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機智的也先

　　也先部營地，壹處帳篷裏傳來陣陣慘叫聲。
　　“說，妳們究竟有什麽陰謀？”
　　壹名精壯漢子赤著上身站在王喜面前，手裏拿著鞭子，蘸了些水，狠狠抽過去。
　　啪！
　　啊！
　　王喜慘叫著，連連乞饒：“我真的是來投誠的啊……”
　　“還嘴硬？”
　　那漢子說著，又是壹頓鞭子落下。
　　門簾壹撩，也先走了進來。
　　“怎麽樣了？”
　　“稟太師！”那漢子趕忙施禮道，“這閹貨還是個硬骨頭，打的我手都酸了，就是不肯招！”
　　也先來到王喜面前，看著這個渾身上下皮開肉綻的太監，眼中竟然露出幾分欣賞的神色。
　　“硬骨頭就對了！越是嘴硬，越說明他有問題，繼續打！”
　　“是！”
　　王喜簡直欲哭無淚，眼看鞭子又揚起來，只得改口道：“別……別打了，我說，我說！”
　　也先伸手攔住落下來的皮鞭，問道：“小皇帝派妳來，究竟有什麽陰謀？”
　　“我，我……”王喜只得胡亂說道，“皇上派我來，讓我傳遞假情報……”
　　聞聽此言，也先十分得意，說道：“小皇帝讓妳謊稱大軍開拔，是不是已經埋伏好了，準備半路伏擊？”
　　“我，我……”
　　王喜心裏苦啊，我是來投誠的，給妳提供的都是真情報，哪有什麽埋伏啊！
　　見他說話吞吞吐吐，也先臉色壹變，冷冷道：“給我繼續打，我看他嘴硬到什麽時候！”
　　“別打，我說，我說……”
　　王喜咽了口唾沫，眼珠壹轉，說道：“大汗說的對，明軍已經設下埋伏，等著，等著……”
　　“等著我軍自投羅網，是不是？”
　　“是，自投羅網，大汗英明！”
　　王喜都哭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哈哈哈！”也先忍不住大笑起來，“小皇帝為了配合妳演好這出戲，刻意營造出大軍開拔的假象，對不對？可是，妳們不知道做戲要做全套嗎？連營地都沒有拆除，補給也不帶，當別人都是白癡嗎？”
　　“大汗說的……都對！”
　　王喜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暗道，妳不白癡，妳聰明，妳真是個大聰明！
　　也先很滿意，因為自己識破了明軍的詭計，壹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把這人看好了，再問問他還知道什麽，下手留點分寸，別弄死了！”
　　“是！”
　　交代完之後，也先轉身回到中軍大帳，立刻召集伯顏等人前來議事。
　　“那個閹貨已經招認了，小皇帝派他來假傳情報，引誘我軍出擊，其實，他們已經設好了埋伏，準備伏擊我軍！”
　　聽完之後，眾將領不由得大為佩服，紛紛誇贊也先料事如神。
　　只不過，伯顏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很是不解。
　　也先註意到他的表情，問道：“伯顏，妳想說什麽？”
　　“大哥！”伯顏撓了撓頭，說道，“明軍已經陷入包圍，我們直接大軍沖過去，就算他們有埋伏又能怎麽樣？”
　　“不可莽撞！”也先搖搖頭，說道，“事到如今，明軍敗局已定，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可能減少兵力損耗。既然他們願意埋伏，讓他們埋伏去吧，我們只需要按兵不動，等上三兩天，他們沒有水源，自己就崩潰了，到時候，不費壹兵壹卒就可以生擒小皇帝！”
　　“可是……萬壹明軍真的行動了呢？阿剌部只有三萬多人，如果雙方已經開戰，我們這邊沒有及時支援，豈不是給了明軍機會？”
　　也先自信地笑了笑，說道：“若是明軍有這樣的戰略眼光，也不會壹路上跟狗壹樣到處逃竄了！”
　　此言壹出，眾將領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這壹次明軍皇帝禦駕親征，壹路上節節敗退，現在眼看打不過了，又想玩陰的，真是可笑至極！
　　伯顏卻不這麽想，他剛要說話，突然間，有個哨兵急匆匆跑了進來。
　　“報，明軍已經與阿剌部開戰！”
　　“什麽？”
　　也先騰地站起來，緊張地問道：“情報可準確？”
　　“稟太師，前方陣地炮聲不斷，絕對錯不了！”
　　也先臉色驟變，心中還尋思著，到底哪個環節出錯了？
　　眾人見狀，壹時不敢說話，場面出奇地安靜。
　　伯顏忍不住說道：“大哥，那個閹貨說的是真的！”
　　也先臉色陰晴不定，事到如今，自己竟然失算了。
　　“把那個閹貨給我帶上來！”
　　不多時，王喜被人架著扔到帳篷裏，只見他渾身是血，站都站不起來。
　　“娘的！”
　　也先壹把揪住他的脖領子，怒氣沖沖道：“妳給我說實話，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喜擡起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招，我都招，我就是來假傳消息的，求求妳……”
　　“我再給妳壹次機會！”
　　也先壹字壹頓地說道：“明軍到底去哪了？”
　　王喜哭著說道：“他們埋伏起來了，等著大汗自投羅網……”
　　啪！
　　也先壹巴掌抽過去，又問道：“最後壹次機會，再不說實話，我把妳身上的肉壹塊壹塊剜出來！”
　　“我，我……”
　　王喜都崩潰了，妳到底想聽什麽啊？
　　我說實話，被妳打的只剩下半條命。
　　現在我說謊，又要弄死我，蒼天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也先又問道：“明軍已經去進攻阿剌部了，是不是？”
　　“是，是……啊，不是！”
　　“到底是不是？”
　　王喜哆哆嗦嗦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啪！
　　又是壹巴掌下去，王喜的臉腫的跟西瓜壹樣，牙齒也掉了兩顆，嘴裏不斷淌著鮮血，慘不忍睹。
　　“我明白了！”也先強壓著心中怒火，說道，“妳們的小皇帝跟我玩苦肉計，是不是？”
　　“啊？”
　　王喜眼中壹片茫然，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他帶兵去進攻阿剌部，又擔心被我部抄了後路，就讓妳來假意投誠，為的就是拖住我部，是不是？”
　　“我……”
　　王喜感覺自己腦子有點不夠使了，我就是來投誠的，有這麽復雜嗎？
　　“可是，如果妳帶假情報過來，必會被輕易識破，所以，妳壹開始帶的是真情報，為的是讓我們壹時無法做出判斷，妳的目的就達到了，是不是？”
　　“我，我……是！”
　　王喜擔心挨揍，只好點頭道：“大汗說的都對！”
　　也先嘆了口氣，然後將他重重摔在地上，說道：“區區壹只閹狗就把我軍主力拖住，南人實在是太狡猾了！”
　　伯顏上前問道：“大哥，現在怎麽辦？”
　　也先恨得牙癢癢，說道：“妳帶五萬騎兵，速去支援阿剌，我與中軍隨後便到！”
　　“遵命！”
　　伯顏剛要離開，回頭瞥見地上的王喜，又問道：“大哥，這家夥怎麽辦？”
　　他不提還好，壹提王喜，只見也先臉色的肌肉直抽抽。
　　“把這個閹狗拉出去，砍了祭旗！”
　　王喜心中萬念俱灰，這壹刻，他突然體會到了王振當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