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空城計

　　“此番夜襲，明軍的投石機至少損失半數，若我軍趁機發動總攻，以他們現在兵力定然防不住！”
　　伯顏咧著大嘴來到也先帳前，滿是欣喜之色，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好！”
　　也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現在幾更天了？”
　　伯顏回道：“已經過了三更！”
　　也先想了想，說道：“事不宜遲，傳令，四更造飯，五更進攻！”
　　命令壹道壹道傳下去，所有的士兵開始準備，整個營地都忙碌起來。
　　十萬人分成十隊，每壹隊由壹名萬夫長帶領，並且分配了相應的進攻路線。
　　每壹支萬人隊下面又分成十個千人隊，每壹名千夫長也有各自的行軍路線，如此壹來，幾乎將明軍的陣地全覆蓋。
　　隨著旭日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瓦剌大營的營門緩緩打開，壹隊隊兵馬開始緩緩走出。
　　然而，前排的兵馬立刻發現對岸情況不對，本來明軍陣地在河對岸五裏開外，可是，為何擡眼望去就能看到投石機？
　　這個距離……至多兩百多步！
　　也先和伯顏得到消息，也是驚詫不已，兩人跨上戰馬，來到媯水河邊。
　　果然，看的清清楚楚，明軍的投石機擺成壹排，就陳列在河東岸兩百多步的位置。
　　兩人三目互相對視壹番，心中暗道，明軍竟然連夜把剩下的投石機全搬出來了！
　　這玩意只擅長防守，怎麽還打過來了呢？
　　而且，妳燒石灰的窯在五裏開外，難不成……扔完了還要回去拿？
　　這不合理啊！
　　“大哥，明軍在搞什麽名堂？”
　　也先也很疑惑，說道：“我也看不出，按理說，他們應該固守才是，為何會主動出擊，很不合常理！”
　　伯顏撓了撓頭，說道：“莫不是南人小皇帝又有什麽詭計？”
　　“我想不出！”也先搖著頭說道，“他們的投石機是臨時組裝的，質量極差，好在那邊樹木多，用壞了便做壹架新的，可是，此處樹木稀少，根本無法補充木料，還有，他們燒制石灰的窯也不在這邊，投石機壞掉壹架少壹架，石灰粉用掉壹斤少壹斤，無論怎麽看，主動出擊都不是明智之舉！”
　　伯顏忍不住問道：“那怎麽辦？我們打不打？”
　　也先看著整裝待發的大軍，心中始終不安。
　　“來人，把那個王林帶過來！”
　　伯顏不解道：“大哥，妳找那家夥來做什麽？”
　　“漢人最了解漢人，這個王林心中鬼點子多，昨夜突襲就是他的主意，妳忘了？”
　　伯顏雖然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承認，玩陰謀詭計，自己還真不如那些狗壹樣的南人。
　　不多時，王林被帶到近前，滿臉堆笑道：“也先太師，伯顏將軍，不知有何吩咐？”
　　伯顏指著河對岸，問道：“妳來說說看，明軍為何轉守為攻？這其中又有什麽詭計？”
　　王林墊著腳張望起來，看到河對面的投石機，也是心生疑惑。
　　伯顏等了壹會，見他不吱聲，便不耐煩道：“問妳話呢，妳聾了嗎？”
　　王林仍是壹臉疑惑，只是喃喃道：“反常，反常啊……”
　　伯顏等不及，伸手去抓他，卻被也先制止。
　　只見王林思索許久，終於眉毛壹挑，說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趕緊說！”
　　“也先太師，伯顏將軍！”王林先是恭敬地笑了笑，然後說道，“漢人有壹句話，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依小人來看，此乃明軍擺的空城計！”
　　“空城計？”伯顏大為不解，問道，“什麽意思？”
　　這個時候，羅貫中的三國演義已經很有名了，特別是壹些歷史軍事愛好者，對書中的經典橋段耳熟能詳。
　　伯顏是個大老粗，自然是不懂其中的門道，也先卻很喜歡漢人的東西，其中就包括羅貫中的三國。
　　因此，王林壹提空城計三個字，也先就明白了。
　　“妳是說，明軍是在虛張聲勢？”
　　“不錯，定是這個原因！”王林點點頭，說道，“明軍舍棄防守，擺出壹副進攻的架勢，十分不尋常，小的敢肯定，昨晚的突襲使得他們損失慘重，現存的戰備和補給已經不支持他們再打下去了，於是才來這麽壹處，太師，這是明軍的心理戰術！”
　　伯顏總算是聽明白了，興奮地說道：“大哥，下命令吧，今日定要生擒小皇帝，報兄弟這壹眼之仇！”
　　也先雖然心中始終不安，可是思來想去，明軍這種反常的行為，除了故弄玄虛之外，實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除非明軍不打算好了，拿出所有家底和自己拼命。
　　別忘了，小皇帝還在陣中，他們敢嗎？
　　看到也先陷入猶豫，伯顏心中頓時大急。
　　大哥，妳能不能別琢磨了，每次都是妳琢磨來琢磨去耽誤事！
　　如果當初果斷出兵，與阿剌形成夾擊之勢，還會有今天這個局面嗎？
　　“大哥，下令吧！”
　　也先心裏清楚，眼下瓦剌軍急需壹場勝利來穩定軍心。
　　如果明軍真的是空城計，再壹次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了，那可真的太傷士氣了。
　　“傳令，進攻！”
　　伯顏大喜，立刻縱馬上前，大喊道：“全軍出擊！”
　　瓦剌大軍開始渡河，前排的都是騎兵，今日的媯水河的水位比往日要低了許多，剛剛沒過戰馬的小腿，幾乎不需要費力，小跑著就蹚過來了。
　　上岸之後，隊形開始展開，各路人馬按照既定路線，同時向明軍陣地展開進攻。
　　伯顏身先士卒，帶領著最精銳的壹支騎兵，朝著明軍陣地發起沖鋒。
　　可是，他們剛剛開始啟動，就看到明軍陣地動了。
　　確切地說，是投石機動了。
　　嗖！
　　噗！
　　壹個石灰彈從天而降，在伯顏身旁炸開，熟悉的白色粉塵漫天飛舞，迅速鉆進騎兵和戰馬的口鼻和眼睛，陣型開始出現騷亂。
　　“都別怕，明軍沒有多少石灰彈了，跟我繼續沖！”
　　在伯顏的鼓舞下，瓦剌人重新散發出鬥誌，繼續向前沖鋒。
　　與此同時，壹個個石灰彈砸過來，瓦剌人再度陷入漫天的石灰粉之中。
　　明軍的陣地距離河岸只有兩百多步，相當於，瓦剌人剛壹上岸就進入的石灰彈的攻擊範圍。
　　隨著石灰彈越來越多，前方的部隊開始出現騷亂，後面的人馬還在過河，頓時出現大面積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