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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壹臣

青史盡成灰

歷史軍事

在塵土飛揚的大路上,壹大壹小兩個孩子,緩慢前行。 他們的旁邊是空曠的原野,只有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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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國號

大明第壹臣 by 青史盡成灰

2022-12-9 22:30

  張希孟的心情非常好,壹個老朋友,經過磨礪,修成歸來。張希孟的身邊,多了壹個可以輕松交流想法的摯友。
  而且此人的文筆大概率還在張希孟之上,他終於不用尋章摘句,沈浸在故紙堆裏,為了自己的主張,找尋依據,整個人都輕松太多了。
  再有,張希孟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理論構建。
  任何理論都應該是雙向的,不能只是單純的說教,過去張希孟講的東西,多數是教導壹個皇帝,如何治理天下,從某種角度說,張希孟不過是在寫壹本元末版的論語,他和孔夫子做的事別無二致。
  但是隨著勞動兩個字提出,張希孟終於找尋到了自下而上的另壹套邏輯。
  人的根本在於勞動,是勞動創造世界,所以說,每壹個勞動者都應該被公平對待。
  土地作為最主要的生產資料,自然要合理地分配給每壹個勞動者。
  不論男女,都需要勞作,也都應該占有壹份土地。
  每個生命都是在豐富這個世界,所以每壹條生命都是無價的,都不可以隨意剝奪,必須嚴格尊奉法令行事。
  同時訂立各種法令規則,目的也變成了創造適合勞動者生存的環境。
  至於興學,也是更好培養未來的勞動者,讓他們發揮出更大的價值……
  又壹次講通了。
  自上而下說通了,自下而上也講通了。
  哪怕是幾百年後,拿著這套東西,也能生發出許多理論,給後世之人足夠的啟發。
  能做到這壹步,似乎已經成功了,至少是階段性的成功。
  足夠大明立國了。
  “伯溫先生,這回我總算可以回應天了,不過咱們還是別坐船了,從陸地走,我還想去浮梁州瞧瞧,去看看那邊的瓷窯。”
  劉伯溫自是沒話說,“張相,伯溫幾十年苦讀,現在看來,都是虛度光陰,沒有真正觸及學問的根本,我現在是恨不得追隨張相左右,早晚聆聽教訓啊!”
  張希孟忍不住大笑,“伯溫先生,妳要是這麽想,可就違背了我這套主張的根本。說到底,學問還是走出來的,高談闊論,到底要落到實處才行……以妳的機敏,應該看得出來,我下壹步準備做什麽吧?”
  劉伯溫稍微頓了頓,就笑道:“張相多半是想對百工百業有了個了解,既然是勞動,便不只是耕田,織布燒瓷,皆在其中。”
  張希孟開懷大笑,跟聰明人在壹起聊天,就是快樂,不像朱英,除了生氣就沒別的了。
  在離開白鹿洞書院之前,張希孟還特意去了村子瞧瞧。
  秦家的祠堂還在,是個很寬敞高大的建築,在這個不大的村子裏,格外氣派。這個祠堂也代表了秦家的威嚴。
  村裏頭發生了任何大事小情,都習慣到這裏,來聽聽秦老爺的意見。
  張希孟仰頭看了看,他似乎明白了秦家人的想法,如果在這個祠堂外面,立上壹座貞節牌坊,更能增加威嚴底蘊。
  到時候家有烈婦,說明家風好,底蘊豐厚,在地方上說話就更有底氣了。
  “把這個祠堂改了吧,建個學堂,讓村子裏的子弟都來這裏求學,面對宗法權威,只有思想的武器才能夠戰勝,而學堂就是淬煉神兵的開始。”
  張希孟沈吟了少許,寫下了濟民蒙學的字樣,留了下來。
  隨後他才動身離開,在前往浮梁州的路上,朱英又興奮起來了,畢竟這裏可是他壹戰成名的地方,而且朱英就是靠著窯工的幫助,才能扛得住張定邊的攻勢。
  那可是張定邊啊,天下少有的猛人,連常遇春都在他的手裏吃了虧!
  只不過張定邊再猛,面對窯工燒紅的鐵砧錘頭,那也是徒呼奈何,無能為力。
  張希孟到了浮梁,很容易就找到了壹些窯工,和他們聊天。在這壹刻,張希孟不是什麽名滿天下的張夫子,也不是位高權重的張相公,他只是個傾聽者,了解這些年的變化,了解窯工們想什麽。
  “過去時候吧,俺們都是精益求精,手上的活兒必須好,活兒不好,就吃不上飯。”
  朱英好奇道:“怎麽回事?老張,聽妳這麽說,現在就能糊弄事兒了?”
  窯工老張忙擺手,“大公子,瞧妳說的,什麽時候能糊弄了?俺的意思是現在要的貨太多,按照從前的法子,累死也弄不出來。”
  “哦!那倒是,現在均田之後,家家戶戶都能用得上瓷器了,買的自然多了。那,那妳們是怎麽辦的?”
  “俺,俺把本事教給了家裏的兩個兒子,三個丫頭,讓他們壹起幫忙。”老張笑道。
  “等等!”朱英打斷了他,“老張,妳怎麽舍得教給女兒,不是有說法,傳男不傳女,妳不怕這本事外流啊?”
  老張呵呵壹笑,“大公子,俺看妳怎麽不明白吳王的法令?上面都說了,這男女都壹樣……俺兒子娶了媳婦,她偷不走俺家的手藝,俺閨女嫁了丈夫,女婿也搶不走俺閨女的本事。妳說都是俺的孩子,俺能不壹碗水端平嗎?”
  劉伯溫也在旁邊聽著,他突然壹振,竟然是這樣簡單嗎?
  他不由得看向張希孟,卻發現張希孟正在低頭,奮筆疾書,似乎在寫著什麽……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曾經的工匠把手藝視作生命,祖輩傳承,死抱著不放,寧可丟了性命,也不願意放棄。
  想要成為他們的學徒,困難重重。
  什麽傳男不傳女,更是鐵律。
  有太多人寧可把手藝帶到棺材裏,也不願意教給外人,因此有許多手藝失傳……唯有在幾百年後,拿到了僥幸傳承下來的文物,進行分析揣測的時候,才會感嘆老祖宗的精妙技法,哀傷為什麽會失傳。
  就連張希孟也曾經壹度以為,只要弄個專利法,讓技術變得有價值,可以獲得足夠的利益,工匠就會主動拿出來,如果還有人不願意,那很簡單啊,就是利益還不夠啊!
  不過到了現在,張希孟發現這問題似乎不那麽簡單……就拿簡單的傳男不傳女來說,像倪氏那種情況,把看家的本事教給她,還不被公婆搶走?她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被逼著殉夫,就只有死路壹條,難道還能保住祖傳的手藝嗎?
  士農工商,工匠的地位很低很低,多數十分貧窮,也沒有土地什麽的,全靠著手藝維持生計。
  壹家人的命都拴在這上面,是區區利益就能解決問題的嗎?
  只怕不行吧,就算有專利,掙來了錢,他們又如何守得住?還不是要被人奪走!
  所以說,不解決根本問題,不讓他們放心,想要促使技術傳播,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這個道理跟農戶不願意種經濟作物壹樣,還是個安全大於經濟的邏輯。
  而且更讓人無奈的是,由於工匠只能靠著手藝活著,他們就只能沒命地狂卷,把壹個技術,提高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從而形成壁壘,阻止外面人進來。
  慢工出細活,用高超的技藝,不惜工本打造精品,力爭靠著每壹件東西,獲取最大的利潤,而不是薄利多銷……這種模式,在幾百年後,在傳承的老手藝,精致獨特的工藝品上面,也能看到影子,大約都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了。
  讓人很無奈的壹點是,這種手工作坊的模式,跟工業化,規模化的大生產,是完全背道而馳的。
  跟那種以效率為第壹的生產模式,也是不壹樣的。
  張希孟至今還無法給出壹個確切的答案,為什麽這塊土地,沒有孕育出工業化,為什麽那個萌芽,很難生根發芽,壯大起來。
  或許這也是其中原因之壹吧!
  發展生產力,這句話說得很容易,鼓勵科技進步創新,也很容易,但是什麽樣的土壤,才能推動這行,有什麽樣的條件,才能玩這些遊戲,似乎還沒有人能說明白。
  不把這個邏輯理清楚了,似乎有些事情,只會事與願違。
  張希孟覺得自己接下來或可以在這個方向上下下功夫,如果路走通了,他或許可以含笑九泉了。
  在浮梁州,景德鎮轉了足足十天,寫了多達三萬字的總結,期間收到了朱元璋三封信,在他的不斷催促下,張希孟這才戀戀不舍,返回了應天。
  張相公回來了!
  朝野上下,都忍不住矚目。
  時至今日,當真沒人能忽視張希孟的影響,舉足輕重,身系天下,絲毫不為過。
  “張相,妳可算是回來了,上位不止壹次問過,接下來就要登基稱帝,這個國號要怎麽定才好?”宋濂見面就問道。
  隨後他又註意到了模樣驟變的劉基,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認出來,兩個老朋友,相擁而泣,相約徹夜長談。
  回過來說國號的事情,宋濂沈吟道:“張相,我琢磨著原來咱們定國號為華夏吳國,能不能把吳去掉,直接叫華夏呢?”
  宋濂也是淒苦,張希孟壹再提高格局,能配得上老朱的國號真的不多了,要不幹脆整個狠活兒算了!
  這個提議把張希孟也給弄楞了,國號華夏,倒不是不行,只是稍微有那麽點問題……
  “宋學士,妳說如果國境之外,那些地方該怎麽辦呢?”
  “這個……自然是化外蠻夷之地!”
  “那,那如果他們沐浴王化,尊奉中原正朔呢?如果還視為蠻夷,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了?”
  宋濂沈默了,“這個……我還是沒想過。”
  劉基突然笑道:“華夏為天下,國號另外想壹個就好,張相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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