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斷交

　　清風徐來，故人美酒當前，趙爽的心思卻很復雜。
　　“找個喝酒的地方。”
　　衛莊輕聲壹笑，獨自轉身向前，而趙爽和李左車也跟了上去。
　　山野之上，遠方秦軍的營寨清晰可見。作為糧草轉運之地，營寨中的秦兵正在忙碌地將糧草裝上船，準備押送遠方。
　　“阿莊，妳想要做什麽？”
　　趙爽喝了壹口酒，問道。
　　衛莊有些詫異和，回頭看了壹眼趙爽。
　　“我本以為妳會很高興，可現在，卻看不出來。”
　　“妳們的計劃是不會成功的。”
　　趙爽壹言，無論是衛莊還是李左車，都停下了喝酒的動作。
　　“秦國內部楚系壹脈的軍隊損失殆盡，而妳又將安西鎮軍放在隴西，極力勸說將新軍調往攻趙，難道不是和我們壹樣麽？”
　　趙爽面色嚴肅，擡了擡手。
　　“阿莊，我跟妳說過，我是忠臣。”
　　“忠臣麽？”李左車話語之中情緒復雜，微微壹嘆，“君上曾經也是趙國的忠臣。”
　　“妳們應該清楚，無論是韓國還是趙國，國力與秦國相比，已經是遠遠不如。這是國力的差距，不是壹個人能夠改變的。”
　　趙爽的話，兩人當然都明白。然而，兩人卻都不甘心。
　　“所以，才要趁著這個時候。”
　　衛莊看著遠方的營寨，眉目深遠，臉上透露著壹股憂慮。
　　“秦軍之中，良才者眾。王翦用兵之法，也的確可怖。只不過，他與李牧之間，勝負尚未能知。而秦軍的新軍，還沒有完全成為虎狼之師。
　　秦軍此次兩路出兵，南北夾擊邯鄲，若是在對峙的時候，十萬韓軍北上，與趙軍內外夾擊，那麽這忠於王室的十數萬新軍難逃覆滅。”
　　衛莊說著，言語之中有著些許興奮。
　　“到時候，合韓趙之軍，西攻函谷，再約合縱，則可成王霸之業。而妳，則是新的秦王。”
　　趙爽轉頭看向了李左車，問道。
　　“左車兄，妳也是這麽想的麽？”
　　“趙國如今的情況，早已經國勢糜爛，主昏臣聵。既然遲早要亡，不如在這還有余力的時候，賭上壹把。”
　　李左車的話中有著幾分無奈。只不過，趙爽卻是堅決否定了。
　　“這個計劃不會成功。”
　　“為什麽？”
　　衛莊問道。
　　“其壹，王翦不可易取，他以重兵護衛後營，則是早在防備韓軍。便是十萬韓軍北上，也破不了他的營寨。”
　　“其二，秦國國力今非昔比，名將眾多，即使十數萬新軍再度覆滅，秦軍也足以據守函谷。”
　　“其三，我是個忠臣，便是合縱再度成功，聯軍攻到函谷，隴西的軍隊也不會東進。”
　　衛莊轉過了身，面色嚴肅。
　　“這聽起來更像是借口。”
　　趙爽感受到衛莊身上那股不滿。衛莊精心費力布置，便是為了這壹刻。
　　而他本以為，趙爽也在等這壹刻。十萬外戚派系的軍隊覆滅，而趙爽卻在征討月氏的戰爭中建立了足夠的威望，也積蓄了足夠的資本。
　　衛莊本以為自己很了解趙爽，可現在，他卻產生了困惑。
　　“借口麽？”趙爽不以為意，“總之，這個計劃還是放棄吧！”
　　如果沒有趙爽的配合，那麽這個計劃的確無法成功。更重要的是，這個計劃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只是，衛莊並不甘心。
　　“究竟是為什麽？”
　　便在此時，身後壹聲輕呼。麗姬從後走來，於山野白雲間，壹身白衣，明媚而又動人。
　　衛莊見到麗姬時，臉色便變了。
　　趙爽過去抱著衛莊與李左車，笑嘻嘻的。
　　“大家打生打死，不還是為了富貴美人麽？大家都是兄弟，放心，我會為妳們準備兩個好的位置。”
　　只是，趙爽的話非但沒有讓兩人動容，他們反而相繼脫離了趙爽，與之拉開了壹個距離。
　　衛莊仿佛是聽了壹個天大的笑話壹般，也仿佛受到了侮辱，聲音甚至帶著淒厲之音。
　　“為了壹個女人？”
　　麗姬感受到衛莊看來的銳利的目光，即使已經登上了墨家心法第七層，可心中仍有些惴惴。
　　趙爽壹副無所謂的樣子。
　　“阿莊，幹嘛這麽嚴肅嘛！妳還沒聽我給妳的安排，保證不比妳的大將軍差。”
　　“夠了！”
　　衛莊輕喝壹聲。
　　“醇酒美人，金錢富貴，這就是妳不願意的原因？妳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衛莊持劍，滿是怒意。
　　“阿莊……”
　　趙爽正要說什麽，衛莊拔出了鯊齒，將長袖壹切兩斷。
　　“自此之後，妳我再也不是朋友，生死各不相幹。”
　　當衛莊經過麗姬身邊時，麗姬本以為對方會動手殺了她。只是，衛莊卻是徑直離開，絲毫沒有看她壹眼。
　　趙爽有些無奈，看向了李左車。只是趙爽正要開口，李左車卻向前走了壹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壹聲。
　　“保重！”
　　說著，李左車頭也不回離開了這裏。
　　麗姬憋著壹股子氣，向前走著。可是此時的趙爽，卻是格外憂愁。
　　麗姬還從未看到過趙爽這個樣子，壹時間，原本要說的話，壹下子說不出來。
　　“雖然不知道妳們剛才談了什麽，不過妳的兩個朋友好像很失望。”
　　“他們想要做的事情，我無法答應，也無法做到。”
　　麗姬有些大膽地上前壹步，牽住了趙爽的手，與其並肩。
　　“所以，妳想要紅顏禍水這個理由，搪塞他們？”
　　趙爽看向了麗姬，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微微壹笑。
　　“三尺竹簡千年事，這個理由壹向很好用。”
　　……
　　秦王宮。
　　蓋聶持劍，走進了宮殿，參見秦王。
　　今日的秦王本要修習劍術，只是，這個時候，此時卻握著壹份竹簡，在沈思著。
　　見到蓋聶來，秦王擡起了頭。
　　“蓋聶，若是要妳在朋友與現在的功業之間選壹樣，妳會選什麽？”
　　蓋聶有些不解，秦王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只是，蓋聶卻如實回答。
　　“朋友。”
　　蓋聶的回答讓秦王壹笑。
　　“妳還真是個實誠的人。只是，若是衛莊面臨同樣的選擇，他會怎麽選？”
　　“朋友！”
　　蓋聶的回答依舊堅定。
　　“看衛莊的行事，他可不像是這樣的人。”
　　對於蓋聶的回答，秦王不置可否，接著問道。
　　“那趙爽呢？”
　　這壹次，蓋聶卻是不曾回答。不是不敢說，而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