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五章 峽谷之戰（上）

　　狂風像刀子壹樣刮過峭壁。
　　深入遠古地峽後，這種穿過山谷的風就變得越來越大；奇怪的是風並沒有吹散雲霧，反倒是白霧常常伴隨著狂風壹起出現，吞雲吐霧、飛沙走石，讓峽谷中能見度變得極低。
　　這樣得情形壹方面利於布蘭多壹行人避開安德莎的追蹤，但另壹方面也讓在山谷中跋涉變成壹件愈加艱難的事情。
　　布蘭多將手攀附在壹塊凸起的巖石上，狂風吹得他瞇起眼睛，他回過頭，將手遞給下面爬上來的茜。
　　他將茜送到平臺上面，然後是法伊娜，另壹邊在墨德菲斯的幫助下維羅妮卡也爬了上去。
　　最後布蘭多也逆風攀附而上。
　　“前面就是傳說中的暴風圈了吧，傳說中沒有人可以越過那道由狂風構成的墻壘。”維羅妮卡壹只手駐著自己的青之蒼穹，在風中說道。
　　她回過頭，翡翠色的眸子看著布蘭多：“妳打算怎麽辦呢，小家夥？”
　　克魯茲人的女戰神雖然依舊顯得虛弱，但看起來精神卻不錯。
　　布蘭多爬上平臺，山谷在這裏壹分為二，在平臺另壹邊是壹道深不可測的峽谷；漆黑的花崗巖從中間斷開，斷口光滑而平坦，仿佛大地之上裂開壹條巨大的縫隙。
　　狂風順著裂口延伸的方向終日不息，氣流在編織出白色的線條，就像是懸掛在半空中的海流壹樣，始終沿著壹個方向前進。
　　聖者多頭龍的巢穴就在下面——
　　這壯觀的景象讓布蘭多有片刻的失語，然後他才回過頭答道：“通過暴風圈的途徑是通過地下，近百年來德魯伊們投入了無數人力物力進入這裏，就是為了找出那條通道。”
　　“他們找到了？”
　　布蘭多搖了搖頭。
　　“所以妳知道？”維羅妮卡擡起頭看著他問。
　　“看過壹本古代文獻的記載，應該就在著附近吧。”古代文獻習慣性中槍，布蘭多已經有將這個借口發展成壹個潛在事實的傾向；他四下望了壹眼，地下通道的入口在這道深不見底的裂谷之下，但要下去卻不是壹件容易的事情。
　　這個時候布蘭多卻發現茜在壹邊面色古怪地看著自己的手腕。
　　他立刻尷尬起來，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上的齒痕；但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或者說那其實不是某種吻手禮？
　　“不過天殺的，原來支付生命不能自動支取嗎！”
　　怪就怪茜醒來的時機太過巧妙了壹些，布蘭多有點頭痛，但他回頭去看墨德菲斯。那個該死的偽娘吸血鬼只把臉偏向壹邊。
　　“恩……那個，要從這裏下去。”布蘭多拙劣地轉移話題：“看起來有點困難，我不確定是不是有條路可以下去。”
　　“從這裏下去？”
　　這是克魯茲人的貴族千金自醒過來後第壹次開口，她好像從消沈中清醒了過來，皺著眉頭並高高地挑起眉尖。
　　法伊娜看了壹眼下面壹片漆黑的萬丈深淵，臉色有些蒼白。
　　“太、太過異想天開了吧！？”
　　“對於嬌生慣養，軟弱又無能的千金大小姐來說，的確如此。”
　　墨德菲斯以出人預料的語速快速地答道。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壹臉不可思議表情瞪著自己的法伊娜：“所以說，請不要隨意質疑主人的決定——”
　　“妳！”
　　“好了，法伊娜。”維羅妮卡打斷他們：“既然有古代文獻提到那條通道，就說明說不定有那麽壹條路可以下去，找找好了。”
　　“抱歉，其實沒有那麽壹本古代文獻！”
　　布蘭多內心腹誹道。
　　不過他倒是的確想到壹種可能，當初那個玩家進入信風之環實力還沒有他現在的壹半，對方顯然不能從這峭壁上爬下去，那就說明的確有壹條道路在這峭壁某處。
　　不過在那之前布蘭多在旅法師系統的牌庫中抽了壹張牌在手牌上，是聖劍。
　　這讓他皺了皺眉，他本來希望是白銀馬駒，這樣只要來回三次他就可以將所有人送到山谷下面。可惜事與願違。
　　自從離開聖白石以來，時間上差不多已經推移了三個階段。不過他只抽中了聖潔大天使，金輝戰旗與這張聖劍卡牌而已。
　　再加上他原本的手牌，血座吸血鬼，風精蜘蛛，聖劍，火巨靈，並駕沖刺，能量流失與火爪號手。
　　這其中血座吸血鬼、風精蜘蛛都還在場上，聖劍原本被消耗掉了但此刻又回到了手牌中，火巨靈已經在與安曼交戰時進入了墓地，此外在墓地中的還有火爪領主。
　　能量流失在對付雄狼時被使用掉並洗回了牌庫，火爪號手與長矛手都還應該在場上，只是此刻應當和安蒂緹娜在壹起。
　　而除了第壹夜重置的風精蜘蛛之外，布蘭多也還沒來得及重置任何其他卡牌；他倒是有幾次重置的機會，但因為昏迷而錯過了。
　　“安德莎在下面。”這個時候茜忽然小聲說道。
　　布蘭多聞言壹楞，他探頭壹看，果然那個女人正沿著山谷追上來。不過看樣子對方還沒發現他們，山谷中風很大，從下面看上面只能看到滿天風沙與雲霧。
　　不過安德莎的速度還是讓布蘭多倒吸壹口冷氣，要知道那個女人可並不知道正確的道路，她壹路追蹤他們到這裏竟然只落後壹步。
　　這實力差距大得有些離譜。
　　布蘭多趕忙伏低身體跟其他人打了個手勢，讓其他人平趴在巖石上。然後他回過頭小聲說：“不管有沒有路，我們得走了。”
　　“那個女人……”法伊娜好像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忍不住哆嗦起來。她手緊緊握起來，指節發白尚不自知。
　　布蘭多馬上給墨德菲斯打壹個手勢讓他拉著這位千金小姐後退，同時帶著維羅妮卡與茜小心地後退，他比劃著手勢告訴其他人：
　　“我們要沿著峭壁向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條路。”
　　維羅妮卡和茜都點了點頭。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正在墨德菲斯扶起法伊娜的時候，後者卻好像被嚇軟了腳壹樣壹時沒有站穩，竟壹腳踩滑了下去。
　　“小心！”布蘭多面色壹變，低喝壹聲。
　　墨德菲絲眼疾手快，壹把抓住法伊娜的腳踝，讓這個少女倒吊在空中。雖然吸血鬼偽娘的力氣大得讓貴族千金差點痛得掉下淚珠子來，但至少在她差點滑下去之前將她抓住了。
　　法伊娜死死咬住嘴唇才沒有讓自己叫出聲來，她面色蒼白地仰起頭，看著壹片石子順著那個方向滾了下去，發出稀裏嘩啦的聲音。
　　幾個人壹時間竟僵在了峭壁上。
　　布蘭多面色凝重地看著安德莎那個方向，但所幸，山谷中風很大，安德莎似乎並沒有註意到這個方向的異動。
　　“救、救我……”
　　貴族千金顯然嚇壞了，她壹只腳被墨德菲斯倒提著，整個人在峭壁上晃來晃去。這種情況就是壹個男人也受不了，更不要說法伊娜根本沒經歷過這樣的情形。
　　看她那個樣子，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壹樣。
　　布蘭多忍不住看了維羅妮卡壹眼，他實在想不通以冷靜與深謀遠慮聞名的帝國女戰神會什麽會帶上壹個毫無用處的貴族大小姐。
　　這還是比較委婉的說法，事實上法伊娜到現在所給維羅妮卡帶來的作用怎麽看都是負面效果。
　　維羅妮卡嘆了口氣。
　　她能說什麽呢。這又不是她的主意，本來就是艾爾曼自作主張，再說艾爾曼與法伊娜都是大家族的子弟，本身又不是她的直屬，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布蘭多看這位女戰神的神色就明白帝國內部也不是鐵板壹塊，否則這麽重要的事情就不會派出壹支互相牽制的隊伍來。
　　不過這還算好的，至少比起埃魯因來是如此。
　　他馬上對墨德菲斯點了點頭，示意後者將那位大小姐拉起來——雖然他很想示意後者就這麽丟下去，但考慮到那樣做的話只怕維羅妮卡會立刻和他拔劍相向。
　　墨德菲斯依言而行，壹點點將法伊娜拉了上來。可就在這個時候，平臺上的幾個人來沒來得及松壹口氣，而下壹刻。
　　布蘭多目瞪口呆地看著法伊娜腰帶上的短劍從劍鞘上滑了出去——
　　短劍緩緩墜下。
　　那壹刻仿佛時間都被拉伸。
　　每個人都看到那把劍緩緩落下，然後撞在壹塊突起的巖石上，彈向壹邊，繼續下落，然後經過多次撞擊。
　　最後帶著壹連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壹直遠遠地傳到谷底。
　　平臺上壹時靜得幾乎落針可聞。
　　遠處的安德莎壹停。
　　然後那個女人忽然向這個方向擡起頭——雖然她並沒有看到懸崖上的眾人，但紫色的眉尖壹挑，心下似乎已經確定了布蘭多壹行人所在的方向。
　　安德莎背後瞬間湧出無數藤蔓簇擁著她向前，然後整個人化為壹條墨綠色的巨龍，忽然速度暴增向這個方向疾馳而來。
　　崎嶇的地形在安德莎腳下幾乎不構成阻礙，這個女人在陡峭的峭壁上如履平地，壹瞬間就拉近了與他們只見不少距離。
　　“快跑！”布蘭多第壹個反應過來——他心裏清楚，安德莎已經發現他們了——要連這動靜都捕捉不到，那她也不配成為牧樹人的十二牧首之壹了。
　　“布蘭多。”
　　“別說話。”他打斷維羅妮卡的話：“按照原定計劃，向南跑！”
　　布蘭多停了壹下：“幫我照顧壹下茜。”
　　維羅妮卡皺起眉頭看了他壹眼，她忽然意識到這個時候這個年輕人可能會和他們分開。事實上布蘭多正是這麽想的，如果安德莎追上來了，他就只有壹個人想辦法將對方引開。
　　聖者多頭龍的巢穴應該就在附近，這樣的情況下帶著其他人——尤其是那位沒用的大小姐，反而是壹個累贅。
　　他壹瞬間就決定下來，而這個時候維羅妮卡已經拖著茜開始撤離。墨德菲斯也將法伊娜拉了起來，他不等後者站穩，就壹把拽著這位千金小姐的胳膊向前跑去。
　　法伊娜手上痛得直讓她掉眼淚，不過她倒是清楚自己闖了禍，咬牙沒敢出聲，只是踉踉蹌蹌跟在後面。
　　布蘭多最後壹個離開，他遠遠地看了壹眼，安德莎在後面速度快得驚人。
　　幾個人沿著平臺向南發足狂奔，壹側就是萬丈深淵，而另壹側的雕零領主更是壹個移動的危險，而且雙方的距離正越來越近。
　　若不是峽谷上的狂風，恐怕那個女人早就心無旁騖地追了上來。
　　但速度差得太多，布蘭多心知肚明這麽追下去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他回過頭，壹邊放出永恒置球，同時放出風精蜘蛛，讓這些小東西在他們與安德莎之間組成壹道墻。
　　風精蜘蛛壹只只在半空中排列開，仿佛真的構成壹道墻，墻體閃耀著青色的光芒。
　　“給我讓開！”
　　安德莎看到這道青色之墻，她壹開始看清那墻面上不過是些普通的風精蜘蛛，作為牧樹人的牧首，琥珀之劍中的雕零領主，她當然認識這些小玩意兒。
　　她只以為布蘭多是想要用這些東西來拖延時間，於是怒吼壹聲，毫不在意地隨手壹揮，無數藤蔓像是鋼槍壹樣刺向風精蜘蛛構成的墻壘。
　　安德莎並未盡全力出手，但這個錯誤的判斷下壹刻就讓她吃了大虧。
　　下壹刻，閃耀著青色光芒的墻面忽然壹轉，青色瞬間被金色所取代，風精蜘蛛構成的墻體好像剎那之間染上了耀眼的金色。
　　隨後金光壹閃。
　　無數光柱從墻面上刺出，這些光柱刺穿安德莎放出的藤蔓，壹瞬間就擊中了她的身體。這位牧樹人的牧首慘叫壹聲——雖然白銀階的攻擊幾乎還不夠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但使之手忙腳亂、狼狽不堪卻是夠了。
　　布蘭多片刻之間就將所有地元素揮霍壹空，他下令讓聖劍術毫無保留地展開攻擊。壹輪接著壹輪的光柱讓安德莎極為惱火，可惜身陷攻擊之中她想要重新占據主動卻不是那麽簡單的壹件事情。
　　而等到安德莎好不容易才從光柱此起彼伏的攻擊中脫身而出時——她憤怒至極地發現布蘭多等人又拉開了好長壹段距離。
　　這位牧樹人的雕零領主氣急敗壞地怒吼壹聲，像是發泄壹般手中揮動壹條藤蔓場邊三下五除二將風精蜘蛛的陣型撕扯了個粉碎。
　　然後她繼續向前。
　　這個時候布蘭多立刻獻祭了殘存的風精蜘蛛——
　　“犧牲非黑生物至卡牌，血座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