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4章 棋語

　　六爺齊松臉上肌肉抽動，看上去異常的僵硬，勉強笑道：“他是妳兄弟，妳……妳總不能看他去送死。”
　　“黑鱗營每壹個人都是我的兄弟。”齊寧淡淡道：“要讓妳家福兒真的歷練出來，每次廝殺，都要沖在最前面，妳要是放心，隨時將他送過來，否則以後就不要再提此事。”頓了壹下，才道：“還有壹句話我要說清楚，他要真是進了黑鱗營，我可以將他當兄弟看，否則錦衣侯府與妳們齊家沒有什麽幹系，以後不要說什麽家人兄弟那壹套。”
　　齊松神情尷尬，只能道：“那……那我再好好想壹想。”瞅了桌上那壹堆禮物，終是垂頭喪氣離開。
　　他前腳剛走，顧清菡便已經從側門進來，到門前瞅見齊松離開，沒好氣道：“這時候有認起親來了。”
　　齊寧笑道：“趨炎附勢，也沒有什麽好計較的。”
　　顧清菡扭著腰肢到邊上，輕聲道：“當初大將軍在世的時候，他們就壹直想要進到軍營裏升官發財，都被大將軍壹口回絕。這幫人不學無術，吃喝嫖……嫖賭樣樣精通，在軍營裏都撐不上壹天。”
　　“三娘放心，他們真要有想進軍營，我保證壹天就能讓乖乖離開。”齊寧哈哈壹笑，問道：“段滄海他們去了哪裏？”
　　“哦，他們說是去招募人手了。”顧清菡豐滿的臀兒擱在椅邊坐下，“黑鱗營還有好幾十個舊部，段滄海的意思，將那些老兄弟全都拉回來，只要能將這些人全都找回來，黑鱗營的魂魄就在。”
　　齊寧道：“我聽說那些人都被安置到各處，許多都已經升官，願意回到黑鱗營？”
　　“我也不知道。”顧清菡輕聲道：“段滄海倒是信心滿滿，他說那些人雖然各奔東西，但無論到了哪裏，心裏還惦著黑鱗營，只要黑鱗營重建起來，他們就算丟下高官厚祿，也壹定會返回來。”輕嘆壹聲，道：“我琢磨著也沒那麽容易，黑鱗營都已經……已經多少年不存在了，未必誰都會記在心裏。”
　　“那倒也是。”齊寧微微點頭，隨即輕輕壹笑，道：“不過許多事情也是因人而異，有些人記不住，有些人卻是會牢記心裏，就像我，有些事兒壹旦烙在腦海中，那是時時刻刻想著念著，說什麽也忘記不了。”說話間，卻是瞧著顧清菡那張都能擠出水的白皙嫩臉。
　　顧清菡卻覺得齊寧似乎話裏有話，瞟了齊寧壹眼，見到齊寧正似笑非笑瞧著自己，心下壹跳，臉上微燙，但她還是盡力表現沒聽明白什麽，淡淡道：“當年大將軍為了設立黑鱗營，耗費了許多心血，妳……妳將心思全用在上面，不要雜七雜八亂想，總能做出壹番成就的。”
　　齊寧何其聰明，當然也聽得出顧清菡話裏有話，呵呵壹笑，問道：“三娘，今天沒什麽事嗎？好像很清閑？”
　　“喲，非要我壹刻不停地忙碌妳才開心？”顧清菡白了齊寧壹眼，風情萬種。
　　“不是不是。”齊寧忙笑道：“剛好我也沒什麽事情，不如咱們下棋吧？”
　　這個時代的娛樂自然不可能和後世相提並論，十分貧瘠，齊寧忽然提出要下棋，顧清菡有些意外，感到十分詫異。
　　顧清菡出身地方豪紳，自幼也是錦衣玉食，琴棋書畫倒也是樣樣精通，棋藝也是不弱，只是婚嫁之後，要管理壹大家子，還真沒有時間閑情逸致，偶爾空閑壹些，無非畫幾幅畫而已，已經多少年不曾下棋。
　　本來她最近對齊寧壹直心存戒備，那天晚上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她知道兩人的關系已經十分危險，齊寧那晚既然敢那般做，誰也不敢保證再有壹絲火星，真要發生無法挽回的事情，所以時刻都是提心吊膽，白天倒還敢和齊寧見見面，要是天色壹黑，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和齊寧單獨待在壹起。
　　這種事兒，偏偏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壹個字，只能自己小心提防著。
　　其實齊寧對她的追逐，多少還是讓顧清菡心裏有些發慌，可是內心深處，雖然明知道不能和齊寧有任何的進展，卻偏偏又覺得異樣刺激，如有如無地時不時撩動著她的心弦，這讓她既感覺有壹絲絲興奮，但更多的卻是擔心。
　　只是她更清楚，自己既然進了齊家的門，齊家三爺既去，自己又沒有生下壹兒半女，那麽後半生也就完全指望在齊寧身上，兩人同住壹個院子，低頭不見擡頭見，若是壹直閃閃綽綽，關系只怕會越來越僵。
　　齊寧自然也是看出顧清菡對自己躲躲閃閃，這樣子下去也是不成，有心想要緩和壹下關系。
　　兩人各有心思，顧清菡猶豫了壹下，卻是嫣然壹笑，問道：“妳會下棋嗎？”
　　“自然。”齊寧聽到顧清菡語氣松動，心下微寬，笑道：“不過我可不敢和三娘下圍棋，我知道三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和三娘下圍棋，那是自取其辱。”
　　顧清菡迷人的眼眸壹轉，眼波流動：“不下圍棋？那妳會什麽？”
　　齊寧哈哈壹笑，道：“待會兒和妳說。”
　　偏廳就有專門的棋室，並不算很寬敞，但布置的十分雅致，古意盎然，顧清菡留了心眼，不敢和齊寧單獨待在棋室之內，叫了壹名丫鬟在旁邊服侍，有這樣壹名丫鬟陪在旁邊端茶倒水，顧清菡心下便安穩許多，尋思齊寧便是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丫鬟的面對自己胡來。
　　“咱們不下圍棋，下五子棋。”齊寧端起黑子盒，將白子盒推到了顧清菡面前。
　　顧清菡今天穿著壹襲白色煙籠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緞繡玉蘭飛碟氅衣，內襯淡粉色錦緞裹胸，袖口繡著精致的金紋蝴蝶，胸前衣襟勾勒出幾絲蕾絲花邊，裙擺壹層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腰系壹條淺綠色的腰帶，貴氣而顯得身材窈窕，氣若幽蘭。
　　耳旁墜著壹對銀蝴蝶首飾，用壹支銀簪挽著烏黑的秀發，盤成精致的柳葉簪，顯得清新美麗典雅極致，黛眉輕點，櫻桃唇瓣不染而赤，渾身散發著股蘭草幽甜的香氣，清美而不失絲絲嫵媚。
　　齊寧眼眸從顧清菡脖子上劃過，見顧清菡並沒有佩戴自己送給她的心墜項鏈，有些失望，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顧清菡這樣聰慧成熟的美少婦，當然知道壹旦佩戴那條項鏈的含義，若是真的當著齊寧的面戴上那條項鏈，那心意便不問自明，這種時候顧清菡對齊寧是躲之不及，哪裏還可能當面將那條項鏈戴出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越來越冷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齊寧明顯感覺最近這幾天顧清菡的衣著比從前嚴實不少，不過饒是如此，那凹凸有致豐腴起伏的身材無論穿上什麽衣裳都無法掩飾，雖然領口也是緊緊的，但那豐滿挺拔的酥胸還是將胸前衣襟撐起。
　　“五子棋？”顧清菡嫣然壹笑，明艷動人，“我還以為妳有什麽奇妙的想法呢，圍棋妳不是三娘對手，五子棋照樣不成。”
　　五子棋發源很早，據說早在堯造圍棋的時候就已經出現。
　　“我先來。”顧清菡如白玉般的青蔥玉指撚起壹顆白子，率先就要放在棋盤上，卻被齊寧伸手攔住，只見齊寧笑瞇瞇道：“三娘，妳既然棋術比我高，就該讓著我，讓我先下，男人總應該主動壹些，妳說是不是？”
　　他微笑瞧著顧清菡，顧清菡卻不示弱，道：“我是妳三娘，妳是我晚輩，晚輩自然要聽長輩的話，長輩說不行，那就不行。”
　　邊上那丫鬟有些發暈，心想不就是下個棋嗎，有必要爭這先手後手。
　　顧清菡不由分說，已經將白起按在了棋盤上，齊寧無奈，只能收回手，嘆道：“三娘，有些遊戲，不分長輩和晚輩的，妳看看，我手裏的黑子和妳手裏的白子，只是顏色不同，並無大小，既然對弈，也就不能再論大小了。”
　　“誰說的？”顧清菡瞪了齊寧壹眼，“長輩就是長輩，晚輩就是晚輩，棋子雖然壹樣，可是執子之人的身份都要想明白，而且玩遊戲，就要守規矩，要是破壞了規矩，遊戲就玩不下去。”
　　齊寧哈哈壹笑，道：“這是咱們兩個人玩的遊戲，不用去守別人定下的規矩，我們說怎樣的規矩，就是怎樣的規矩，誰也管不著。”將手中黑子按了下去，“就像咱們落子，我讓著妳，妳就可以先下。”
　　顧清菡低頭看棋盤，也不看齊寧，淡淡道：“開局誰占先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麽走。妳的棋藝還嫩得很，火候還差得遠，我下棋除了妳三叔，可沒有輸給別人過。”
　　“我知道三娘棋藝很厲害。”齊寧微笑道：“正面進攻，未必能成，不過要贏棋的法子很多，正面進攻不成，還會有其他法子。”
　　顧清菡搖搖頭，微擡頭，迷人眼眸微微壹挑，瞧了齊寧壹眼，道：“我下棋可不是進攻，以守為攻，我這邊是銅墻鐵壁，固然金湯，除了妳三叔當年贏過我壹次，沒有人能贏我半步。妳要是認輸，現在還來得及，否則妳無論花多大力氣，也只是白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