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陰謀詭計

　　就在劉璟拜訪蒯越的同時，黃祖的馬車也在蔡府門停了下來，對於黃祖而言，蔡家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蔡家的支持是他這次襄陽之行成敗的關鍵。
　　蔡府門口，蔡逸已候在臺階上，見黃祖馬車到來，蔡逸連忙上前施行，“世叔壹路辛苦了。”
　　黃祖下了馬車，笑瞇瞇問道：“妳父親在家中嗎？”
　　“家父在書房等候世叔，請世叔跟我來。”
　　“那就打擾了。”
　　黃祖背著手，不急不緩地跟著蔡逸進了府，向蔡瑁書房而去。
　　江夏黃氏，襄陽蔡氏，這是荊州兩大著名世家，財力雄厚，各自控制了數萬佃農，兩家是世交，蔡瑁和黃祖也有十幾年的交情，且互相聯姻，壹榮俱榮，壹損俱損。
　　也正是這個原因，蔡瑁對黃祖最近的遭遇，有著義不容辭的責任。
　　房間裏，蔡瑁客氣地請黃祖坐下，“文進，我們有好幾年沒見了吧！”
　　黃祖感嘆壹聲道：“我記得上次見面是建安四年旦日，那時軍師逸興瑞飛，風華正貌，我也是壯誌淩雲，胸懷遠大，怎麽才幾年不見，我們彼此都有了暮秋之氣？”
　　黃祖話語中帶著深意，他其實就是在暗示蔡瑁，我們現在日子都不好過，應當同舟共濟才對。
　　蔡瑁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實不用黃祖說，蔡瑁也知道該怎麽辦，黃家是蔡家外援，如果黃家倒了，劉表下壹個必然是收拾蔡家，江夏危機，蔡家當然會感到唇亡齒寒。
　　“文進請放心，這次蔡家將全力支持黃家，無論如何，壹定要維持江夏現狀，不能讓劉表改變現狀。”
　　這就算是蔡瑁的正式表態，黃祖等的就是他這個態度，壹顆心頓時放下，黃祖笑呵呵道：“軍師的表態讓黃祖感激不盡，既然軍師有心，那我們就開誠布公地談壹談吧！”
　　“文進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黃祖點了點頭，微微嘆口氣道：“現在我遇到兩個麻煩，壹個是我逆子闖禍，打傷了琮公子，第二便是柴桑出事，劉璟占領柴桑，這恐怕就是劉表的暗中指使，柴桑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對江夏局勢影響重大，無論如何，我壹定要收回柴桑。”
　　蔡瑁緩緩點頭，“什麽都可以商量，關鍵就看妳怎麽讓步，只要讓步足夠，我會想辦法說服劉表。”
　　黃祖沈吟壹下，“我想劉表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交出軍權，和其他太守壹樣，只管政務，不問軍事。”
　　“妳說得沒錯，這確實劉表所盼，可是……”
　　蔡瑁試探著問他道：“這個讓步妳能做到嗎？”
　　“不可能！”
　　黃祖斷然拒絕，“我寧可讓出政務權，但軍權絕不放手，他想都別想。”
　　“那就有點難辦了。”
　　蔡瑁微微嘆息壹聲，“妳若不肯放棄軍權，恐怕他也不會輕易放棄柴桑，除非……”
　　“除非怎樣？”黃祖緊張地問道。
　　“除非妳肯質子於襄陽，然後象征性的放棄軍權，給足劉表面子，他或許會考慮維持現狀。”
　　“這個……讓我考慮考慮。”
　　黃祖和蔡瑁足足談了壹個時辰，才心滿意足而去，侍女收走茶具，又換了香，房間裏終於安靜下來，蔡瑁負手慢慢走到窗前，久久凝視著夜空。
　　事實上，早在前幾天，他和二叔就專門就黃祖之事商量過，壹向只考慮家族利益的二叔，在這件事上卻極力支持黃家。
　　“蔡黃兩家是唇亡齒寒的關系，只要兩家聯手，劉表就不敢過分打壓荊州世家，如果讓劉表滅了黃家，那麽蔡家的危機也就不遠。”
　　二叔的話仿佛還回蕩在蔡瑁耳畔，他也不得不承認二叔看問題深遠，能看道壹些關鍵之處，不管黃祖為人怎麽樣，在家族利益上，蔡黃兩家的利益是壹致的，只有保住黃家，才能保住蔡家。
　　這時，門開了，長子蔡逸走了進來，躬身施壹禮，“父親，孩兒已把黃太守送走了。”
　　蔡瑁點點頭，這時他又想起壹事，吩咐長子道：“把門關上，我有話問妳。”
　　“是！”
　　蔡逸關上門，走到父親面前垂手而立，蔡瑁沈吟壹下問道：“上次我安排妳做的事，現在怎麽樣了？”
　　“回稟父親，兩個消息襄陽城已經傳來，不過有壹樁奇怪的事。”
　　“什麽什麽奇怪的事？”蔡瑁瞥了兒子壹眼問道。
　　“孩兒散布了兩條消息，壹是劉琮是劉璟派人喬扮黃勇打傷，第二是劉琮下體傷勢嚴重，但奇怪的是，襄陽街頭竟還有另壹條對劉璟不利的消息，說劉璟不是州牧之侄，是曹操細作，野心勃勃，壹心想割據江夏自立。”
　　這幾天蔡瑁忙於軍務，倒沒有註意到街頭輿論，他只知道劉璟名聲很好，到處在贊頌，他也懶得聽，卻沒想到這裏面竟夾雜著這麽壹條傳言，而且這條傳言很毒辣。
　　蔡瑁眉頭壹皺，“妳肯定這條傳言不是妳傳出去的？”
　　蔡逸搖搖頭，“絕對和孩兒無關，孩兒又追問手下，他們也不知情，父親，這會不會是黃祖所為？”
　　蔡瑁低頭沈思片刻，最後還是否認了，“應該不是黃祖，如果是黃祖，他不會隱瞞，還會請我們協助他傳播，應該是另有其人。”
　　“那父親覺得會是誰所為？”
　　蔡瑁搖了搖頭，“我也想不到會是誰所為，此人的用意很明顯，攪亂江夏和荊州局勢，而且他是攻擊劉璟，對我們有益無害。”
　　沈默片刻，蔡逸陰陰笑道：“父親，孩兒覺得這個傳言或許並非空穴來風，說不定劉璟的身份真有什麽問題，孩兒認為應該派人去高平縣查壹查，或許能得到壹些線索。”
　　其實蔡瑁也曾經這樣想過，畢竟他開始就有點懷疑，不過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劉璟連劉家的家祭都參加了，那麽多劉府中人，難道還不認識他嗎？
　　所以這件事他也就暫時放在壹邊，現在兒子又提起此事，又讓蔡瑁有些心動了，而且也不費什麽事，派人去調查壹番便可，蔡瑁點了點頭，“這件事妳就派壹名得力手下去辦，務必把劉璟底細弄清楚。”
　　“孩兒明白了，這就去安排。”
　　蔡瑁沈吟壹下，又囑咐道：“還有，這個流言究竟是誰傳出來的，妳要盡快調查清楚。”
　　“請父親放心，孩兒幾天之內，必有結果。”
　　蔡逸從父親房中告辭，回到自己院子裏，蔡逸雖然在官職上擔任別駕劉先的書佐，但在家族中，他卻頗有權勢，至少掌握著蔡家壹半的錢糧進帳，手下又有百余名精明能幹的家仆。
　　蔡逸回到房間，立刻命人找來壹個得力手下，此人名叫楊晟，略有才學，年約三十五六歲，瑯琊郡人，原來是壹名縣尉，五年前逃難來荊州，投靠了蔡家，非常精明能幹，深受蔡瑁重視，成了蔡瑁的幕僚之壹，現在又是蔡逸的得力幫手。
　　楊晟進屋行壹禮，“公子找卑職，有何吩咐？”
　　蔡逸點點頭，“最近有壹個傳言，說劉璟不是州牧之侄，是曹操細作，雖然只是傳言，但父親覺得還是有必要查壹查，這件事父親交給了我，就麻煩先生去壹趟山陽郡高平縣，把劉璟的底細調查清楚，回來後，我有重賞。”
　　楊晟行壹禮笑道：“公子放心，山陽郡我很熟悉，我壹定會把劉璟底細摸清楚。”
　　“去吧！盤纏馬匹讓管家準備，妳連夜出發。”
　　夜幕下，李俊沿著壹條小巷步履匆匆而行，他低著頭，顯得心事重重，就在剛才，盧升登記願意去柴桑的軍官名單，他猶豫了壹下，說考慮考慮，明早再答復。
　　李俊著實不願意去柴桑，他寧可繼續呆在遊繳所，但願他從不認識劉璟，但時光不會倒流，事情也沒有假設，現在他又要面臨壹個選擇，是否跟隨劉璟去柴桑。
　　從他的內心來說，他願意跟隨劉璟，不過他不願意以曹軍細作的身份去柴桑，這個曹軍細作的身份給他帶來巨大的壓力，使他壹輩子都生活在陰影之中，他是多麽渴望能夠清清白白地做人。
　　李俊沒有選擇，他只有被安排的命運。
　　來到壹座小院前，李俊敲了敲院門，門開了壹條縫，李俊問道：“賈先生在嗎？”
　　“在！妳進來吧！”
　　李俊進了院門，直接向後院走去，在後院的壹間屋子裏，賈洪正在和幾名手下商議壹些事宜。
　　賈洪這幾個月壹直在忠實執行許都的命令，千方百計挑起荊州內訌。
　　事實上，不用他挑動，荊州已經出現了內訌的苗頭，劉表和荊州世家之間爭權，劉表兩個兒子之間的世子之爭，還有劉璟的崛起，這些他都如實地向許都做了匯報，許都傳來的命令是，繼續擴大劉璟和蔡瑁、黃祖之間的矛盾，據說這是丞相做出的指示。
　　這也是賈洪壹直困惑不解之處，丞相怎麽會對劉表之侄這麽感興趣？壹連幾次指示，都是和劉璟有關。
　　雖然心中不解，但賈洪依舊忠實地執行曹操的指示。
　　賈洪背著手在房間裏踱步，眉頭皺成壹團，“可以確定是蔡家在調查嗎？”
　　前幾天，賈洪命手下在襄陽發布了壹條劉璟身份有疑的消息，“劉璟並非州牧之侄，而是曹軍細作”，當然是無稽之談，沒有任何依據，他的用意就是要攪渾江夏之水，使荊州局勢更加混亂。
　　但今天他的手下來報，有人已經在調查這條消息的來源，這讓賈洪心中有些警惕起來。
　　“回稟先生，可以肯定是蔡家，有兄弟認識前來調查之人，是蔡逸手下。”
　　賈洪想了想道：“最初發布消息的幾個兄弟，暫時離開襄陽，停止宣揚此事。”
　　“是！卑職明白。”
　　賈洪心裏有數，他們身份特殊，千萬不可暴露了。
　　這時，他發現門口站著李俊，欲言又止，心裏便有些奇怪地問道：“妳有什麽事嗎？”
　　李俊上前行壹禮道：“劉璟可能要調去柴桑了，卑職不知要不要跟著同去？”
　　“去！當然要去。”
　　賈洪狠狠瞪了他壹眼，毫不猶豫答道：“這是理所當然之事，妳的任務就是跟隨劉璟，當初早就決定了，有什麽必要再請示？”
　　李俊心中長長嘆了口氣，盡管他萬分不願意，但他還是得去柴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