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可憐的老頭

　　漫步在田間，方醒呼吸著初秋的空氣，覺得連靈魂都有些發飄。
　　收割之後，田間多了些雜草，幾個大孩子正在田裏捉蚱蜢。捉到的蚱蜢就用狗尾巴草穿住蚱蜢的後頸，長長的壹串，拿回家可以餵雞。
　　壹個路過的農婦看到這壹幕就笑道：“妳們小心惹怒了蝗神，明年咱們可就倒黴了！”
　　看到方醒後，農婦急忙捂嘴，格格笑著回家。
　　方醒最不喜歡把自然災害和神靈掛鉤，這在方家莊誰都知道。
　　幾個大孩子看到方醒也不怕，不過今天方醒沒帶糖，所以就只是微微壹笑完事。
　　大妞昨天和婉婉玩的太瘋，早上有些發燒，方醒就把辛老七趕了回去。
　　獨自壹人漫步在明朝的土地上，方醒覺得有些孤獨，他想起了遠在北平的陳瀟。
　　“那家夥應該是在猥瑣的勾搭妹紙吧！”
　　走到了和李家相隔的水渠邊上，方醒看到了壹襲白衣的李茂，身邊還有兩個侍女作陪。
　　白衣飄飄，素手添香，這就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境界之壹。
　　妳爹死了？
　　方醒無良的腹誹著李茂的白衣，然後轉身回去。
　　“活該！”
　　李茂把手中的書合上，看著方醒的背影幸災樂禍道。
　　“等妳那書傳出去了，到時候皇太孫殿下學習的東西也就曝光在世人的眼前，到時候我看妳怎麽辦！”
　　方醒沒聽到這話，不然必定會跳過去和那貨爭論壹番。
　　“老伯？”
　　才轉身，方醒就看到了那個他以為是為子孫來尋老師的老頭。
　　難道這是第二次考察嗎？
　　俗話說越是重視就越有前途，方醒想著這次大概能才財兩得吧，於是臉上就擠出了壹抹“真摯”的笑容。
　　老頭背著手，冷峻的臉上也擠出了壹絲“微笑”。
　　“方先生這是縱情於山野，為何不為國效力呢？”
　　這個話題方醒是應對嫻熟的，想都不用想地答道：“學生愚笨，處事天真，如若是進了官場，難免會得罪上官，惹怒同僚，所以還是耕讀於田間，閑暇教幾個學生更適合壹些。”
　　老頭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後背著手走在前面。
　　上次那兩個大漢居然沒來，這讓方醒覺得有些奇怪。
　　“哎！方醒，聽說妳的教材丟了，人家說學出來能當個掌櫃的，可惜了啊！”
　　方醒正在斟酌著怎麽誘導客戶主動開口，聞言瞬間就惡向膽邊生，回頭沖著跳到這邊水渠來的李茂比了個中指，用唇語說道：“可惜妳妹啊！”
　　李茂看到方醒的手指和嘴唇嚅動，就知道不是好話，他嘿嘿笑著，喊道：“那位老人家，妳可千萬別上當。我是新進舉人，要想求學的話，歡迎來我李家莊。”
　　方醒真是不能忍了，他挽起袖子，準備丟掉這個客戶也要去揍那個賤人壹頓。
　　“他是舉人？”
　　老頭回身看著壹身白衣，身邊依紅偎綠的李茂問道。
　　方醒放下袖子，故作淡然的道：“對，不過他有二十多歲了。”
　　這年齡壹對比，方醒就成了天才，而李茂不過是平庸而已。
　　老頭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醒的回答不滿意。
　　方醒殺氣騰騰的瞪了李茂壹眼，想著讓辛老七晚上摸過去，在這廝的床上丟壹條菜花蛇。
　　老頭的步伐很大，方醒疾步才追了上去，決定最後做壹次試探，不行算逑。
　　“老伯可是為家中子孫尋找老師？”
　　老頭嗯了壹聲，方醒的眼睛壹亮，“呵呵！那還得看您為子孫選擇的前程，是從政呢？還是從商，或是治學。”
　　老頭撫須問道：“難道妳就能擇其而教？”
　　有門！
　　方醒暗喜道：“如是想從政，那我只能是教些經世之學，儒家的那些就算了吧。”
　　老頭的手抖了壹下，沒吭聲。
　　“若是他想從商，那我就教他市場之學，能讓他縱橫商海。”
　　“最後就是治學，我這裏是雜學，學透了之後，不敢說明心見性，可也能壹窺世間諸多奧妙。”
　　老頭的眼中倒是生出了些詫異，然後回身站定，盯住方醒問道：“可我家貧，束修艱難，方先生可願意？”
　　這壹刻方醒無比痛恨自己的反應慢了半拍，他急忙收起臉上的失望，大義凜然道：“若真是有向學之心，我當有教無類。”
　　正說著，仿佛是為了印證方醒的話，壹排莊戶家的孩子背著書包往主宅那邊走去，歌聲灑滿壹路。
　　“我去上學校，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妳為什麽背上小書包……”
　　稚嫩的嗓子把這首童趣十足的歌曲演繹的讓人心生迷茫。
　　老頭看著這群小娃娃，低嘆了壹聲，大概是在感慨著歲月在自己身上的流逝吧。
　　方醒感覺到了老頭身上又回來的力量，聽他說道：“待我回去商量吧。”
　　隨便妳！
　　方醒想通了之後，就灑脫的說下次請老頭喝酒。
　　“聽聞妳這有好酒，下次倒是可以嘗嘗。”
　　“老伯，要不我派車送妳回家吧？”
　　方醒覺得這個老頭壹定是個孤獨的家夥，子孫們居然能放他壹個人出門，可見不孝之極。
　　老頭搖搖頭，指著莊外說道：“我的護衛在莊外。”
　　方醒以為他是不想讓自己看到可憐的壹面，於是不由分說的就扶住了他的手臂。
　　老頭的身體壹震，可卻沒有拒絕，就聽方醒在嘮叨。
　　“老伯，子孫自有子孫福，您啊！該吃就吃，該玩就玩，千萬別想著給子孫做牛做馬，讓他們自己奔前程去。”
　　“還有啊，上次給您的方子用上了嗎？如果找不到蛇的話，那我這邊直接給您泡好的藥酒吧。”
　　方醒前世見到過那些孤獨的老人，那死氣沈沈的眼神看著就像是深山裏被拋棄的老羊，對世間已是毫無掛念。
　　“罷了，妳且回吧。”
　　老頭指著外面說道：“我的人就在那。”
　　方醒看到上次那兩個大漢就在不遠處，這才拱手道：“老伯慢走。”
　　回到家，方醒把老頭的事告訴了張淑慧，感嘆道：“那老伯看著孤零零的，子孫不孝啊！”
　　張淑慧悠然想起以後自己的孩子，就說道：“子孫忙碌，這才是家族興旺的征兆，可不能把他們拘束在家中。”
　　殘忍的娘們！
　　方醒覺得自己和張淑慧未來肯定會在教育孩子的事上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