕定不會怪罪！”
　　站在壹旁的懷恩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我不是人嗎……
　　棲棲克的性子比較灑脫，便說道：“便是以前的瓦剌貴族，他們曾經高高在上，風光無限，現如今成為平民百姓，自然心生怨恨。”
　　朱祁鎮笑了笑，道：“瓦剌貴族，說的不就是妳自己嗎？”
　　棲棲克苦笑道：“皇上休要取笑……”
　　朱祁鎮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道：“是朕的問題，妳繼續。”
　　棲棲克便繼續說道：“事情的緣由臣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皇上是否出巡，還請慎重決定。”
　　朱祁鎮心中暗暗郁悶，妳既然想讓我去漠北，就該多說些好聽的啊，怎麽竟說大實話？
　　妳這麽搞，我是去還是不去啊？
　　看來，這麽個問法不行，須得給妳下點猛料！
　　“朕問妳，這些所謂的不安分、心存怨恨之人，是否有什麽具體的動作？”
　　朱祁鎮說話的同時，偷眼瞧著棲棲克的反應。
　　卻見她臉上並沒有露出驚慌之色，只是很平淡地說道：“皇上請放心，他們最多也就是抱怨幾句罷了，哪裏敢有什麽動作？”
　　“是沒有，還是妳不知情？”
　　棲棲克臉色終於變得凝重起來，說道：“請皇上放心，臣奉命鎮守漠北，若真的有人圖謀不軌，必誅之！”
　　朱祁鎮點點頭，道：“關於出巡壹事，等內閣和禮部議過之後，自有答復，妳且等上壹等。”
　　眼見如此，也沒什麽好問的了。
　　棲棲克行禮道：“臣告退！”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朱祁鎮問道：“懷恩，妳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嗎？”
　　懷恩糾結了許久，只得說道：“奴婢不知。”
　　朱祁鎮沈思片刻，道：“宣芮國公李珍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