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攻守

　　薊城。
　　“秦國的使者那邊怎麽說？”
　　燕王陰沈著臉，看著面前的雁春君，問道。
　　“秦使壹直想要走，被臣弟攔了下來。”
　　雁春君低著頭，本是總愛炫耀自己功績的他不敢多說壹句話。因為雁春君清楚，此時燕王心情不好。
　　趙國公子被燕國使臣綁架，趙王大怒，發兵攻燕，如今已下貍城。
　　忽如其來的消息，讓心思本已經十分活泛的燕王那心中期待的燕趙和談計劃徹底破產。隨之而來的，是對本被冷落的秦國使者的賠罪。
　　這些日子以來，本是身份尊貴的雁春君如同哈巴狗壹般，跟在秦國使者的身後，就差給他跪下了，才勉強阻止了秦國使者回秦的行動。
　　因為秦國的使者清楚，此時正是要價的好時候，燕國正求著秦國。只是，很快傳來的消息，則讓原本氣盛的秦國使者重新安靜了下來。
　　秦將楊端和率領重甲軍，前入鄴地，與趙軍大戰，奪取安陽。
　　燕國壹眾將領都清楚，沒有二十萬大軍，難以奪取邯鄲。只是，這場勝利來得太古怪。壹支孤軍，即使奪取了安陽，難道還能守住麽？
　　壹時間，燕王心中犯了嘀咕：難道這壹次秦國是真的想要幫助燕國分擔壓力？
　　燕王心中很快就將這個想法按了下去。要讓秦國不坑燕國，那比讓江水倒流都難。
　　只是，燕王還是不確定，秦軍想要做什麽？
　　“太子殿下到！”
　　燕丹從外而來。自從邯鄲那邊出了燕使綁架趙公子的事情，他就沒有少受燕王責備。
　　可這壹次，他的面色相同難看，不同於受燕王責備時，而是真正有些著急了。
　　“父王，前線的探子剛傳來消息。秦軍破扈輒十萬大軍，如今已過漳水，進逼邯鄲。”
　　“妳說什麽？”
　　乍聽到這個消息，燕王已為自己幻聽了。
　　“這怎麽可能？”
　　燕丹拱手，面色十分嚴肅。
　　“的確如此。前線的斥候探報，趙軍本與我軍不足二十裏，卻在不久之前，主動撤退了三十裏。趙軍攻勢如虹，若非如此，又怎會主動退軍？”
　　燕丹擡首，正見王座之上的燕王面色變幻，最終出現了激紅之色。
　　“太好了，趁著趙軍軍心不穩，我燕軍可立刻攻上去，收復失地……”
　　“父王！”
　　燕丹拱手，制止了燕王。
　　“秦軍不過數萬，卻能突破趙國長城，進逼邯鄲。他日，難道就不能破我燕國長城，渡易水，兵圍薊城麽？”
　　燕丹壹席話，讓本是在慣性中想要落井下石的燕王冷靜了下來。燕丹的話，讓他感覺到了壹絲絲的恐懼。
　　“太子殿下多慮了，區區數萬人馬，攻得下邯鄲麽？”
　　燕丹壹笑，反問了壹聲。
　　“區區數萬人馬，破得了安陽，渡得了漳水麽？”
　　此話壹出，讓雁春君啞口。某種程度上說，秦軍的表現太過突出，讓燕王有些心懼。
　　“王上，秦國的使者在外求見。”
　　內侍的聲音傳來，讓燕王有些頭疼。他捂著自己的頭，聲音低沈。
　　“告訴秦使，寡人病了，暫且不能見他。丹兒，妳去招待壹下。”
　　“諾！”
　　……
　　貍城。
　　趙軍剛剛打下了這座燕國的城池，可全軍上下卻不見壹點喜色。
　　雨水連綿而下，李左車從屋宇中走出來，便被壹群都尉圍困住了。
　　“上將軍怎麽說？”
　　“上將軍已令在後方的司馬尚將軍疾馳邯鄲救援了。我不久之後，也要帶著騎軍回返邯鄲。”
　　眾都尉面色之中還是有些不解，實在不明白，王都那群人都是飯桶麽？十幾萬人被幾萬人突破防線，直逼到邯鄲城下。
　　以至於如今，他們本來獲得極大優勢的形勢下，抽調大部分精銳回援。
　　“上將軍研究了從邯鄲那邊傳來了的軍報，發現有些奇怪。”
　　“怎麽說？”
　　“楊端和雖是壹代名將，可是這次秦軍的路數卻完全不像是他的以往的用兵風格。”
　　“這是什麽意思？”
　　壹眾人不解，卻見李左車沈下了氣，壹時也有些遲疑。終究，他沒有經得住眾人催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麽就是楊端和用兵的風格發生了變化，要麽就是指揮這場戰爭的另有其人。”
　　“什麽？可是秦軍的主將楊端和，副將李信，戰陣之中，不聞有他人的旗號。”
　　李左車沈默了下來，久之，緩緩開口。
　　“從秦軍與我軍幾場戰役來看，情勢如此，有著我軍的錯漏之處，可更多的，秦軍似乎能夠洞破我軍虛實。就拿漳水壹役來說，秦軍馬不停蹄奔向了漳水的長橋，奪取了城關。可我看了地圖，明明離秦軍更近的長橋有好幾座，可他們卻是精準無誤地搶下了唯壹還沒有焚毀的那座，以至於我軍大潰，邯鄲告急。”
　　“少將軍的意思是我軍之中有內奸？”
　　李左車搖了搖頭。
　　“有壹個更加可怕的可能，秦軍之中那位真正的指揮者，對於我軍的情勢了若指掌。他甚至都可能不在秦軍之中。”
　　對於李左車的推測，大部分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可是還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是什麽身份，現在在哪？”
　　……
　　“妳，快點把木頭搬過來。”
　　邯鄲城墻之上，守城的士兵大喝著，催促著徭役趕快做事。
　　已經有好些年了，邯鄲的人沒有這麽緊張過，整個城池都進入了戰備狀態。
　　“誒誒！”
　　趙爽低著頭，趕忙和人將木頭搬到了固定的位置。
　　“誰叫小龍？”
　　便在此時，壹名士兵大喝了壹聲，聲音響徹城頭。
　　“小龍？”
　　趙爽拿起了身旁裝水的竹筒，誰這麽沒有品位，叫這麽個名字。
　　“誰叫小龍，緋煙的夫君？”
　　趙爽面色壹變，本想要喝水，卻是壹口噴出來了。
　　“我是！”
　　趙軍的百夫長看了壹眼趙爽，揮了揮手。
　　“妳妻來看妳了，快去吧！”
　　趙爽急急忙忙跑了下了城頭，正見焱妃站在那裏，俏盈盈的。
　　“妳幹什麽？”
　　焱妃看著趙爽曬黑了的皮膚和變得粗糙的手，有些心疼。
　　“我想妳了唄！看，我還給妳帶了好吃的。”
　　“大姐，這是在打仗呢，妳幹什麽？嗚……”
　　焱妃往趙爽嘴裏塞了個雞腿，臉上帶著笑意。
　　“我知道了，壹會就走。”
　　就在趙爽和焱妃正在膩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這位大人，我是這裏徭役墨小龍的妻，想要來看看他。”
　　“妳也是？”
　　便在此時，趙爽壹個健步飛了過來，笑瞇瞇的。
　　“大人，她也是我的女人。”
　　“妳怎麽會有兩個妻？”
　　面對著軍官的質疑，趙爽壹把抱住了月神。
　　“側的、側的。”
　　趙軍軍官雖然有些疑惑，可並沒有多管。倒是月神，很是不爽。
　　“為什麽我只是側妻？”
　　“什麽時候了，妳還有空管這個。妳們兩個，趕快給我走。”
　　便在這個時候，趙爽眼前，又出現了壹個熟悉的身影。壹時間，他十分頭大。
　　“麗姬，妳怎麽也來了？”
　　麗姬見到趙爽，本是滿臉笑意，可這壹句話，她表情垮了下來。
　　“我不能來麽？”
　　……
　　不遠處城墻之上，郭其偶然間看到了這副場景，有些奇怪。
　　“這小子居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