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0章 牛頭馬面

　　顧清菡聲音明顯顫抖起來：“寧兒，其實……其實我真的不知道妳母親是死是活，更不知道她現在究竟在哪裏？”
　　齊寧皺眉道：“妳不知道？”頗有些狐疑。
　　顧清菡苦笑道：“我知道妳不相信，可……可這是事實。從我嫁到妳們齊家那壹天，就沒有見過妳娘。我問過妳三叔，但妳三叔只讓我不要多問，還囑咐我在府裏不要提到妳娘，說是……說是太夫人的吩咐。”
　　“為何不許提她？”齊寧不解道：“她是侯爵夫人，是錦衣侯府的女主人，有什麽理由不讓人提及？”
　　顧清菡微搖頭，雲鬢散亂：“我也不清楚，但妳三叔那樣說，我也不好多問。我當時和妳想的壹樣，壹直都不知道為什麽不許提妳母親，那時候府裏還有些老仆人，我……我那天心血來潮，碰到壹個老仆，就問他是否知道妳母親去了哪裏。”
　　“他可知道？”
　　顧清菡苦笑道：“他若是告訴了我，我今天也不會不知道。那老仆聽我詢問，當時就變了顏色，低著頭不敢說壹句話，我當時心裏更是奇怪。不過我知道關於妳母親的事情非同小可，於是……於是以後也沒有再找人問，直到……直到後來發生了壹樁事情。”
　　“何事？”
　　顧清菡美眸閃動，似乎正在回憶，小片刻之後，終於道：“我剛嫁到齊家的時候，府裏的事情還是太夫人在打理，瓊姨娘則是聽從太夫人的吩咐，親手過問府裏的事情。”
　　顧清菡說話的時候，吐氣如蘭，從她粉唇之中散出如蘭花般的幽香味道，而齊寧壹邊聆聽，壹邊盯著她豐潤性感的嘴唇，輕聲道：“原來如此，也難怪他們母子對姨娘心存怨恨，想來是因為三娘過門之後，她手裏的權勢都被太夫人收回，交給了三娘。”
　　普通的院門之中都會因為家中的主事權互鬥心機，更何況錦衣侯府這樣龐大的豪門大院。
　　瓊姨娘在太夫人的吩咐下打理侯府，侯府兩百多號人都歸她統管，自然是威風八面，從中撈取的油水自然也不會在少數。
　　但她畢竟只是姨娘，侯府沒有其他的女主人，也只能有她興風作浪，但是顧清菡過門之後，是三爺的正室夫人，柳素衣沒了下落，侯府的管理權自然而然歸屬顧清菡所有。
　　“自然也是有這個緣故的。”顧清菡壹只手臂始終橫在胸前，唯恐被齊寧看到自己傲人的胸脯會生出其他念頭，低聲道：“瓊姨娘理家的時候，對下人十分苛刻。那次壹位老仆因為上工晚了壹些，瓊姨娘就當著眾人的面，讓人抽了那老仆十鞭子，我後來聽人說，那老仆被抽鞭子後，心裏埋怨，還跟邊上的人說如果是妳娘在話，絕不會如此心狠手辣。”
　　“他知道我娘的事情？”
　　“知道多少我也不知道，但他是府裏的老人，自然知道妳娘。”顧清菡輕聲道：“他還和人說妳娘待人和善，不但不會刁難下人，有時候還會親自做些糕點給下人吃，心靈手巧……！”
　　“他說的話自然是傳了出去。”齊寧隱隱覺得那老仆說過柳素衣之後，只怕會迎來禍事。
　　顧清菡卻是打了個冷顫，嬌軀微微蜷縮起來，雖然是夜深人靜，但夏季之時，還是有些炎熱，可顧清菡卻如同身處寒冬臘月壹般，雙臂環抱起來，沈默片刻，才輕聲道：“隔了壹天，我恰好去佛堂那邊找太夫人有些事兒，太夫人的佛堂從來沒有人敢靠近，我那次過去也是因為想著和太夫人商議給妳三叔送些東西過去。”說到這裏，頓了壹頓，才繼續道：“那時候天色已經很晚，我到了佛堂那邊，院門沒關，也就進了去，佛堂的門倒是關上，本來要敲門，卻……卻忽然聽到裏面傳來聲音。”
　　齊寧只是看著顧清菡眼睛，並不打斷，但看到顧清菡雙臂又是緊了緊，似乎顯得很冷，而那柔美的香軀已經是微微顫動。
　　他心裏很清楚，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很可能是讓顧清菡恐懼至今的緣故。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了，就……就湊到門縫，想看看裏面發生什麽。”顧清菡咬著嘴唇，有些自責道：“要是……要是知道後來的事情，我……我早些離開就好。”
　　齊寧看到顧清菡嬌軀顫抖厲害，心中愛憐，不自禁伸手過去，握住了顧清菡壹只柔荑，顧清菡感覺到齊寧手上的溫度，這壹次卻沒有抗拒，任由齊寧握住，似乎這只手能給讓她不安的情緒稍稍得到緩解。
　　“屋裏發生了什麽？”齊寧柔聲問道：“莫非那老仆也在屋內？”
　　顧清菡壹怔，隨即輕嗯壹聲，道：“我瞧見太夫人正坐在蒲團上，那老仆就跪在她身後，太夫人當時問那老仆究竟都說了些什麽，那……那老仆不敢隱瞞，就將之前說過的話都講了壹遍。太夫人問他是否覺得妳娘為人很好，那……那老仆說妳娘為人親切，善待下人，然後……然後太夫人邊上忽然多出……多出壹道影子來。”說到這裏，嬌軀顫動的更為厲害，齊寧往她身邊貼近，擡手環住了顧清菡腰肢。
　　顧清菡有些不自在地扭動了壹下，齊寧卻反倒是用力將她往自己身邊抱了抱，輕聲道：“不用害怕，我在這裏，妳盡管將妳看到的說出來，我在妳身邊，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妳。”手掌貼在顧清菡後腰處，這時候更是清晰地感到那腰肢凹陷的弧度確實驚人，也難怪平日看她走路之時宛若風吹柳枝。
　　雖然再往下去柔美的弧線便會迅速攀升凸起來，但齊寧卻是不敢亂動，輕聲問道：“那忽然出現的身影是誰？”
　　顧清菡雖然被齊寧環住腰肢沒有太過抗拒，但還是將壹條手臂微微擋在身前，防止齊寧太過靠近，聽得齊寧詢問，迷人的眼眸之中顯出驚懼之色，呼吸微促，聲音發抖：“是……是牛頭……！”
　　“牛頭？”齊寧壹怔，皺眉道：“什麽牛頭？”
　　顧清菡粉拳緊握，香汗珠子順著雪肌滾落：“妳……妳知不知道地府裏有牛頭馬面？就是……就是閻王殿裏的勾魂使者……！”說到這裏，她本來就白皙的臉龐更是壹片蒼白，綿軟香軀更是顫抖的厲害。
　　“牛頭馬面？”齊寧詫異道：“三娘，妳說……妳說佛堂出現了牛頭？”
　　“那……那不會是真的牛頭。”顧清菡道：“但那人壹身麻衣，腦袋就是牛頭，我後來想了想，那……那應該是戴著頭套，故意不讓人看清楚他面孔，但……但當時我並不清楚，只以為地府的勾魂使者真的出現，所以……！”捂住了香唇，嬌軀瑟瑟發抖。
　　“三娘，妳看到他，然後發生什麽？”
　　顧清菡竭力讓自己平復情緒，才輕聲道：“我當時嚇得後退幾步，也不敢留下，轉身就想離開，可是……可是只走了兩步，就被壹道身影攔住，那天晚上和今夜壹樣，也有月光，我瞧了壹眼，差點……差點叫起來。”
　　“是誰攔著妳？”
　　“是馬面。”顧清菡顫聲道：“那人也是壹身灰麻衣服，腦袋就如同地府馬面的塑像壹模壹樣，我還沒叫出聲來，那……那馬面就沖上來，捂住了我的嘴巴，將我……將我抓進到佛堂之中。”
　　齊寧皺起眉頭，腦中卻浮現出當時的情景。
　　幽靜的錦衣侯府，詭異的佛堂之中，太夫人跪在佛像之前，邊上卻站著牛頭馬面，莫說顧清菡壹個柔弱女子，就算是壹個五大三粗的壯丁，身處那種情景，只怕也是魂飛魄散，手掌不自禁在顧清菡腰肢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太夫人明明知道是我，卻並沒有和我說壹句話。”顧清菡低聲道：“那老仆看到牛頭和馬面，也是嚇得魂不附體，根本說不出話來。太夫人就問那老仆為何會違背她的吩咐，要在府裏提及……提及妳娘，她……她當時說話有些難聽……！”
　　“難聽？”齊寧低聲問道：“是否說我娘是賤人？”
　　“啊？”顧清菡壹楞，隨即苦笑道：“不錯，原來這妳也知道。她……她說那老仆不該提起妳娘，妳娘不是……不是好東西，還說老仆既然不聽話，就……就該付出代價……！”
　　“他們將那老仆如何了？”齊寧心知不妙，低聲追問道。
　　顧清菡顫聲道：“牛頭……牛頭拿出壹顆藥丸，讓……讓老仆吞下，那……那老仆不敢抗拒，我以為……以為那是致人死命的毒藥，就……就向太夫人請求，可是太夫人根本不搭理我，那老仆吞下藥丸後，卻並沒有死去，只是過了片刻，自己掐著喉嚨，竟然……竟然說不出話來。”
　　“難道那不是要人性命的毒藥？”
　　“不是。”顧清菡道：“是……是啞藥，是……是讓人說不出話來的啞藥。”
　　齊寧皺眉道：“那老太婆只是讓他不能說話？”
　　“我……我壹開始也以為如此，可是……！”顧清菡忽地閉上眼睛，似乎受到極大的驚嚇，聲音已經有些控制不住：“不……我不說了，我不想……！”
　　她聲音驟大，齊寧倒是吃了壹驚，還真擔心被人聽見，知道顧清菡這般平日裏精明能幹的少婦人，此時卻如此失態，必然是想到了極為可怖的事情，這時候騰手還來不及，猛地往前壹湊，吻住了顧清菡的粉唇，阻止她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