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馴馬

　　陽光之下，群臣瞧見兩名禦馬監的太監壹前壹後牽著兩匹馬來到場地中央，兩名太監似乎是有意要拉開距離，並不讓兩匹馬靠的太近。
　　群臣之中有懂馬的壹看到被牽到場地中的兩匹馬，眼前便是壹亮，心中暗暗喝彩。
　　前面壹匹馬全身烏黑色的鬃毛，陽光之下，鬃毛油亮光順，先不看骨架，只看那鬃毛，便知道是千裏挑壹的良駒。後面不遠處則是跟著壹匹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膘肥腿長，被陽光照耀的白色鬃毛竟似乎泛著白色的光芒，極其耀眼。
　　黑似烏雲，白似積雪。
　　有些人見到兩匹馬被牽進場地，心裏倒是有些詫異，知道這兩匹馬存在的官員其實也只是壹小部分，大部分官員莫說見過，便是聽也沒有聽說過。
　　先前聽說兩匹馬野性難馴，群臣都以為兩匹馬必然是暴烈成性，這時候瞧見兩匹馬都顯得十分安靜，心想難道皇上有些誇大其詞。
　　隆泰似乎看出群臣的心思，笑道：“諸位愛卿可別看它們這時候老老實實。他二人這幾年日夜都與這兩匹馬待在壹起，也都算是熟悉了，牽它們溜溜倒也無妨，可就算是他們，那也不能觸碰這兩匹馬。”轉視司馬嵐，問道：“老國公，妳看朕今天這樣的安排如何？”
　　群臣見隆泰和司馬嵐說話的時候顯得十分恭敬，不像皇帝對臣子說話，倒像是壹名後輩向前輩請教，心想看來司馬嵐如今確實是權傾朝野，連皇帝陛下對他也要假以辭色。
　　司馬嵐微笑道：“皇上的安排，老臣以為很是合適。今次秋狩，本就是要揚我大楚武威，這兩匹寶馬在宮中多年，不能物盡其用，今日皇上能夠將這兩匹馬拿出來當做獎品下贈，不但能讓這兩匹寶馬壹展身手，而且還能夠讓大家見識壹些我大楚各位將軍的馴馬風采，可謂是壹舉三得。”
　　“老國公既然都覺得是壹舉三得的好事，那朕就欣慰了。”隆泰看上去略有些興奮，高聲道：“諸位愛卿，今日在場所有人，不論官位高低，但凡覺得自己有馴服這兩匹寶馬的能耐，都可以出來壹試。”
　　群臣見到隆泰興趣盎然，心想少年天子畢竟是少年天子，雖然是壹國之君，終究還是孩童心性。
　　在場不少武將雖然都躍躍欲試，卻也沒有人敢率先上前，皇帝雖然下旨在場所有人不論出身貴賤都可以上前壹試，但是否真的能上去，人人心中自有思量。
　　那些兵士之中，卻也有馴馬的好手，但這種時候，就算能耐通天，那也不敢上去，否則若是在這種場合出了風頭，蓋了那些帝國武將，以後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能夠隨駕侍奉出來的官員，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都屬於帝國高層官員，隨便壹個眼神，就能要人性命，所以當兵的都絕了上去馴馬的心思，而武將們則是靜觀其變，不敢率先出頭。
　　隆泰見眾人不出聲，嘆了口氣，道：“我大楚帝國，難道竟沒有勇士敢馴服壹匹寶馬？”
　　此言壹出，眾臣面面相覷，從臣列之中，終於戰出壹名粗壯的武將，上前跪倒在地，大聲道：“聖上，臣……臣許瞉鬥膽壹試！”
　　那漢子四十出頭，許多人認出此人乃是虎牙將軍許瞉。
　　楚國許多能征慣戰的將領都是分赴在各地統領兵士，而朝中卻也有壹批封號將軍，這些將軍食君之祿，壹小部分是在京中任武職，有壹大部分則是掛著名號，並無實權，只不過壹旦有地方需要將領統兵，朝中就會指派過去。
　　許瞉也曾立過戰功，但後來因傷回京休養，此後數年壹直都沒有外派，而且為人耿直，不善於打理關系，所以至今兀自賦閑在家。
　　他將眾人都不上前，本也不好出頭，聽得隆泰略帶失望之言，壹時意氣，立刻站了出來。
　　隆泰見許瞉站出來，立刻露出笑容，道：“好，許愛卿，妳看這兩匹寶馬，妳要選擇哪壹匹馴服？”
　　許瞉起身來，繞著兩匹馬轉了壹圈，指著那全身烏黑的黑閃道：“皇上，臣鬥膽，想試壹試這黑閃，還請皇上準許。”
　　隆泰點頭道：“好，朕只盼妳顯出自己的本事，將這黑閃帶回去。”
　　當下白馬驚鴻被牽了下去，邊上的群臣擔心馴起馬來，這黑閃會不受控制傷了人，所以都往後退開，空出了大大的場地，近衛軍統領遲鳳典則是親自靠近到隆泰身邊，守衛其安全。
　　那馴馬太監松開手，退到壹旁，許瞉這才摘下頭盔，放到壹旁，卷起了衣袖，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手，繞著黑閃轉圈子。
　　許瞉雖然看起來粗獷，卻也不是笨人，知道既然連皇帝都說這兩匹馬野性難馴，那就絕不好對付，自己今日第壹個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主動馴馬，就算最後真的無法馴服此馬，卻也不能太難看，否則以後在朝中更不好混。
　　黑閃壹動不動，只是打著響鼻，看起來倒很是老實。
　　忽然之間，許瞉如同野狼壹般，忽地竄過去，速度實在不慢，壹把揪住了馬韁繩，也就是在這壹瞬間，黑閃已經被驚怒，長嘶壹聲，脖子猛地壹甩，力量十足，許瞉雖然身材魁梧，卻是被黑閃這壹甩輕易地帶過身體，如同紙鳶般飄過去，許瞉知道大事不妙，想要松開馬韁繩，猛地感覺腰間壹陣巨疼，卻是那黑閃甩動之時，已經揚蹄踢出來，壹只馬掌正踢在許瞉腰間。
　　這寶馬靜如處子，動若脫兔，方才看起來老老實實，這時候壹動起來，當真是狂風暴雨壹般，野性十足，許多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許瞉就已經被踢飛出去。
　　黑閃這壹踢，力量幾乎不下於壹只鐵錘砸在腰間，許瞉飛出去之後，重重落在地上，想要起身，只是掙紮兩下，感覺腰骨劇疼難受，根本站立不起來，心知自己的腰骨只怕已經踢傷。
　　群臣回過神來，看到許瞉幾乎是在瞬間就被踢飛，心下都是駭然，暗想看來皇上所言果然是不假，這黑閃的性情，真是暴烈到極致。
　　許多武將看在眼裏，都已經知道這黑閃實在是危險的很。
　　黑閃如今還沒有被下賜，那就還是皇家寶馬，要馴服此馬，卻絕對不能傷了它，如此壹來，無論是誰上去就會有所顧忌，甚至畏手畏腳，而這匹寶馬卻反倒有能力傷到馴馬者，本來在場許多人都是躍躍欲試，既想得到寶馬，又想在皇帝和群臣面前出出風頭，可是看到許瞉眨眼間就被踢傷倒地，不少人立刻生出退卻之心。
　　許瞉在朝中雖然不算什麽厲害人物，但也是個征戰沙場的老將，身手也是不弱，如此輕易就被踢飛，對眾人頓時起到了震懾作用。
　　想上去馴馬的無法是想得到寶馬出出風頭，可是壹旦落敗，非但得不到寶馬，名聲有損，而且甚至有受傷的可能，既然如此，那還是幹脆不要冒這個險。
　　隆泰見得許瞉被踢飛，忙起身來，便要上前去，遲鳳典卻擡手攔住，“皇上小心！”
　　那黑閃兀自在原地轉著圈子，那馴馬太監壹時間也不敢靠近過去。
　　司馬嵐已經讓人過去將許瞉擡了下去，又令禦醫趕緊看看傷勢，緊急處理，許瞉被擡下之時，臉上既是懊惱，又是痛苦，盯著那黑閃，壹臉惱怒。
　　平林秋狩剛剛開始，壹名武將便因為馴馬受傷，兆頭顯然不是很好。
　　齊寧壹直冷眼旁觀，心裏卻也明白，無論是驚鴻還是黑閃，倒還真是千裏挑壹的絕世良駒，他如今還真是缺壹匹好坐騎，有心想要弄壹匹到手，但卻也並不著急，靜觀其變。
　　許瞉受傷，四周更是壹片沈寂。
　　隆泰皺起眉頭，看向司馬嵐，道：“老國公，朕……朕想的這個法子，是不是太兇險？徐愛情因此受傷，朕……！”
　　“皇上，身為帝國的武將，本就是要迎難而上。”司馬嵐立刻道：“身在沙場，與敵激戰，連性命那也是顧不上的。皇上今日下旨馴馬，寶馬雖烈，但也正因如此，才能真正看清楚大家的能耐。徐將軍雖然受傷，但並無大礙，稍加療養也就能夠恢復，不過大家也都因此看到這兩匹寶馬確實不好馴服，若無十分的能耐，還是不要輕易出手。”掃視群臣，高聲道：“諸位，誰若再要馴馬，需要好生思量，絕不可意氣用事。”
　　隆泰道：“寶馬難馴，朕再下壹道旨意，誰若是能夠馴服寶馬，加封壹級，賞金三百兩。”
　　隆泰雖然下旨厚賞，但群臣卻還都是寂然無聲，無人敢輕易出手，沈默好壹陣子，近衛軍統領遲鳳典忽然拱手道：“皇上，臣想鬥膽壹試，不知皇上聖意如何？”
　　“遲統領要馴馬？”
　　遲鳳典恭敬道：“臣自幼騎馬獵射，也自小與馬打交道，略通馴馬之法，今日皇上下旨，誰都可以上前壹試，臣也願意領旨試壹試！”
　　隆泰笑道：“朕既然有旨意，那自然是按照旨意來辦。遲統領，妳是皇家近衛軍的統領，可莫讓大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