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再認識壹次

　　事實上常年在閃光之海海面上活躍除了閃鱗納加之外，還有灰鰭、迦羅、海蛇納加等其他六個族群，其中布蘭多對灰鰭納加了解最深——深海之中的納加族群之間的區別其實與陸地上國家之間的區別很大，倒不如說更像是人種之間的劃分；不同的納加來自於不同的種群，灰鰭納加是傳說中天蛇馬爾納斯的後代，在克魯茲神話中災禍之龍蒼藍與凡人誕下後代，生下人身蛇形、協生十二翼的怪物，這只怪物就是神話之中的羽蛇，亦正亦邪，象征著秩序的極致，至今各個國家的法院、仲裁庭外的屋檐下還雕刻著這種怪物的形狀。羽蛇有十二個後代，天蛇馬爾納斯就是其中之壹，傳說中天蛇馬爾納斯渾身灰白，守護著整個北海——北海就是如今法恩贊外海，因此天蛇馬爾納斯也壹直被視為今天十城地區的守護神。
　　灰鰭納加作為馬爾納斯的後代，繼承了它那種灰白色的鱗鰭，當然布滿灰塵的古書上的傳說是真是假，如今已無從考據。但布蘭多認識這些人身蛇形的怪物，卻是因為琥珀之劍中的經歷，他站在船舷邊上看著下面的男男女女幾頭納加並未答話，因為他知道這幾個人並不是這些納加真正的領頭者，他在等正主出來。
　　其他人，包括船長詹姆斯在內，得了布蘭多的暗中示意，也默默地站在壹旁沒有搭話。水手們也很好奇這位年輕的領主想要做什麽，從灰劍聖梅菲斯特表現出的實力來看，他也有能力這麽做，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停留在布蘭多身上。
　　海中的納加們看船上的人類沒有表態，有些騷動起來，但過了壹會，海水果然從中分開，從下面遊出壹男壹女兩頭納加。
　　男性的納加高大威猛，它的眼珠與其他納加的銀紫色不同，而是呈現出壹種半透明的琥珀色。他身披深藍色的魚鱗甲，武器是壹柄奇形的長刀，有點像是反曲刀，但壹般的反曲刀顯然沒有這麽大。這頭男性納加臉上的戰紋也比其他納加細致得多，充滿了壹種奇異的、野性的美感。
　　布蘭多壹看到這頭納加，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這頭納加是這壹帶海面上的壹個遊蕩的BOSS，以前玩家們稱它為“黃眼”，不過布蘭多卻知道這家夥的真正名字。“撒尼珥”，在納加語中意即“較大的”的意思，據說它生下來時遠比壹般的納加個頭要大，因此才被取了壹個這樣的名字。
　　這個故事在人類中絕對是壹個笑柄，但在納加的族群與文化之中，卻是值得誇耀的壹件事。體格更大，就意味著更強壯，撒尼珥生來就是勇士，成年之後成為灰鰭納加壹族的指揮官，玩家眼中的BOSS，自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人類，妳們來自何方？”撒尼珥仰頭看了這艘三桅帆船壹眼，琥珀色的眸子裏閃過壹絲疑惑，但它要穩重得多，並未有早下結論。
　　船長詹姆斯正要答話，布蘭多卻在他旁邊搶先壹步說道：“撒尼珥，七海之上皆是行瑪莎旨意的自由之地，妳們納加壹族受女神大人恩惠，卻不知悔改，壹意孤行劫掠過往船只，傷人性命，難道不怕受到懲罰麽？”
　　他這壹番話把所有人都嚇了壹跳，雖說有劍聖作靠山，但也不用這麽得罪對方吧，海魔鯨也是傳說之中的海怪啊。布蘭多這番話純粹就是調侃對方了，連梅菲斯特都不解地回頭看了他壹眼，“小家夥，妳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了？”反倒是在布蘭多戒指中的奧塔萊絲比較了解布蘭多，知道他不會亂來，立刻如此問道。
　　“看我的。”布蘭多暗自答道。
　　撒尼珥臉色也變了變，他當然聽出了對方口中的調侃之意，但更令它驚疑不定的是對方竟壹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灰鰭壹族最近遭遇了壹些變故，他也是最近才接任已故的上任軍團長的職位，成為灰鰭納加軍隊的新任指揮官，要說在七海上有什麽名氣，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妳是誰，妳怎麽認得我？”撒尼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壹個所以然，反倒是越覺得這幫人類神秘可疑，不過是對手越是神秘他就越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皺起眉頭來如此問道。
　　“領主大人，妳認識這些納加？”船長詹姆斯都忍不住開口問道。
　　“嘿嘿。”布蘭多忍不住得意地壹笑。
　　陸地上的居民向來自高自大，文明之外只剩蠻荒，納加雖然常常襲擊商船甚至港口，但沒有誰會去了解壹群強盜的詳細。或許像是在灰風港、安培瑟爾這種地方的海軍指揮官，還能知道壹些詳細的情報，然而在陸地上的領主和貴族，誰會關心這些？
　　但偏偏他就是知道。
　　布蘭多心中偷樂，與此刻船上其他人相比，此前以為遇到襲擊而產生的緊張感也都煙消雲散。他當然認識對方，非但知道對方的名字，他還知道這家夥就是壹根筋，呆頭鵝，除了英勇善戰，滿腦子肌肉之外就壹無是處，甚至還有個綽號叫做“呆頭魚”。他與這家夥認識還是在遊戲中第壹次探索卡蘭加山脈的時候，算是不打不相識，同樣是被灰鰭納加襲擊，不過學姐帶領的團隊可不是吃素的，輕松就擊退了對方的襲擊——納加們也不是什麽時候都帶著海魔鯨、人魚去當強盜的，否則估計早就被周圍幾個國家的海軍聯合剿滅了。
　　隨後發生的事是當時埃魯因的玩家很慷慨地釋放了對方的俘虜，因此贏得了對方的友誼。這份友誼看起來並不那麽牢固，但灰鰭納加卻壹直謹守著這份人情，甚至到最後埃魯因覆滅時，當時已經坐上王位的撒尼珥就呈率領灰鰭納加支援過埃魯因的海軍。
　　這僅僅是因為布蘭多所在的那個公會站在埃魯因壹方而已。
　　這份情誼在琥珀之劍中壹直維持了很久，布蘭多在北上加入騎士團國格雷修斯之前，就曾經在閃光之海呆過壹段時間，那個時節許多埃魯因玩家以此為基地在埃魯因境內打遊擊，雖然最終沒能挽回王國的命運，但對於灰鰭納加的人情，所有人都記在心裏。
　　布蘭多自然也不例外。
　　他此刻看到這張熟悉的臉——雖然納加的臉看起來有些古怪——不過心中還是充滿了壹種異樣的情緒，就像是當日見到還是村姑的女武神壹樣，那種重回故地，歷史上的壹切重新展現在面前的感覺油然而生。布蘭多忍不住吸了壹口氣，只有在看到這些過往熟悉的人時，他覺得自己才有壹種真實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感覺。
　　不過他當然知道這種熟悉只是壹種錯覺，因為此刻對方並不認識他，他也應該不認識對方。遠地號也並未釋放過灰鰭納加的俘虜，他們也沒有接受過灰鰭納加任何恩惠，雙方都互無關系，而且若是他下壹句話沒答好，恐怕雙方就是兵戎相見的局面。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壹個回答。
　　布蘭多認真想了想，答道：“想必妳父親應該記得二十年前經過此地的那艘商船吧？”
　　撒尼珥壹聽到二十年前，就忍不住眉頭跳了跳。他最先想到的也是這個可能，這其實是關系到他壹個人的隱私，他的父親二十年前在這片海面上被壹個人類商人所救，若不是有這件事，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他撒尼珥還是個未知數——灰鰭納加重信譽，知恩圖報，他父親當然將這件事跟他講過，希望他有機會能再遇到那位商人或者是那位商人的後人可以報答對方的恩情，這件事撒尼珥沒有對任何講起過，他當然不會懷疑布蘭多是在騙他。
　　但可惜的是，布蘭多還真就是在騙他。因為撒尼珥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日後與布蘭多幾個人講起過這件事，那時候他們私下的交情已經非常深，撒尼珥是希望布蘭多等人能前往陸地上去幫它尋找那個商人，當然那是琥珀之劍中的另壹個任務，最後也不了了之，但布蘭多也沒想到此刻竟會派上用場。
　　而且巧合的是，那個商人是聖奧索爾南方霍克人，那裏與卡拉蘇相當近，只有壹道海峽相隔，而且也有高地巫師的遺跡，布蘭多謊稱是對方的後人或者與對方有關系，完全可以解釋得通。
　　“我父親三年前已經去世了。”撒尼珥如此答道：“不過閣下說的那件事，在下不敢相忘，妳是……？”
　　“我不是那位商人的後人，只是與他有些關系，聽他說起過這件事。我是高地巫師的後人，妳知道像我們這類人喜歡尋根究底，因此我專門調查過這件事是真是假，因此由此才知道了妳父親以及妳的壹些情況，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布蘭多笑了笑如此回答，他並不想要挾恩圖報，在過去遊戲中他和撒尼珥交情極深，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事實上他提這件事其實只是想要找壹個拉近自己和對方的關系的由頭而已，布蘭多相信自己可以贏得對方的好感，就像過去在遊戲中壹樣。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還有過去學姐團隊之中那些壹直為埃魯因的命運而奮戰的玩家，他們其實是壹類人。
　　撒尼珥沈默了壹會。
　　最後他點點頭，仰頭答道：“原來如此，那麽先前的攻擊是我們冒犯了，還好沒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既然是故人的朋友，那麽我保證今後各位的船可以從這片海域上自由通行而不會受到任何襲擊，灰鰭納加決不食言！”
　　它這番話說得別扭無比，布蘭多忍不住暗笑。這家夥還是和以前壹樣笨，他知道撒尼珥絕不會因為私人的友誼而作出對灰鰭納加不利的事情來，若他真是故人之後，撒尼珥壹定會先稟報女王——想來現在灰鰭納加應該還是寒露女王執政，布蘭多記得灰鰭納加的“明珠”是在三年後病故的，那之後撒尼珥才步步高升，成為灰鰭壹族之王，但現在，應該還是那位灰鰭壹族歷史上最強勢、最美貌的女王在位。
　　雖然布蘭多知道撒尼珥肯定能說服那位女王，但它絕不會跳過這個步驟，這家夥就是這麽死腦筋的人。而他現在這麽說，其實無非是布蘭多表現出的實力贏得了對方的尊敬，納加不願意和壹艘有劍聖坐鎮的“軍艦”交手，迫於面子，找個借口罷了。
　　這樣的借口布蘭多見得多了，不過能說得像是撒尼珥這麽生硬的，整個閃光之海上獨此壹家而已。
　　想到這裏他笑了笑，反問道：“非常感謝，不過我還有個疑問。”
　　所有人都是壹楞。
　　本來聽到納加放行，船長詹姆斯和眾水手都松了壹口氣。畢竟任誰在旁邊遊弋著壹頭史前巨獸的情況下也不會感到好受，聽到可以逃過壹劫，自然是如逢大赦，可沒想到布蘭多不但不走，竟然還主動攀了過去。
　　有什麽問題好和強盜討論的？趕快離開豈不更妙？
　　所有人心中此刻都忍不住升起這樣壹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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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尼珥猶豫了壹下，似乎有些意動，但他臉色壹變，布蘭多就猜到灰鰭納加肯定遇上了真正的大麻煩，否則以對方的堅定怎麽會如此猶豫不定。他搜索記憶此段時期閃光之海發生的大事，隱約之中記起傳說中的“西海戰爭”，不過“西海戰爭”開始的時間比黑玫瑰戰爭還早，從遊戲開始之前壹直持續到第五百零五章 結束，論壇上只有寥寥幾筆介紹。這只是壹場發生在埃魯因邊境，文明之外幾乎沒有玩家參與的戰爭。
　　布蘭多想了想，先對方壹步說道：“不如這樣——我們其實也是商人，船上多是貨物，如果各位有什麽需要，我們可以就地談生意，做生意不必拘泥於形式。”他是想交好灰鰭納加，這會兒連船長詹姆斯都看出來了，不過這位年輕的船長對此有些疑問：對方是出名的海盜，講不講信譽還未可而知，何況灰鰭納加也不是閃光之海上最強的壹支。
　　“說得好聽。”那人魚少女又開口了，她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在唱歌壹樣，不過卻刁鉆得很：“妳不是說我們是強盜麽，假若我們開口說要妳們船上的財貨，妳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說完她盯著布蘭多，如果這個偽商人說不答應，那她肯定要嘲諷對方言而無信。如果答應的話，看她眼中閃閃發光的樣子，想必是要順著竿子往上爬了。不過人魚少女知道人類商人向來吝嗇貪婪，多半會找個借口。
　　沒想到布蘭多想都不想，直接答道：“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人魚少女驚訝地瞪大眼睛，“餵，人類，妳不是要做生意麽，哪有人像妳這麽做生意的？”她認定了布蘭多是在消遣她們，忍不住開口質問道。
　　“我聽聞納加各族之間的戰爭已經白熱化，陸地上的國家之間有代理人的戰爭這樣壹說，我出錢投資妳們的戰爭，假如妳們從中勝出，我說不定也可以從中分得紅利。即使失敗，我損失的不過是壹船貨物而已，但同樣可以買壹個人情，如此兩利的生意，我為什麽不做？”布蘭多反問道。
　　他這麽壹說，人魚少女壹下就警惕起來，忍不住豎起眉毛問道：“妳怎麽知道我們正在打仗？”
　　“他詐妳的。”撒尼珥嘆了口氣，他雖然死板，但並不笨。所謂“呆頭魚”，只不過是布蘭多等人給他的綽號說他不知變通而已，他伸手將人魚少女拉到自己身後，生怕這壹根筋的女巫大人壹口氣把他們的老底全漏光了，沒聽說過這麽做生意的，豈不虧死。
　　人魚少女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忍不住再壹次咬牙切齒地瞪著布蘭多，她還沒見過這麽可惡的人呢，難怪族裏的老人都說人類奸詐狡猾，果然如此。
　　布蘭多身後的眾人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尤其是卡格利斯，年輕人現在愈發覺得自己的領主大人真是狡猾無比，聽聞領主大人的未婚妻善於理財，是第壹等的商人，現在看來這不過是家門之風的緣故。只有安蒂緹娜忍不住提醒道：“領主大人……”
　　布蘭多對她點點頭示意不用擔心，他知道這位貴族小姐是怕自己吃虧。說是虧壹船貨物沒什麽大礙，但如果布蘭多真的投資壹場戰爭的話，托尼格爾的財政是肯定支撐不起的。當然，其實他也只是說說而已，因為他知道歷史未來的走向，灰鰭納加不說壹統閃光之海，但至少在幾十年後還是存在的，說明這壹場戰爭就算它們沒勝，但至少也沒敗得太離譜。
　　何況就算布蘭多有心投資，撒尼珥和那位傳說中納加壹族最英明的女王也不壹定會接受，任誰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施舍。
　　“好吧。”撒尼珥這會兒終於想通了，問道：“人類，妳們船上有沒有藥材。”
　　“藥材？妳們有人受傷麽？”布蘭多敏銳地捕捉到問題的關鍵，海中並不缺乏藥材，但納加壹族缺乏的是煉金術，它們肯定是有某個大人物受了重傷，普通族人不至於動用到海魔鯨與人魚。他立刻聯想到三年之後那位納加女王的病故，心想可能根本不是病故，而是因為傷勢太過嚴重而死。
　　納加女王具有開化要素的實力，嚴重的傷勢拖上三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布蘭多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就是最接近真相的那壹個。
　　“妳問太多了。”撒尼珥不滿地答道。
　　“好吧，讓我猜壹猜，我聽聞深海之下奇珍藥材甚多，普通的傷病肯定難不倒妳們。而遠地號上雖然只有壹些常備的藥材，不過我聽說陸地上的醫術遠比深海下的王國更加高明，而我這裏正好有壹些神奇的替代品，說不定對妳們有用。”布蘭多答道。
　　“那是什麽？”撒尼珥問。
　　布蘭多已經拿出壹個小小的，半透明的水晶瓶子來。這是安曼“贈與”他最貴重的禮物，壹號聖水，壹號聖水從壹開始本來就沒制造出幾瓶，這是炎之聖殿最頂級的大主祭與煉金術大師都要傾註全部的心力也要數月才能完成的作品，他手上這兩瓶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後僅存的樣本。布蘭多決定賭壹把，如果對方受傷的真的如他所猜想是那位傳奇的女王的話，那麽他送出的這瓶藥水完全可以值回票價，如果不是，那麽肯定就要虧得血本無歸了。
　　不過他既然拿出來了，就不會顯得小家子氣，直接將那枚價值萬金的瓶子丟了下去。撒尼珥接過壹號聖水，有些疑惑，他當然認出這是生命之水，不過納加常年打劫埃魯因商船也有不少聖水存貨，他們不是沒使用過這些聖水，可是都沒什麽作用——而手上這瓶聖水比壹般的聖水還小那麽壹號，恐怕作用更小。
　　他擡起頭正要質問，沒想到身後的人魚少女已經變了臉色，壹把奪過他手中的壹號聖水，小心翼翼地撥開塞子嗅了壹下，好像被電了壹下壹樣，馬上又把瓶塞塞了回去。撒尼珥看到跟隨自己過來的女巫大人身子都哆嗦了起來，心知有異，這位對方雖然有些單純，但擁有的知識卻是繼承了女巫壹系的淵博，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這樣。
　　“怎麽回事？”他忍不住問道。
　　“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壹號聖水。”人魚少女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她小聲說道。
　　“壹號聖水？那是什麽？”撒尼珥不解。
　　“這麽說吧……撒尼珥大人，如果閃光之海有主人的話，僅僅憑這瓶聖水，就能買下半個閃光之海……”珍妮臉色古怪地答道。
　　“啊？”這下撒尼珥也呆了，頓時覺得自己剛才接住的不是壹瓶藥水，而是壹個重磅炸彈。他雖然不是第壹次參加劫掠了，但卻從來沒見過貴重到這個級數的貨物，納加們劫掠商船也是有選擇的，通常會避開那些真正的大商隊與王室的船隊，否則閃光之海周邊各國的海軍也不是吃素的。
　　“它能不能治好……？”撒尼珥忍不住有些結巴地問道。
　　“夠了！完全夠了，根本不需要那麽多，只要壹點就好了！”人魚少女有些欣喜地答道。
　　撒尼珥壹時有些沈默下來，然後他擡起頭看著布蘭多：“人類，妳真的這東西交給我們？妳知道，我們不可能付得起這個價！”
　　“沒關系。”布蘭多好像不在乎壹樣答道：“就像我之前說的，付不起的部分，我可以入股。”
　　壹場戰爭怎麽入股？撒尼珥覺得這個人類簡直是越發神秘起來了，從沒見過這麽做生意的，不過他想了壹下，嚴肅地問道：“那麽，請問先生的名字是？”
　　“叫我布蘭多就好，因為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不太方便公開自己的姓氏。”布蘭多半真半假地答道。
　　“我明白了，那好，我在這裏再說壹次，我撒尼珥以灰鰭壹族的名義宣布，從今天開始航行在這片海面之上的商船，只要是打著閣下的旗號，就處於我們灰鰭納加的保護之下，任何向這些商船發起攻擊的行為，都視為對我們灰鰭納加的挑釁，我們將以戰爭回擊。”
　　撒尼珥斬釘截鐵的聲音回蕩在海面上，此言壹出，就輪到船長詹姆斯臉上變色，撒尼珥看似將之前的話重復了壹遍，但所包含的意義卻完全不壹樣。撒尼珥這壹次承諾明顯更加正式，內容也更加詳細，而且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話，那麽就意味著未來布蘭多旗下的所有商船在閃光之海上幾乎就沒有了被劫掠的可能。而且只要灰鰭納加存在壹日，這個事實就會延續壹日。
　　作為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年輕的船長當然明白這裏面包含的意思，要知道除開大商隊與王室的船隊之外，普通的商船在閃光之海上遭到劫掠的幾率高達30%，小商人隨時可能面臨血本無歸的境遇。然而有了撒尼珥的這個承諾，幾乎就註定了布蘭多屬下的商船隊未來可以與安培瑟爾那些有名的大商團相媲美的事實。
　　如果布蘭多有意行商的話——
　　不過撒尼珥深深地看了布蘭多壹眼，又補充了壹句：“非但如此，假如閣下的‘貨物’真的如妳所說那麽靈驗，那麽我保證，只要閣下未來沒有作出與灰鰭納加敵對的事情，閣下將來永遠都會是我們壹族的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布蘭多在聖水上撒了謊，那麽之前的協議肯定也就不著數了。撒尼珥沒有把話說死，他畢竟還是不相信壹個陌生的人類會平白無故許下這麽這麽大的好處，既然巫女大人說這瓶藥水價值半個閃光之海，那麽這瓶藥水的真實價值就值半個閃光之海，撒尼珥不相信有哪個人類會舍得將如此財富拱手送人。
　　不過等到試驗過之後，壹切自有定數，他向其他納加打了個手勢，然後與人魚少女壹起掉頭潛入海中，只在海面上留下壹道白色的浪跡。剩下的納加等到兩人徹底消失，才對布蘭多等人說道：“人類朋友，撒尼珥大人命令我們護送各位壹程。”
　　布蘭多點點頭，說是護送其實也有監視的意味，不過只要撒尼珥證明他給的壹號聖水是真的，這些納加就會真的死心塌地地護送他們到安培瑟爾。平白無故得些護衛，他自然沒有不樂意的，不過比起這個來，他其實之前壹直在觀察撒尼珥的左肩。他記得日後第壹次與對方見面時，那裏有壹條可怕的疤痕而現在還看不到，想必是在這場戰爭中留下的，布蘭多本來想提醒壹下對方，不過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畢竟對每壹個戰士來說，生死邊緣的經歷還是很珍貴的。
　　他回過頭，自己賣的這個人情不可謂不大，與納加的友誼算是結下了，這倒是這壹行的意外之喜。想到這裏布蘭多擡起頭來，看到水手們正在張帆，準備重新起航，而船長詹姆斯站在壹旁有些無不艷羨地說道：“領主大人真是做的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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