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五章 這輩分

　　雨下了三天三夜，大河河水暴漲，所有的壹切痕跡都被消磨在風雨之中。
　　秦軍營帳，掩日坐在帥案之後，手裏拿著壹份竹簡。
　　這份竹簡之上，記載著羅網近些日子刺殺的目標，其上有著壹個名字，卻始終沒有得到確認。
　　兵家——趙爽！
　　艮師跪在掩日身前，拱手而道。
　　“掩日大人，羅網與我手下的兵士已經在沿岸搜尋了三日，始終沒有找到趙爽的屍體。”
　　想要找到趙爽的屍體，只是為了確認壹番。事實上，掩日心中也知道，掉進了大河之中，又是連日暴雨。
　　這屍體幾乎沒有可能找到。
　　雖然如此，可掩日的心中總有壹絲遲疑。這股猶豫的源頭在哪，他也不清楚，或許是因為那個少年太過驚艷，以至於已經過了三日，掩日心中仍然不敢相信，趙爽已經死了。
　　“中了驚鯢大人的必殺之劍，劍鋒直透心房，又掉落到了大河之中，便是水性極佳的人也難以逃生，趙爽怕是死透了。”
　　艮師的話讓掩日擡起了頭，瞇起了眼睛。
　　“妳想要說什麽？”
　　“掩日大人，為了執行這次任務，羅網已經耗費了許多時間，不少任務都被迫中斷。組織的錢糧已經出現了短缺，再這樣耗下去，我怕羅網的聲勢就此衰落。”
　　像是羅網這種組織，需要大量的資金進行運轉。為了追殺趙爽，整個羅網組織幾乎都停止了運轉，損失了大量的資金。
　　掩日知道艮師說得在理，可手中握著的筆卻遲遲不能落下。
　　“陰陽家和鬼谷那邊可有消息？”
　　“陰陽家不願意與我等互通消息，鬼谷雙雄則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所蹤。”
　　掩日手中的筆終究落下，在‘兵家——趙爽’這列打了壹個勾。
　　掩日處理完，將手中的竹簡交給了壹旁人。
　　“拿去歸檔吧！”
　　“是，掩日大人！”
　　掩日平復壹下自己的心緒，對著艮師說著。
　　“發下消息，讓羅網各級的刺客分開退出此地，回到自己原有的職位上去，等待任務。”
　　見艮師遠走，掩日回想著當日的情形。無論如何，趙爽死前的場景是他親眼見到的。
　　“無論是多麽驚才絕艷之人，最終都難逃壹死。”
　　掩日的嘴唇揚起了弧度，喃喃壹語，心中關於趙爽的壹切淡然遠去。
　　……
　　漆黑的夜晚，沒有壹點火光。
　　山野屋中，雲中君壹身濕噠噠，走進了陰陽家臨時的據點。
　　焱妃和月神似乎也是剛剛從外面回轉，身上潮濕，各披著壹件披風，裹著身體。
　　“如何了？”
　　雲中君搖了搖頭，滿臉都是無奈。
　　“東皇閣下至今還沒有找到，趙爽那邊也沒有消息。”
　　雲中君擡起了頭，看向了陰陽家的兩位護法。
　　“趙爽應該已經死了！”
　　“不可能！”
　　焱妃與月神同時說著，眼中那股火，看得雲中君有些寒顫。
　　“兩位大人想要親自殺掉趙爽，洗血恥辱，在下明白。”
　　雲中君擡起了頭，看著又沈默不語的兩人。
　　“可趙爽死前的場景我們都見到了。羅網天字壹等刺客驚鯢那壹劍直透心房，趙爽不可能活下來。這大河水如此急，趙爽的屍軀怕是找不到了。”
　　大門忽然打開，風雨吹進了屋中。
　　焱妃與月神站了起來，面帶警色，卻見東皇太壹從外面走了進來。
　　風雨之中，他的身影看起來很是詭異。
　　“東皇閣下！”
　　東皇太壹走得很慢，壹點也不像是平常的模樣。
　　甚至可以說，有些艱難。
　　眾人的心中忽然想到這個詞，可隨即否決這個荒謬的想法。
　　東皇太壹坐到了屋中榻上，開口第壹句便是問。
　　“趙爽如何了？”
　　雲中君拱手而道。
　　“那日被羅網追殺，趙爽沒有逃掉，被驚鯢壹劍刺穿心房，屍體掉落大河之中，已經死了。”
　　東皇太壹聽了雲中君的話，似乎松了壹口氣，並沒有功夫去查證具體的事務。
　　東皇太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說了壹句，而後便是止不住地壹股虛弱感。
　　“我明白了！”
　　東皇閣下受傷了？
　　“此地並不安全，立刻回陰陽家。”
　　“是，東皇閣下。”
　　……
　　山洞之中。
　　趙爽從盔甲中拿出了裹在胸前的血囊，手上都沾滿了血跡。他有些惡心地扔在了壹邊，準備生火，卻忽聽得耳邊壹陣咳嗽。
　　“誰？”
　　趙爽略帶警惕地看著洞口，卻見老龐頭被人攙扶了進來。
　　趙爽趕緊過去，將龐煖攙扶到了火堆邊，生起了火。
　　“他這是怎麽了？”
　　“他與陰陽家教主壹戰，兩敗俱傷。陰陽家教主不閉關個十年八年的，怕是難以恢復。而他，怕是自此之後，只能清修，以待天年了。”
　　救下老龐頭的這人，話語之中平平淡淡，甚至還有著壹股抱怨。
　　龐煖壹笑，感覺著火堆傳來的溫暖，虛弱地張開了嘴。
　　“北冥道友，妳說話還是這麽不中聽。”
　　“北冥子？”
　　趙爽聽到了龐煖的話，有些詫異。
　　這位道家天宗的高手，如今出現在這裏，著實有些怪異。
　　“壹大把年紀了，還要摻和進列國、百家的是是非非中，最後能得壹條性命，就已經不容易了。”
　　北冥子搖了搖頭，目光從龐煖身上轉過，盯著趙爽，似乎在看著壹件奇怪的藝術品壹樣。
　　“五百年來，因為陰陽家、人宗和天宗的種種是是非非，我道家典籍多有亡佚。妳大概是五百年來，第壹個掌握《握奇經》的人。”
　　“可惜，還缺了壹部《洞章幻法》。”
　　龐煖在旁，看著北冥子惋惜的樣子，壹笑。
　　“有什麽就都說出來，他也算是我半個弟子。”
　　“既然是妳半個弟子，那就好辦多了。正好，此刻天下人都以為他死了。”北冥子壹笑，看向了趙爽，問著，“如此我傳妳那本《洞章幻法》，也不算有違門規。”
　　“那這輩分？”
　　趙爽看了看龐煖，又看了看北冥子，實在不知道這兩者什麽關系？
　　“輩分？這簡單，我道家從來不在乎這些俗禮，可行於世俗之間，總要有個次序。妳我就平輩論交吧！”
　　“我為兄，妳為弟。”
　　趙爽壹楞，心中暗道。
　　這他媽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