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1章 死，還是活？

　　“前進！”
　　整齊的腳步聲追著仆固等人而來，所有人都不敢回頭，不敢去直面那支軍隊。
　　腳步聲越來越近！
　　這是錯覺，其實還很遠！
　　當最後壹個軍官沖進了城中後，他已經渾身在發抖，然後喊道：“關閉城門！”
　　城門處馬上就開始了瘋狂的沖刺，還在外面的騎兵高速沖了進來，和裏面的騎兵撞作壹團，頓時人仰馬翻。
　　城門隨後關閉，任由沒進來的十余騎在外面瘋狂的嘶喊著，哀求著。
　　裏面的人都覺得逃過壹劫，而仆固……
　　仆固打馬，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前面，他跳下戰馬，跑上城頭……
　　然後他就呆住了。
　　前方的聯軍“炮灰”，此刻已經開始了敗退！
　　在仆固的預想中，他們應該至少能堅持壹刻鐘以上。而明軍追殺和清理，至少得半個時辰，等主力聚攏時，他和烏恩已經跑遠了。
　　他不是為了那麽快潰敗而發呆，而是為了兩翼那些徐徐逼近的明軍……
　　“撤回來！吹號！撤回來！”
　　雄渾的牛角號聲中，正面的明軍騎兵奮勇砍殺，而從兩翼逼近的明軍卻是步行……
　　壹排排包裹在半身甲裏的陣列緩緩逼近，領頭的千戶官看到敵軍開始往城裏潰逃，知道步行的速度趕不上，就喝令道：“跑起來，堵住兩翼！”
　　於是兩邊開始了奔跑！
　　這是聚寶山衛第壹次以陣列的形式展開狂奔！
　　方醒就在邊上，他滿意地說道：“有些散亂，不過已經很出色了。”
　　前方的敵軍已經開始了潰逃，朱高煦看到左右兩翼封堵到位，就當先沖殺進了敵群之中。
　　他幾乎是豁出命的在廝殺！
　　方醒甚至看到他冒險用板甲擋了壹刀，然後斬殺了敵軍的壹名千夫長。
　　他的想法方醒了解，所以才有些惱火。
　　“火炮在哪？”
　　“伯爺，火炮就位！”
　　申耀及時的帶著火炮趕到了側翼，沒有列陣，沒有準備，鐵彈已經裝填完畢。
　　方醒怒吼道：“還等什麽？打！”
　　炮組正在調準方位，都是在瞄準著敵軍潰逃的側翼。
　　“點火！”
　　“轟轟轟轟轟！”
　　鐵彈鉆進人群裏，殘肢斷臂飛舞，鮮血腦漿迸射。
　　“撤回來！”
　　烏恩絕望的喊著。
　　外面的明軍在拼命的擠壓著潰兵，他們希望把城門堵住，然後順勢殺進來。
　　壹堆堆聯軍擠進了城中，卻發現兩排持刀人在等著，兇神惡煞的把人趕上城頭。
　　有人慌亂中只想逃命，然後被亂刀砍死。
　　於是大部分人都選擇了聽從命令，漸漸的，城頭上的人多了起來。
　　最後的聯軍已經被死死的纏住了，仆固毫不猶豫的下令關閉城門。
　　這是壹個艱難的決定，也是壹個血腥的決定。
　　還沒進城的聯軍潰兵瘋狂的擁擠在城門處，關閉城門的軍士們無法阻攔這股人潮，只能向仆固求救。
　　城外的明軍已經裹挾著潰兵在逼近城門了！
　　左右兩側的火槍陣列已經就位了，仆固看到壹個大漢猛地揮斬長刀，然後硝煙就遮蔽了他的視線，耳邊全是轟鳴聲。
　　“是魔神……”
　　轟鳴聲中，有人尖利地喊道，聲音中帶著極大的恐懼。
　　仆固搖搖頭，說道：“放箭！”
　　“放箭……”
　　箭雨在城門外清理出了壹片空地，就在後面的潰兵還沒來得及填充這個空地時，城門緩緩關閉。
　　“堵住！”
　　仆固沖著下面喊道：“用什麽都行，把城門堵死，全堵死！”
　　門閂全部用上，慌亂中，有人弄來了桌子，被壹腳踢的滿地打滾。
　　“磚石，土……”
　　城門處亂做壹團，烏恩只是面色蒼白的看著，冷冷的看著。
　　“另外的城門要堵嗎？”
　　“不用！就堵住這裏！”
　　被擋在城外的聯軍將士開始請降了，仆固並未下令放箭。
　　“他們的糧草又多了些，還多了不少勞力……”
　　烏恩的嘴角掛著冷笑，全然忘記了出城是自己先提出的建議。
　　仆固在全神貫註的看著那些明軍騎兵帶著俘虜後退，沒註意他的話。
　　騎兵退了，兩翼的步卒緩緩在正面合並，壹騎從後面而來。
　　“是他！”
　　“魔神！”
　　“是魔神！”
　　城頭上壹陣驚呼，仆固無法阻止，也不想阻止。
　　“仆固！”
　　方醒在弓箭之外的地方住馬，然後問道：“死，還是活？”
　　突襲有防備的城池，除去吐魯番那等矮小土城之外，大抵也就是想打對手壹個猝不及防。
　　仆固和烏恩已經被弄了個猝不及防，應對錯誤，沒料到方醒居然率部在後面，陰險的在他們出逃時現身。
　　混亂啊！
　　仆固有些後悔當時帶著烏恩壹起走了，否則他寧可在被追殺中戰死，而不願意被老對手堵死。
　　他看看左右都是壹臉懼色，就令人放箭。
　　箭矢飛來，方醒動都沒動。
　　箭矢在他的前方紛紛落地。
　　這就是仆固的回答！
　　方醒點點頭，說道：“那就是求仁得仁了！”
　　他策轉馬頭，壹路回到了陣列側面。
　　陣前的火炮排成壹排，申耀看到方醒回歸，就喊道：“點火……”
　　“轟轟轟轟轟！”
　　鐵彈化為黑點，看似緩慢的撞上了城墻。
　　“嘭！”
　　仆固感受到了壹陣震動，接著慘叫傳來。
　　壹枚鐵彈正好打在城頭外壹點，頓時碎片橫飛，被擊中的人呈扇面倒下。
　　“蹲下！”
　　尖利的喊聲提醒著眾人，就在他們紛紛頓下時，仆固卻在死死的盯著方醒。
　　“三輪！”
　　“轟轟轟轟轟！”
　　第二輪炮擊直接在城墻中部打出了壹個小塌陷，只需要重復攻擊，那段城墻將會不可避免的垮塌。
　　林群安有些按捺不住地問道：“伯爺，進攻吧？”
　　方醒搖搖頭。
　　朱高煦那邊已經派出了騎兵在前後城門處遊弋，壹旦城中的仆固等人逃竄，他們將會追殺到底。
　　“轟轟轟轟轟！”
　　無數鐵彈轟擊在城墻上。
　　“轟隆！”
　　土城，再高大的土城，在面對著火炮的轟擊時，依舊把自己的脆弱顯露無遺。
　　中間壹段城墻突然轟然倒塌。
　　城頭上被帶下來的聯軍將士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埋在了城下。
　　垮塌的部分在城下堆積成了壹個斜坡，明軍甚至可以在火槍的掩護下從這個斜坡向城頭發起進攻。
　　“完了！”
　　烏恩呆呆的看著被煙塵籠罩的那個垮塌處，對仆固說道：“降了吧，至少能保住壹條命。”
　　這是烏恩第壹次看到殺氣畢露的仆固，那眼神冷的能讓他做噩夢。
　　“堵住那裏！”
　　仆固左手拔刀，率先沖了過去。
　　無數肉迷將士跟著從兩邊沖了過去，他們站在城頭上，張弓搭箭，準備射殺趁勢進攻的明軍。
　　可透過漸漸消散的煙塵看去，明軍的陣列依舊，並沒有趁勢進攻的意思。
　　“大人……”
　　手下壹臉的驚喜，仆固點點頭，心中沈重，吩咐道：“盯住他們，馬上開始修補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