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近水樓臺

　　田雪蓉如果是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心裏定然是不屑壹顧，只會以為對方是信口開河，但這話從齊寧口中說出來，她的感覺卻又大是不同。
　　她見識過齊寧的能耐，連富甲壹方的東海江家頃刻間都被這位錦衣候拉下馬，這時候齊寧就算說要帶她飛到天上去，她也相信有那個可能。
　　只是要成為天下第壹巨賈，這目標也實在太過龐大，需知這天下間商賈如雲，許多豪商甚至是百年世家，財力之雄厚，生意網絡之龐大，絕非她壹個小小的田家藥行能夠相提並論，就算是在東海這壹郡之地，那也是豪紳眾多，田家藥行都排不上份。
　　而且對田雪蓉來說，她經營田家藥行的目的，倒也並非真的想成為富可敵國的豪商，無非是想掙些銀錢保證自己母女後半輩子無憂，此外也是想讓田家藥行這塊招牌不至於消失，此時齊寧說要讓她成為天下第壹巨賈，大感意外。
　　齊寧見田雪蓉那壹雙漂亮的眼眸兒在燈下圓睜，輕笑道：“怎麽，嚇得不敢說話？”
　　“不……不是……！”田雪蓉緩過神來，說話有些結巴：“侯爺，妳……妳說的我都沒有……沒有想過，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那就什麽也別說。”齊寧指著兩只箱子道：“東海這邊的事情還沒有辦利索，咱們回京還有些日子，這些日子妳正好可以將這兩箱賬目仔細整理壹下。”
　　田雪蓉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兩只箱子，輕聲問道：“這些賬本還要交給朝廷嗎？”
　　“這也說不準。”齊寧道：“這些都是從江家查抄出來，查抄的物資，壹直都是繳入戶部，這些賬本也是查抄的壹部分，戶部應該會提及，如果戶部真的索要，咱們自然也不能賴著不還。妳倒也不用將所有的賬目全都記下來，有兩個事情搞明白就成。”
　　田雪蓉眼珠子壹轉，輕聲道：“侯爺是讓我查查商戶和貨物？”
　　齊寧壹聽，哈哈壹笑，湊近到田雪蓉兒耳邊，低聲道：“有句話叫做胸大無腦，這話放在別人身上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放在夫人身上那卻絕對不成。”
　　田雪蓉臉頰壹紅，輕嗔道：“侯爺……侯爺又在胡說。”
　　“胡說？”齊寧壹手抱著田雪蓉腰肢，聞著夫人身上的幽香，輕聲問道：“那妳告訴我，我胡說的是什麽？是胸大胡說，還是無腦胡說？”
　　田雪蓉身子壹軟，瞟了齊寧壹眼，媚眼如絲，輕跺了壹下腳，埋怨道：“妳又在……又在逗我，我不和妳說了。”這美婦人壹副嬌嗔模樣，風韻動人，齊寧心下壹蕩，哈哈壹笑，才道：“這些賬目之中，自然有南洋和楚國兩邊的商戶，妳花些功夫查壹下，在南洋與哪些商家貿易最多，與大楚又和哪些商戶的貿易往來最眾，將那些重要的商戶都登記名冊。江家做海上的貿易這麽多年，已經駕輕就熟，知道哪些貨物在兩邊最受歡迎，所以從賬本中，妳可以查出江家在南洋采購最多的貨物是什麽，從我大楚運過去最多的貨物又是什麽，將這些列成單子。”
　　田雪蓉自然是個極精明的婦人，齊寧稍加點撥，她就明白其中意思，而且也知道如果不是齊寧對自己信任至極，這樣的事情也不會交給自己來辦，點頭道：“那成，我今晚就開始查賬，如果快的話，半個月應該就能弄清楚，有了結果便交給妳。”
　　齊寧接過田雪蓉手中油燈，環抱著腰肢走到桌邊放下油燈，這才坐在椅子上，讓田雪蓉也坐在了自己腿上，輕聲道：“朝廷應該會設立海泊司，但朝廷北伐在即，所以戶部不會撥出多少銀子來，海泊司壹開始要自行籌措銀兩，回頭我會往田家藥行轉壹筆銀子過去，然後妳將那筆銀子投入到海泊司，投下的銀兩越多，後來在海泊司所享受到的好處也給越多。”
　　田雪蓉坐在齊寧腿上，身子卻是扭向齊寧，壹只手臂摟著齊寧脖子，低聲道：“侯爺，我手裏還有些存銀，用不著妳的銀子，妳……！”
　　齊寧擡手輕輕刮了夫人鼻梁壹下，笑道：“夫人以前做事可是有些畏手畏腳，記得第壹次登門，連茶水都很普通，如今卻能慨慷解囊，這還真不像是妳。”
　　田雪蓉臉頰壹紅，嗔道：“侯爺又取笑我。”
　　“妳那邊的存銀以後還有用處。”齊寧道：“理清楚賬本上的東西，妳自己單留壹份，日後大有好處。”
　　田雪蓉輕點頭道：“我知道，那我……現在是否就可以整理賬本？”
　　齊寧盯著夫人眼眸兒，搖搖頭道：“今晚就好好歇壹下，明天開始也成。”說話間，壹只手已經伸進田雪蓉的衣襟裏，夫人嬌軀輕抖，顫聲道：“妳……妳不是讓我歇息嗎，那……那妳現在又要做什麽？”
　　齊寧咬住夫人耳朵，微喘氣道：“妳說我又要做什麽？”
　　“可是……！”夫人兩手抱緊齊寧脖子，媚眼如絲，臉頰潮紅，貼著齊寧耳朵道：“今晚……今晚不成，妳……妳昨晚太兇，我……我受不住……！”
　　齊寧輕笑道：“那我今晚輕壹些……！”
　　“我才不信……！”夫人嬌嗔道：“妳……妳總說輕壹些，可是……可是每壹次都那麽用力，就像……就像要吃人壹樣……！”說到這裏，聲音已經是嬌膩如水。
　　齊寧貼近夫人耳朵，低聲調笑道：“我用力？嘿嘿，那是誰在我耳邊叫著讓我用力快壹些……別害怕，我今晚保準輕壹些，只是妳要答應我，昨晚那個動作要好好配合，不要再扭手扭腳……！”
　　夫人更是羞窘無比，擡手捂著臉：“妳騙人，妳……妳待會壹定會很用力，我……我知道的……！”齊寧哈哈壹笑，橫抱起夫人，徑自往內室走去。
　　東海古藺城雖然比不得京城歷史久遠，但在東海也算是壹座古城，城東宅邸眾多，青石板道路的縫隙之中帶著青苔，每壹塊石板都篆刻著歲月的痕跡。
　　壹輛馬車進入巷內，車輪子碾壓在青石板道路上，發出咯咯之聲，拐過兩道箱子，到得壹條清凈的街道上，壹直走到盡頭，馬車才在壹處宅前停住。
　　這是壹棟三間瓦房，圍著院子，車夫跳下馬車，掀開了馬車簾子，沖著裏面道：“到了！”
　　從馬車之中，走出來壹名青衣短衫的男子，卻正是黑虎鯊莫巖柏。
　　莫巖柏穿著壹身幹凈的衣衫，臨來之前顯然是好好收拾了壹番，看上去面向俊朗，黝黑的肌膚透著力量感，看向那宅子，眉宇間顯出壹絲疑惑，皺眉道：“侯爺在這裏等我？”
　　車夫也不說話，這時候已經走到大門前，拉住門上的扣環，重重磕了幾下，莫巖柏走到門前，四下裏環顧壹周，冷冷清清，眼眸之中顯出壹絲戒備之色。
　　那車夫磕了幾下，這才向莫巖柏拱了壹下手，二話不說，轉身就走，跳上馬車，莫巖柏皺眉道：“妳現在要走？”
　　那車夫咧嘴壹笑，壹抖馬韁繩，吆喝壹聲，馬車頓時便往前之行，莫巖柏擡手想要叫住，但猶豫了壹下，還是放下了手，這時候本來關上的屋門卻“嘎吱”壹聲打開，莫巖柏渾身壹緊，卻見開門的是壹個灰衣大漢，瞧見莫巖柏，讓開道路，擡手道：“請！”
　　時當黃昏，莫巖柏向院內看了壹眼，冷冷清清，正對的那間屋子大門緊閉，但可以看到屋裏點著燈。
　　“侯爺可在這裏？”莫巖柏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皺眉問道。
　　那開門的只是向正屋那邊看了壹眼，也不說話，但眼神卻顯然是讓莫巖柏趕緊進去，莫巖柏猶豫壹下，終究還是擡步往裏面去，他壹邊走壹邊註意四周的動靜，四下裏壹片寂靜，後面那人關上門後，便抱著雙臂守在大門處，除他之外，卻看不到其他人影，莫巖柏愈發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但還是走到正屋前，伸手推門，那屋門卻沒有關上，輕松便即被推開。
　　莫巖柏向屋裏瞅了瞅，臉上現出錯愕之色，只見到屋內桌椅俱全，正對大門卻是香案，左右豎著兩只紅燭，香案之上擺著瓜果點心，壹人此時正站在不遠處，背負雙手，正盯著自己看。
　　莫巖柏看清楚那人正是齊寧，忙上前去，拱手道：“侯爺！”
　　齊寧卻是面色冷峻，道：“莫巖柏，我問妳，如果壹個人背信棄義出爾反爾，該當何罪？”
　　莫巖柏怔了壹下，有些糊塗，皺眉道：“背信棄義之輩，人人得而誅之。”
　　“說得好。”齊寧道：“妳可記得，幾天之前，妳答應了本侯壹件事情，本侯記在心裏，妳若是出爾反爾，本侯該如何懲罰妳？”
　　莫巖柏卻是淡淡壹笑，道：“侯爺，莫巖柏言出必行，但凡答應的事情，除非是死了，否則絕不會反悔。”
　　齊寧盯著莫巖柏，目光深邃，莫巖柏卻也是看著齊寧，目光沈著，忽然之間，齊寧哈哈大笑起來，擡手指著香案前的壹只蒲團道：“妳先跪下！”
　　莫巖柏有些疑惑，走到香案前，卻忽然發現，在香案後面，果然有壹只牌位，上面寫著“莫氏堂上祖宗”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