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欲速則不達

　月色清冷，山風輕柔。孫策和周瑜並肩而行，向峴山山頂走去。
　　周瑜很平靜，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只是話不多，壹路上也沒怎麽說話。
　　孫策什麽也沒說，示意林風等人警戒，百步以內不得有任何閑雜人等，就連小跟班龐統都被趕得遠遠的，視線之內只有他們兩人。周瑜看在眼裏，什麽也沒說，只是眼神中多了幾分感激。
　　“公瑾，妳我今年十七，實際上還不到十六周歲。”孫策壹邊說，壹邊摸了摸唇上的淡而軟的胡須，感慨不已。這可是真正的青蔥歲月啊，渾身充滿了新鮮的荷爾蒙。“即使以花甲之年算，我們至少還能活四十多年，有足夠的時間建功立業。”
　　周瑜笑了。“我知道，我有點急了。”
　　“是因為妳的父親只是壹個洛陽令嗎？”
　　周瑜揚了揚眉，欲言又止。他沈默了片刻，點點頭，壹聲嘆息。“伯符，我有時候真懷疑妳還是不是以前的那個妳，被陸季寧氣了壹次，就像突然開了竅似的，前後不過幾日就判若兩人。”
　　孫策心裏壹驚，本想掩飾，話到嘴邊又咽了回來。周瑜再聰明，還能想到穿越麽？他能看到的只是這個皮囊，充其量認為我胡言亂語罷了。
　　“說妳呢，扯我幹什麽。妳從祖是太尉，妳從叔也是太尉，而妳祖父名聲不顯，妳父親人到中年只是個洛陽令，所以妳壹心想位至三公，爭口氣，是吧？”
　　“是。”周瑜壹攤手，苦笑道：“我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孫策沒有說話。他壹直懷疑周瑜有這樣的心理，但他不想挑明。再好的朋友也有隱私，周瑜不主動提，他就當不知道。但今天他不得不說，周瑜爭於求成，已經激起了孫堅舊部的反感，這對他不是好事。他將周瑜留在孫堅身邊是為了輔佐孫堅，而不是制造矛盾。
　　史書上，周瑜在赤壁大破曹操，壹戰揚名，連蘇東坡都寫下壹闕《赤壁懷古》追想當年周郎，可實際上赤壁大戰時周瑜是左都督，程普是右都督，而且兩人相處並不愉快，險些耽誤了大事。周瑜後來強攻江陵，很可能就有急於證明自己的動機。攻江陵沒錯，但是他太急了，親臨戰陣，受了重傷，次年暴斃和這場戰事有脫不清的關系。
　　三十六歲英年早逝，不僅是他個人的重大損失，也是江東的重大損失。如果他多活幾年，不可能坐視劉備攻取益州，天下可能是另外壹個局面。
　　“妳從祖父十七歲的時候在幹什麽，又是哪壹年做太尉的？”
　　周瑜咧了咧嘴，扭過頭，避開了孫策的目光。“伯符，我知道我太急了，下次絕對不會。”
　　“妳看著我。”孫策突然厲聲喝道：“妳躲什麽，心虛麽？”
　　周瑜楞了壹下，慢慢轉過頭，漲紅了臉，迎著孫策的目光。“我……我有什麽好心虛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錯就改麽。”
　　“妳這是認錯的態度嗎？”孫策更加嚴肅，聲色俱厲。“嘴上認錯，心裏否認，又有什麽意義？公瑾，我將妳從周家帶出來，是相信妳的才能無人能及，將來不僅可以位列三公，更有能力指揮千軍萬馬橫行天下。可那需要時間，就算是長得快的竹子也需要在地下蟄伏幾年，積蓄力量，更別說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成材的參天大樹。幾年就能成材的樹能做棟梁嗎？妳才十七歲，還沒成家，急什麽急？”
　　“我……”周瑜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是不是憋得很了？如果是這樣，我給妳找幾個女人泄泄火，冷靜冷靜。襄陽豪強雖然比不上妳周家，選不出夫人，找幾個模樣端正的做妾卻沒問題……”
　　周瑜見孫策又習慣性的跑偏，開始胡說八道，急得吼道：“伯符，妳胡說什麽，我是那樣的人嗎？”
　　“不要不好意思，這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的，不會笑話妳。”
　　“那妳找個小女孩做伴讀，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呃……”孫策很無語，鄙視地看著周瑜。“公瑾，黃月英才十壹歲，還沒有初潮，我會這麽下作嗎？還是說妳見我身邊有黃月英，心生羨慕，也想找個沒成年的小姑娘？”
　　“妳……”周瑜氣得壹甩袖子，搶先向前走去，不和孫策鬥嘴了。論胡攪蠻纏說葷話，他肯定不是孫策的對手。不過被孫策喝斥了壹通，他也意識到自己的確有些著急了。才十七歲，有大把的時間，有孫堅這樣的名將指點，有孫策這樣的奇才做伴，名揚天下是遲早的事，有什麽好著急的。
　　壹想通了這些，周瑜原本有些氣悶的心情豁然開朗，連腳步都變得輕松起來。
　　孫策邁開大步，跟了上來，不依不饒地說道：“行了，別生氣了，妳喜歡小姑娘，我就給妳找個小姑娘吧，蔡家還有壹個……”
　　“我不要，妳自己留著吧。”
　　“不要小姑娘，難道妳喜歡成熟的，或者像蔡珂那樣的小寡婦？”孫策趕了上來，用力攬著周瑜的肩膀，哈哈大笑。“要不這樣，到蒯越的家屬裏挑壹挑，反正……”
　　“妳給我閉嘴！”周瑜猛地停住，甩開孫策的手臂。“不管是年輕的還是成熟的，我都不要。”
　　“年輕的不要，成熟的也不要，妳要什麽？”孫策狐疑地看著周瑜。“難道妳喜歡男人？”他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周瑜，眼神詭異。“妳是攻還是受？如果是受，我可以考慮壹下。如果是攻，那就算了，我……”
　　周瑜雖然不知道什麽是攻什麽是受，但壹看孫策這不正經的眼神也知道不是好話，氣得大叫壹聲，伸手拔出半截長劍，怒目而視。“孫伯符，妳再胡說八道，我就和妳割袍斷義，永不相見。”
　　孫策拍了拍胸口。“只要不是斷袖就好。”
　　“豈有此理。”周瑜拔出長劍，壹劍刺來。孫策壹見不妙，撒腿就跑。周瑜緊追不舍，壹邊追壹邊大叫。“士可殺，不可辱！孫伯符，妳給我站住！”
　　孫策壹邊跑壹邊叫道：“公瑾，有話好好說，我會負責的，妳先把劍收起來。”
　　遠處，龐統歪著小腦袋，壹臉茫然。“校尉究竟對周公瑾做了什麽，以至於拔劍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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