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途徑故地，禮祀上蒼

　　“哈欠”
　　天上太陽逐漸大了起來，些許溫度照耀在地面上，顯得壹切都像是即將融化的樣子。
　　其實這太陽的溫度並不高，只是會讓人覺著暖洋洋的，很舒服而已。
　　畢竟只是方才春日。
　　離開鹹陽城已經半個多月了，距離他們想要去的終點，也就是蓬萊洲的州郡，還有壹定的距離。
　　大約摸也就是壹個多月的路程。
　　新的州城選在了膠東郡的郡城，而膠東郡的郡守在聽說了這個事情後，聽說連夜搬出了郡守府，將原本的郡守府改為了「總督府」。
　　這也是壹個趣事。
　　壹路上來回的顛簸讓陳珂覺著渾身的骨頭都要碎掉了壹樣，而扶蘇也經常拿著這個事情笑話他。
　　說陳珂是「柔弱不經風，若同好女」。
　　陳珂並沒有在意扶蘇的玩笑，因為他能夠看出來，扶蘇在自己的面前越來越放得開了。
　　這是壹個表征。
　　象征著兩個事情，其壹，扶蘇有了自信，並且有了壹個帝王該有的自信。
　　其二，扶蘇真的很信任他這個老師，同時與他這個老師的關系非常好。
　　在又壹次扶蘇嘲笑陳珂的時候，陳珂沒忍住，直接看著扶蘇說道：“妳這個家夥，怎麽這麽小心眼？”
　　“不就是在妳水土不服的時候，調侃了妳兩句麽？”
　　扶蘇壹挑眉，此時的他在路上受了半個月的顛簸和風雨後，身子沒有任何問題，反倒是顯得比之前更加陽光、英朗了。
　　“老師，妳那個時候嘲笑我體質弱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到今日的事情麽？”
　　他嘻嘻壹笑：“不過我相信老師壹定會適應的，畢竟您是大秦的縣伯，更是大秦的奉常，還是大秦的第壹位總督嘛。”
　　“您的身上擔負著大秦的重擔。”
　　“您要堅強啊。”
　　扶蘇看著陳珂越來越黑的神色，最後說道：“哦對了，記得多喝熱水！”
　　陳珂的白眼幾乎要翻到了天上去，他扶著車把手，壹邊克制住自己想吐的欲望，壹邊無奈的說道：“扶蘇啊扶蘇，妳這是把我給妳的話，全封不動的送了回來！”
　　他哼哼唧唧的說道：“妳的心胸就是不如陛下，陛下的心胸那麽寬廣，怎麽有了妳這麽個小心眼的兒子？”
　　陳珂是抱著打擊報復的心思說這話的。
　　也因為他知道，扶蘇已經看開了，不會因為這句話真的生氣，所以他才會說得。
　　誰知道，扶蘇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擊跡象，只是嘿嘿壹笑。
　　“父皇的心胸？”
　　他壹拍腦門子，看著陳珂道：“老師不提醒，我都忘了。”
　　“父皇讓我跟您說，您的爵位本來是「郡」伯，只要再次封賞，就能夠成為「關內侯」了。”
　　“但是，誰讓您之前耍小心機，不肯說造紙術是為了天下黔首呢？”
　　“您懷疑父皇，所以父皇生氣了，要報復您。”
　　“因此，您的爵位成了「縣伯」。”
　　“本來不只是中牟縣的，您的封地原本是整個三川郡！”
　　說完這話，扶蘇看著陳珂有些驚愕和郁悶的神色，當即大笑出聲。
　　他壹拍身下的馬匹，而後縱馬奔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陳珂看著扶蘇的身影，眼睛中帶著些羨慕和無語。
　　他就說，為何「縣伯」這個爵位出現的這麽早，這個東西不應該是在兩晉才出現的麽？
　　原來此「縣」伯非彼「縣伯」。
　　而更令他無語的是始皇帝的小心眼，他相信，扶蘇能說這個事情，壹定是始皇帝特意交代的……
　　否則，扶蘇怎麽可能特意跟自己說這個事情妳？
　　千言萬語，匯聚成了壹句吐槽。
　　“看來這父子倆的小心眼，是壹脈相承的！”
　　……
　　三川郡
　　石懸尼臉上帶著些焦慮的神色，他拿出絹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這些汗水不是因為炎熱，而是因為緊張。
　　他的恩師，陳少府……哦，不對，現在應該喚作陳奉常了。
　　陳奉常出了鹹陽城，要朝著更東面，方才成立的蓬萊洲而去，這途中必定是會經過三川郡的。
　　更何況，他老師的封地就在三川郡的中牟。
　　他有壹種詭異的直覺，他的老師壹定會來壹趟中牟縣的。
　　不知道為什麽，石懸尼就是有壹種這樣的直覺。
　　而如今，他算了算日子，覺著陳珂壹行人應該快到了，所以天天在中牟縣城中等著。
　　遠處壹陣煙塵四處而蕩，壹隊騎兵在前方，後面跟著的是壹列車隊。
　　陳珂坐在車輦上，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已經習慣了這種顛簸，距離中牟縣城越近，他反倒是覺著頭暈的越輕了。
　　直到來到了這中牟縣城的跟前，頭暈的癥狀竟然完全好了。
　　“老師，咱們到了。”
　　扶蘇指著遠處牌匾上的中牟二字，眼睛中帶著些許的笑意：“這便是您的封地了。”
　　陳珂看著那兩個小篆體的中牟，壹時之間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升騰起來了壹陣陣的感慨。
　　他看著這並不算熟悉，甚至算是陌生的地方，不知為何總感覺十分親切。
　　從原身的記憶中，陳珂得知，原身的老家就是中牟。
　　這不得不說又是壹個巧合。
　　他感慨的說道：“此處乃是我的故鄉啊！”
　　陳珂淡淡的笑著說道：“扶蘇，妳瞧，中牟這個地方啊，人傑地靈，向來是出人才的地方。”
　　他有些自戀的說道：“也因此，出了妳老師我這樣子的大才。”
　　“而且，這裏不僅人傑，地也靈啊。”
　　“此地身處腹地，官渡自古更是兵家必爭之地。”
　　陳珂淡淡的介紹，雖然看不出來什麽驕傲的樣子，但語氣中的自豪卻是顯而易見的。
　　“昔年，周穆王曾將此處劃為供他打獵、遊玩的園林。”
　　“宣王時，其曾會諸侯於東都，行狩在此處。”
　　“當年，我大秦為了征中原，與魏國爭，五次在此發生戰爭，進入到中牟。”
　　陳珂壹字壹句的介紹著。
　　扶蘇仔仔細細的聽著，此時他已經下馬，站在馬旁，如同侍奉在自己老師的身側。
　　他知道自己的老師在為自己介紹這「中牟」的時候，也是在懷念自己的過往。
　　於是便靜靜地聽著。
　　而陳珂在介紹著口中所說的那些時，其實心中在想的，卻不是「兵家必爭之地」。
　　是中牟的特產。
　　西瓜。
　　中牟確實是個好地方，壹邊挨著鄭州，壹邊挨著開封，在兩個大城市的中央。
　　此處也的確人傑地靈，最出名的是大蒜和西瓜。
　　尤其是西瓜……
　　非常甜，更非常廉價……
　　依稀記得在他十幾歲，也就是前世壹幾年的時候，中牟的西瓜幾毛錢壹斤，二三十塊錢能夠買上壹大袋子……
　　當時的中牟還是潘安故裏，就是那個貌似潘安的潘安。
　　陳珂不由得撫上自己的臉頰，他如今的長相與上壹世很相似，非常俊秀，想必也是得了潘安的基因？
　　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而此時，壹道輕輕的聲音響起，將陳珂從記憶中喚醒。
　　“老師，石懸尼來了，說是知道老師您要經過這裏，特意前來等候您的。”
　　陳珂這才從回憶中醒過神來，他看著面前站著的石懸尼，挑了挑眉。
　　原來這家夥來了三川郡啊。
　　他的神色有些和藹，有些慈祥，當慣了老師的後遺癥，看見自己的學生就想問壹問。
　　“懸尼啊，妳在此處，覺著如何？”
　　“可是有所磨煉？”
　　壹邊說著，陳珂壹邊往縣城中走去，這縣城十分貧窮，但落在陳珂的眼睛裏，就成了簡樸、節約。
　　石懸尼壹邊說著自己這壹年多的事情，壹邊跟在陳珂的身後往城裏走。
　　他看著陳珂神色裏的懷念，當即小心的問道：“恩師，您與此處有舊麽？”
　　陳珂看了壹眼石懸尼，也沒有理會他暗藏的小心思，只是說道：“此處乃是我的故鄉啊。”
　　“只不過物是人非，當年我離開的時候，已經沒有幾個熟悉的人了。”
　　石懸尼心裏壹驚，怪不得老師選擇了這個並不算十分出名的小縣城作為封地，原來還有這麽壹說。
　　他的心裏，暗自捉摸著。
　　關於中牟縣城，日後怕是要多廢些心思了。
　　畢竟是老師的故鄉麽。
　　不壹會兒，幾人就是走到了這中牟的壹處行宮中。
　　這是始皇帝特批的。
　　當年周宣王曾經在此處修建過行宮，後來諸多諸侯王會盟時，也曾經修繕，不曾荒廢了。
　　之後嬴政也曾到此處遊玩、狩獵，此處的行宮當然也沒有荒廢。
　　以陳珂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居住行宮的，但誰讓跟隨著的還有壹位長公子呢？
　　長公子為嫡長，將來不出意外便是二世皇帝，更有始皇帝的手書在，自然可以居住在行宮。
　　到了行宮後，石懸尼小心翼翼的看著陳珂說道：“老師，此地乃是您的封地，更是您的故地。”
　　“弟子想著，要不要舉行壹場小小的祭祀禮，告於上蒼、後土？”
　　陳珂聽了這話略微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點頭：“也好，這個事情妳盡快的去做。”
　　“爭取在三日內能夠完成。”
　　“為師身上還有要務，要盡快的前往蓬萊洲，不能夠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