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3章 壹場乏味的戰鬥

　　長山縣衙裏，那些財物都被打包好了。
　　這裏都是馬良的心腹，他們確信自己將會飛黃騰達。
　　多年前，壹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開了個頭。
　　有朝壹日，我是不是也能像他們壹樣？
　　午夜夢回時，閑極無聊時，這些想法就會如流星劃過天際，壹閃而過。
　　但當有了這種機會的時候，敢於把這個想法付諸實施的還是極少數。
　　而馬良就是這極少數中的壹個，所以他的手下都滿懷希望的看著他，等著他吩咐下壹步的行動，然後享受榮華富貴。
　　馬良躊躇滿誌的道：“再去要些糧食來，咱們得準備好退路，否則壹旦官兵到了，咱們少了糧食，到時候誰願意跟著我？”
　　“找到了糧食，就趕緊運走，運到山裏去。”
　　以前他只是個青皮頭子，手下十余人，那種指揮別人的樂趣就讓他無法自拔。
　　現在他的手下已經擴張到了幾百人，若是他願意，隨時可以抽調城中的壯丁加入，到時候……
　　那就是大軍啊！
　　野火在馬良的眼中燒過，他說道：“盯緊那些人，有啥不對勁的馬上報來，老子殺光他們全家。”
　　馬良覺得心中有壹種莫名的欲望在漸漸膨脹，不是男女之事，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壹種感受。
　　他不知道這是控制欲帶來的野心，卻無法排遣，就帶著人出了縣衙。
　　街道冷清，只有幾個麾下在巡邏，看他們四處尋摸的模樣，馬良不禁搖頭，說道：“這特麽的像小賊，回頭……”
　　他停住了話頭，側臉，仔細的傾聽著。
　　他的幾個手下也是這般模樣。
　　漸漸的，他們的面色都變了。
　　秋風送來寒冷，同時也送來了驚惶的叫喊。
　　“……官兵來了……”
　　馬良緩緩測過身體，臉頰在顫抖著。
　　恐慌在蔓延！
　　必須要制止住！
　　想起被抓後的遭遇，馬良忍住害怕說道：“這是殺頭的事，別想著投降能有出路。”
　　見手下都面露絕望之色，馬良心中的勇氣在漸漸滿溢，他拔出長刀，指著喊聲的來處，大喝道：“殺退官兵，打進濟南！”
　　他無師自通的領悟了怎麽去鼓舞士氣。
　　當然，悍勇是必須的。
　　所以他帶頭沖向了城墻。
　　當他到了城頭上，還未平息呼吸，就忘記了呼吸。
　　“是誰？”
　　壹裏地的距離，七八百明軍下馬了，然後迅速組成了陣列。
　　面甲拉下，頓時壹股森然的氣息在彌漫。
　　壹個莊戶出身的賊人趴在墻頭仔細看著，身體漸漸顫抖起來，然後他猛地壹下站直了身體，指著那個漸漸成型的陣列喊道：“是興和伯……”
　　恐懼在蔓延，壹個賊人突然丟棄了木槍，轉身就跑。
　　那尖利的叫喊聲回蕩在城墻邊上，讓人心悸。
　　“是魔神！他會用我們屍體堆成京觀……”
　　馬良深吸壹口氣，惱怒的道：“殺了！”
　　壹支箭矢飛去，逃跑的賊人撲倒在邊上，旋即慢慢的往邊上挪動著，馬良的壹個心腹走過去，壹刀砍在他的脖子上，卻只砍了壹半。
　　慘嚎聲讓人心煩意亂，馬良正準備親自過去結果了那個賊人，身邊有人喊道：“官兵來了！”
　　他緩緩回身，看著緩緩逼近的陣列，說道：“我們從另壹邊走，帶著寶鈔就行。”
　　如果來的是普通官兵，那麽馬良還準備大戰壹場。可聚寶山衛卻讓他心無戰意，只想跑路。
　　“守住！咱們是守城，他們人少，打不下來！”
　　馬良在城頭來回走動，給麾下這群烏合之眾打氣。
　　濟南府多年沒見過刀兵，這些烏合之眾看到官兵人少，而且沒有雲梯，難道他們還能飛上城頭來？
　　於是士氣大振！
　　“回頭都有重賞！美酒管夠……都……”
　　馬良邊喊邊走到臺階處，給幾個心腹使了個眼色，然後壹壹下了城頭，上馬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馬丹！明軍應該從濟南城方向而來，現在卻是從後面兜了過來，不消說，這是有預謀的突襲。
　　馬良非常清楚，明軍無需攻打，只要圍住城門，城中的百姓自然會給他們好看。到時候裏應外合，所有人都會成為甕中鱉。
　　城下，方醒看著城頭那些在叫囂的賊人，吩咐道：“用火槍壓下去，藥包炸開城門。”
　　城頭上最多只有十多張弓，而且賊人中很難找到合適的弓箭手，所以方醒認為這將是壹場乏味的戰鬥。
　　陣列壓了過去，方醒看到了磚頭和滾木，就說道：“讓槍法好的去，清除威脅。”
　　陣列逼近城墻，上面稀稀拉拉的飛下來些磚頭，至於滾木，這時候排不上用場。
　　狙擊手在盾牌的保護下開始瞄準。
　　“優先清除滾木！”
　　城頭上的賊人見官兵沒有動靜，頓時信心大增，奚落的罵聲不斷傳來。
　　“呯！呯！呯……”
　　兩個站在城頭，穩著壹根木頭的賊人同時中彈，手壹松，人就慘叫著後倒。
　　而失去了護持的木頭順著砸了下來，嘭的壹聲，威勢不小。
　　“呯！呯！呯！”
　　連續的槍響聲中，城頭上倒下了十余人，其余賊人面面相覷，就在狙擊手低頭開始裝彈時，上面壹聲大喊，等他們再次擡頭時，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空無壹人的城頭發楞。
　　但是在新的軍令未曾下達前，前出的壹隊軍士依舊把火藥包放在了城門外。
　　點燃，後撤。
　　“轟！”
　　硝煙未散，吳躍的長刀已經指向了被炸開的城門。
　　……
　　爆炸聲驚動了城中的那些士紳，等那些逃跑的賊人狂呼亂叫的聲音傳來時，大家面面相覷。
　　“敗了！不出預料的敗了！”
　　壹個男子起身，彎著腰，艱難地說道：“咱們的人……出動吧。”
　　“好！”
　　“趕緊啊！不然功勞可沒了。”
　　壹群人七嘴八舌的催促著，然後壹起往外跑。
　　這個時候去迎接王師才是正理！
　　在家丁們的保護下，士紳們走出了大門，然後就看到了壹場抓捕比賽。
　　看到那些軍士披著半身甲，所有的士紳都傻眼了。
　　“怎麽回事？為何會是聚寶山衛的人過來？”
　　“跪地不殺！”
　　壹個軍士追趕著兩個賊人，最終迫使他們跪在地上，順從的被押送去集中地。
　　士紳們在恐慌，他們戰戰兢兢的聚在大門外，等待著。
　　“殺逆賊了！”
　　壹聲大喊之後，無數百姓從家裏沖了出來。
　　鋤頭、木棍、菜刀……
　　壹群群的百姓自發的在街上圍堵那些賊人，堵住之後就是壹場暴打。
　　這壹幕在長山城內到處上演，聚寶山衛的軍士們得以從容壹壹收納俘虜，然後把百姓們勸回家中，開始戒嚴。
　　壹隊軍士保護著幾個人過來了，士紳們不用辨認，都躬身喊道：“見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