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夜色

　　……
　　壹路到家，朱高煦壹邊催促著方傑倫趕緊去廚房交代花娘準備火鍋，然後問方醒：“妳今日沒有乘勝追擊，這不像是妳方醒的為人啊！”
　　方醒無奈的道：“今日那些人……也不知道是誰在中間穿針引線。明暗之間，都在鼓動陛下擴大火器衛所的規模，在這種時候我去和宋建然對掐，只會便宜了那些家夥！那還不如賣個人情好些。”
　　朱高煦摸著胡須道：“那多半是五軍都督府的人，那些家夥看著聚寶山衛多次立功，早就眼紅了，以前只是拉不下面子，現在南邊的敵人都沒了，他們再不爭奪壹把，以後就全家等著喝西北風去。”
　　方醒帶著他去了飯廳，邊走邊說道：“火器衛所並不是那麽好成軍的，首先從小旗官到指揮使，甚至是那些伯候國公，都要去學習和了解火器的特性，然後才能指揮好麾下作戰。”
　　“其次就是軍士的操練，這壹點沒有經驗的會走不少冤枉路，不然今日就不是這般鼓動，而是上奏折，大張旗鼓的造勢了。”
　　兩人坐下後，方醒繼續分析著：“說到底他們就是心虛，擔心自己擺弄不來全火器軍隊，到時候敗軍辱國，丘福就是榜樣！”
　　丘福當年北征時不聽勸告，壹意孤行的去追擊，結果中伏，連累無數將士犧牲。
　　丘福兵敗後，大明再也經受不起壹次這等規模的失敗，朱棣不得不以帝王之尊親征，並從此不信任麾下大將能獨自遠征草原，最後拖著病體，終於病逝在回師途中，也算是死在了捍衛大明的征途上。
　　今天的火鍋是海鮮湯底，配菜很多，朱高煦吃的酣暢淋漓，臨了還帶走了壹條大幹魚，說是回家下酒。
　　擴大火器裝備壹事仿佛是壹陣風，吹過就沒了。
　　那些失意的武勛都在盯著朱棣，覺得這位老大的心思越發的難猜了。
　　“老夫覺著陛下這是對武勛們不滿意了。”
　　解縉近期有些坐立不安，來找方醒的次數多了些。
　　方醒點頭道：“問題的根源還是出在衛所糜爛上面，連宣府那等地方都查出那麽多的貪腐，甚至還有人走私草原，妳讓陛下如何敢把火器裝備給他們？說不定今日裝備，明日就到了草原。”
　　解縉問道：“那些教導官如何？若是多派些下去，可能監管住這種趨勢？”
　　“難！”
　　第壹批教導官已經下去了，可傳回來的消息顯示，他們需要時間去熟悉所在的衛所，然後才能慢慢的進入角色。
　　“下面的人若是有了小心思，想瞞過教導官也不是難事，所以需要時間。”
　　不過教導官下去還算是受歡迎，下面的人覺得總比太監監軍好得多。
　　……
　　孟瑛很沮喪，難得的把手頭事丟下，然後去找到了張輔。
　　“英國公，陛下的態度不明，可邊墻的將士們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有火器卻不能用嗎？”
　　張輔捧著壹本書，只是聽著。
　　孟瑛和張輔不是壹個戰壕的，所以發牢騷倒是爽快。
　　“我承認聚寶山衛很厲害，方醒很厲害，可他們總不能包打天下吧？”
　　聚寶山衛的規模很難再擴大，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甚至於都在盯著方醒。要是哪天他想把聚寶山衛擴大，那就是他的死期來了。
　　張輔把書放下，淡淡的道：“宣府如何？”
　　孟瑛聞言頹然，“陛下已經下旨，郭義準備回京，由薛祿接替宣府總兵官壹職。”
　　“那五軍都督府還有何可說的？”
　　張輔不摻和，可不代表沒琢磨過朱棣的心思。
　　“上下其手，勾結草原，這樣的軍隊，陛下如何放心？”
　　孟瑛還想辯駁壹番，可張輔卻不想涉足過深，他皺眉道：“保定候無需多說，阿魯臺依然沒有進攻瓦剌，這才是五軍都督府該關註的問題。”
　　……
　　晚飯後，方醒陪土豆玩了壹會兒，又抱著平安逗弄了壹下，就說道：“今晚我在書房睡。”
　　小白壹聽就扁嘴道：“少爺……”
　　今晚本來方醒應該是和她睡的，可現在又錯過了。
　　張淑慧也不問原因，只是沖著小白吼道：“明晚也是妳的！”
　　方醒笑了笑，然後就去了書房。
　　書房裏冷冰冰的，方醒叫人弄了個碳爐，然後弄了些羊肉來烤。
　　腌過的羊肉放在烤架上嗞嗞作響，青煙渺渺，書香味蕩然無存。
　　辛老七進來問道：“老爺，今晚可要多派些人手？”
　　方醒搖搖頭：“不必了，中路放開，有人就放進來。”
　　肥瘦相間的羊肉漸漸的變色了，方醒翻動著，什麽都沒放。
　　“羊肉若是沒有了腥膻味，那還不如豬肉，所以適當的腌制即可，當然，最後的孜然才是關鍵。”
　　方醒擡頭，看著站在門邊的女人，欣賞的道：“妳好像比以前更能迷惑男人了，就像是……肥而不膩的扣肉。”
　　壹身紫色的長裙，裙擺處還繡著些花朵，裙擺以上，纖腰壹束，隨後驟然飽滿。
　　靜月垂首，讓那片豐膩映入方醒的眼簾，柔聲道：“伯爺久違了，靜月入夜而來，可否伺候伯爺？”
　　方醒的目光在靜月那白嫩的臉上停留片刻，然後指著碳爐道：“洗手作羹湯，倒也是壹段佳話，妳若是會烤肉，那就來吧。”
　　靜月盈盈壹笑，如牡丹花開。
　　“小女會的呢！”
　　壹個身材豐盈的美女做出女兒態，雀躍的蹲在妳的身前，觸手可及，壹般人還真扛不住這等誘惑。
　　天然的時代真好啊！
　　方醒居高臨下，能看到那長長的睫毛在輕顫，高挺的鼻梁下面是嬌艷欲滴的小嘴，而再下面是壹道鴻溝。
　　羊肉熟了，靜月伸出玉指，在小碗中拿了些孜然撒上去，壹股異香傳來。
　　“安息茴香用於烤肉再好不過了，伯爺果然是會過日子的人。”
　　“好了。”
　　靜月拿起壹串烤肉，張開小嘴，咬下壹塊，然後才遞給了方醒。
　　“妳為誰而來？”
　　方醒沒接這壹串，而是自己俯身拿起另壹串烤肉。
　　壹塊烤肉，壹口米酒，方醒只覺得快意之極。
　　靜月起身道：“伯爺身陷重圍，靜月聞訊而來。”
　　方醒把酒杯放下，目光俾睨的看著靜月，突然打個哈哈道：“晉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