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八章：決戰前夕

　　夜除與寧長久比鄰而居。
　　他已經不再算命，壹心壹意地在家中閉關，修煉那修羅神錄，他給自己架設了無數的命運橋梁，使得自己每壹個修行的進步，幾乎都是走的最快捷、最幸運的路線，所以他修行的速度亦是快得超乎理解。
　　寧長久翻墻進入了他的家中，嫻熟地推開了他家的大門，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他沒有打擾夜除，靜靜地看著他修煉完成，才開口道：“夜除大人如今氣象之恢弘，真是煥然壹新。”
　　夜除緩緩睜眼，他壹只瞳孔幽暗，壹只瞳孔金黃，金色的瞳孔裏，聖輝緩緩流下，眼淚般淌過面頰。
　　夜除帶著淡淡的微笑，說道：“今日又有什麽疑問？”
　　寧長久道：“我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盡頭是什麽？我知道妳重生之後，便是自那裏來的。”
　　夜除答道：“我曾經與妳說過，那是這個世界的開始與終結，也是通往神國的門，唯有帶著完整的日晷，才能走出去。”
　　寧長久繼續問道：“妳也擁有壹半的日晷？”
　　夜除搖頭道：“另壹半日晷在神國裏，除非回到神國，要不然永遠無法拼湊完整的。”
　　可是沒有完整的日晷便回不去神國。
　　這是無解的死局。
　　寧長久問道：“那妳又準備如何回去呢？如果我沒有看錯，妳的修羅神錄應該即將修成了吧？”
　　夜除微笑道：“妳應該很清楚，外面的人想要飛升離開這個世界會怎麽做。”
　　寧長久答道：“成就大道，斬天離去。”
　　夜除點頭道：“嗯，天原本是沒有出口的，但可以用劍斬出來。”
　　寧長久看了壹眼混沌無比的天幕，想著若是境界被壓制在紫庭之下，哪裏還有半點斬天飛升的可能呢？
　　他沒有繼續追問，因為再多的，夜除也不會回答了。
　　寧長久問道：“為什麽神國崩塌了，妳們卻還活著，當年殺死無頭神的人，為何沒有殺死我們，而是放逐於此？”
　　夜除微笑道：“或許是不屑，也或許是把我們當做容器，收納殘存的時間和命運的權柄。”
　　寧長久繼續問：“如果說那座殘破的神國就在我們的上方，為什麽這方世界沒有被壓垮呢？”
　　夜除看著天幕，回憶著開口：“相隔兩個世界的界限也是用時間做成的，那是絕對的時間，比這裏的時間流速要快上數萬倍。這也是……那個人立下的，可以承受壹整個神國的重量。”
　　寧長久點了點頭，道：“最後壹個問題，妳為什麽願意回答我這麽多？”
　　這壹個月來，寧長久時常來問夜除壹些心中的疑問，對方極有耐心，幾乎是有問必答。
　　夜除說道：“在我修羅神錄未成之前，妳畢竟庇護了我這麽久，這是我對妳的報恩。”
　　寧長久淡淡地笑了笑。
　　他能看懂夜除對於自己的目光，那目光就像是在看壹個死人。
　　在夜除的認知裏，寧長久距離死亡確實已經不遙遠了。
　　人對於即將死亡的人，總是寬容且慷慨的，更何況，他需要寧長久的信任，若是司命那女人真的發起瘋壹路殺來，那他將會是自己有力的盾。
　　同樣，夜除也有預感，在真正的決戰到來之前，司命真的會發壹次瘋。
　　“妳修羅神錄修至哪層了？可有疑問？”夜除主動開口。
　　寧長久道：“修至第四十五式了，也不知能不能來得及了。”
　　夜除贊嘆道：“妳已是百年難得壹見的天才了。”
　　寧長久道：“終究比不得妳。”
　　夜除微笑道：“其實妳很有意思，我至今看不懂妳的想法，但我總覺得，妳還藏著什麽手段。”
　　寧長久也笑道：“夜除大人多慮了。”
　　夜除道：“我越來越期待最終之日到來的時候了。”
　　兩人相視壹笑，再無多言。
　　寧長久離開了他的宅子之後，收斂的氣息才壹點點放出。
　　忽然間，他感應到身後似立著什麽人。
　　寧長久忽地回頭，但視野裏，長街幽寂，除了空蕩蕩的道路，其余什麽都沒有。
　　他回到了屋子裏，壹臉落魄相的血羽君高高地站在屋頂上，破口大罵：“快去管教管教邵小黎！這死丫頭對長輩真是越來越沒禮貌了。”
　　體內，劍經之靈嗤笑道：“妳這紅頭雞如今已經連壹個小姑娘都打不過了？”
　　血羽君憤怒道：“等本光明神恢復到全盛，太陽都能吞給妳看。”
　　劍經之靈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妳想吞噬金烏啊，我早就看出妳這只紅頭雞有異心了。”
　　寧長久也望向了它。
　　血羽君嚇得連忙後退了兩步，以巡邏為名飛了出去。
　　血羽君壹邊哀嘆著人心不古，雞善被人欺的話語，壹邊在這寨子的上空高高地盤旋著。
　　它對於女人頗感興趣，只可惜這裏的女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大抵粗獷，哪怕是其中最美的，寨主的女兒，莫說是與趙襄兒比，哪怕是站在邵小黎面前，也是灰毛雞見到了孔雀。
　　這讓它喪氣不已，巡邏都沒什麽動力，只幻想著以後出去立了山頭，壹定要收壹只最漂亮的孔雀妖精為妃子。
　　忽然間，血羽君註意到了壹點不壹樣的東西。
　　宅子的南門方向，似乎有壹個黑影無聲地滑過。
　　它揉了揉眼睛，再看之時，壹切又消失不見了。
　　“唉，本光明神壹定是餓暈了眼……”血羽君想著邵小黎那死丫頭，嘆了口氣，正想要飛走，去壹些信仰自己的人家裏騙點吃的喝的，它才壹扭頭之際，卻差點嚇破了雞膽。
　　只見壹個黑影立在自己的面前，沒有發出壹點聲響。
　　“妳體內的禁制是誰立下的？”那個黑影的聲音像是時淵光幕上的波紋，壹圈圈地在顱內回蕩著，揮之不去。
　　血羽君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的黑影，腳步忍不住想要後退了，卻怎麽也使不上力氣。
　　這……這是什麽人吶？
　　我體內的禁制？本天君早就自由之身了，哪有什麽……哦，該不會是當年那位趙國娘娘的禁制還殘留在我體內吧？紅尾老君不是已經替自己解了麽？
　　血羽君百思不得其解。
　　那個黑影已經伸出了手，點在了血羽君的鬥雞眼的中軸線上。
　　轟！
　　壹幅畫面在罪君的面前鋪展開來。
　　畫面中，血羽君唯唯諾諾地跪倒在地上，翅膀盡血，翻滾求饒，而它的面前，立著壹個紅裙如火的高挑女子，那女子秀發如綢，似水垂地，紅裙之上以更深的紅線繚亂勾勒著天地眾神混戰般恢弘繁復的圖案，她沒有轉身，但那最炙烈的紅裙與最清美的背影對撞進視線，僅僅壹眼，便是傾倒塵寰的風華。
　　罪君烏鴉長喙般的帽檐下，紅色的光芒壹閃而過。
　　血羽君的耳畔忽然聽到了兩個字。
　　“朱雀？”
　　聽過即忘。
　　……
　　這些天，寧長久遇到了許多奇怪的事情。
　　第壹日，他在小巷子裏遇到壹個生得漂亮，衣裳破損，媚眼如絲的女子，她似是喝醉了酒，躺靠在墻上，對著寧長久招了招手，其間手指微松，原本搭在肩膀上的衣裳滑了下去，露出了圓潤秀麗的肩膀。
　　寧長久原本以為是勾引人的妖邪，但他展開神識仔細感應了壹番，卻沒有在對方身上感知到任何妖魔的痕跡。
　　但他依舊感受到了壹種極強的魅惑，眼前的女子雖美，卻也算不上什麽傾國傾城，為何會給人壹種天下第壹美人的感覺？
　　劍經也覺得不對勁，悄然幫他切斷了心神。
　　寧長久沒有去管那個女子，退出了小巷。
　　第二日，他在壹條無人的路邊看到了壹些散落的物件。
　　他還未來得及有什麽反應，體內的劍經之靈已經驚呼了起來：“那……那個難道是重火石，那是比重火匣更高階無數倍的東西，只要用它淬煉過的劍，可以由凡品直接躍至神品！它旁邊那個好像是吞星芝，顧名思義，其中蘊含的靈力，恐怕有壹個星辰那麽巨大，妳要是吞食了，說不定可以直接突破長命，壹舉來到紫庭巔峰啊！這……這些都是傳說中的神物，為何會出現在此？”
　　寧長久看著地上散落的幾樣東西，那個被稱為重火石和吞星芝的確實最為突出，它們長相古怪，壹眼便可以與那些神話聯系起來，其余幾個同樣品相不凡，壹眼便知不普通。
　　劍經之靈見寧長久猶豫，連忙道：“這壹定是天漏了，從上面的神國掉下來的……這可是幾千年難得壹見的神品，妳趕緊拿了就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寧長久再壹次展示了自己的耐力，他離開之時壹樣未取，只當地上的都是破銅爛鐵。
　　劍經之靈心痛不已。
　　第三天，寧長久去寨子邊緣的荒原，幫部落的人清理壹番原野，期間它們遇到了壹頭生有三首的怪鳥，那怪鳥羽毛漆黑，其中壹片彩羽最為奪目。
　　“這莫非是天地初開時孕育而出的神鳥蒼露？它不是應該早就消失在混沌裏了麽？快去拔它那根彩羽，傳說只要有這片羽毛，就可以幫妳實現壹個任何的願望！這是天地要讓妳離開這裏啊！”劍經之靈忍不住地驚呼著。
　　寧長久看著那片奪目的彩羽，心中確實有些心動。
　　他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天運過好，或者有壹只冥冥中的手要送自己離開。
　　而他心動的壹剎那，體內的金烏卻嘶叫了壹聲，那壹聲嘶啼讓他重新冷靜了下來。
　　他在劍經之靈悲憤欲絕的目光裏離開這頭混沌伊始誕生的神雀蒼露。
　　第四天的時候，他們沒有遇到什麽絕世的機緣，而是目睹了部落中的壹場混戰，他們不知是何緣由，發了瘋似地打了起來，其中有壹人對寧長久很好，經常給他送來最新鮮的肉，他見到了寧長久之後便對他呼救，請求神王替他們做主，並說他們願意聽從他的號令之類的話。
　　寧長久壹如既往地沒有理會。
　　劍經之靈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些天到底是怎麽了？”
　　寧長久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劍經之靈道：“那重火石靈力沖天，那蒼露滿身神性，這些都做不得偽啊，我感覺妳壹生的運道都用完了，可惜沒有好好把握。”
　　寧長久輕輕搖頭，他原本以為，自己遇到師尊是他壹生的幸運，可那最終也成為他的不幸。
　　如果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命運無法改變，那麽這壹路上再富麗的花草和景色又有什麽用呢？
　　這種想法也是他能抵禦重重誘惑的原因之壹。
　　寧長久搖頭道：“我倒不這麽認為，我只是在想，如果那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引誘，那我要是撿起了那些東西，後果是什麽？”
　　劍經之靈半點不信，冷嘲熱諷道：“故意安排？那這代價也太大了些，本天君縱觀這荒僻之處，也不覺得這裏能出壹個這樣的豪紳。”
　　寧長久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從這天開始，他對於周圍發生的壹切聽之不聞，視之不見，甚至放空了自己的大腦，讓自己不要去做什麽多余的想法。
　　不知不覺又是壹個月。
　　夜除已經修完了第壹遍修羅神錄，他依舊是少年模樣，精神氣肉眼可見地攀升著，俊美的臉上重新附上了瑩潤的聖輝，神袍邊緣，金光聚散離合，宛若壹只只在雲間繞舞不歇的仙鶴。
　　這些天，他時常看著渾濁的天空，構想著壹些事。
　　他知道，斷界城的司命也早已開始了計劃，不出半個月，她就會收割盡城中所有的神靈。
　　那些神靈身上，都附著著時淵散落的權柄。
　　她想要靠著這些神靈，重新拼湊出壹個虛假的、完整的日晷，以此來騙過那扇神道盡頭的“混沌之門”。
　　女人都是騙子……
　　夜除的嘴角勾勒出壹絲不屑的微笑。
　　他也不確定司命能不能欺騙過法則，但他並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他要在她即將達成壹切之時出現，將她直接從神壇踩入深淵。
　　至於這個白衣少年。
　　如果他推算的日子不錯，三天之內，他便要修到第六十三卷了。
　　不知為何，他隱約覺得，這個少年似乎可以避過這壹劫。
　　但即使避過了這壹劫，也只是死裏逃生罷了，他沒有離開此地的機會。
　　夜除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恰好看到隔壁的院子裏，寧長久推門而出，他們互相打了個招呼，然後向著不同的道路走去。
　　今天，寧長久沒有遇到女人、寶物、錢財和打架之類的事情。
　　在道路的盡頭，他見到了壹個黑袍的影子。
　　道路兩邊的院墻不高，壹眼望去有些殘破，土灰色的墻壁縫裏生著野草，風似動似止。
　　石磚鋪成的道路上，只有壹個影子。
　　那是寧長久的影子。
　　他看著這個突兀出現的黑袍之人，原本心中許多空缺之處被填補滿了。
　　寧長久短時間內無法猜到此人的身份，甚至無法感受到他壹丁點流露的氣息，但隱約覺得，最近發生的壹切都與他有關。
　　“妳是什麽人？”黑袍之人竟率先開口發問。
　　寧長久被對方的話語震懾在原地。
　　他張了張口，心中忽然出現了壹個詭異的念頭，仿佛自己只要回答得稍有偏頗，便會立刻死去。
　　體內的劍經之靈在看到了那黑影出現之後，生出了本能的畏懼，立刻潛入了氣海之中，不敢露面，倒是紫府中的金烏歪著頭看著它，目光熾熱。
　　罪君靜靜地看著他。
　　他需要壹個理由來治他的罪。
　　這些天，他采取了許多手段誘惑他，只是這個少年定力不錯，竟沒有踩入陷阱之中。
　　他身為至高無上的神國之主，在這方淺淺的魚塘裏下了鉤，卻次次空釣而回。
　　但這也讓他找到了久違的樂趣，所以他很有耐心。
　　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他在這條狡猾的“魚”上，看到了許多的影子，其中甚至還有那位掌管著三千小世界，朱雀神國的國主。
　　他與其他國主並無仇怨，但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麽。
　　所以他也打算在這少年身上落子，於是他要尋找壹個契機，將自己的“罪”字，與他名正言順地聯系起來。
　　只可惜這壹個月，這少年表現得太過無欲無求，活脫脫得像是壹個沒有感情的聖人。
　　於是他終於出現在了他面前，問下了這個問題。
　　他篤定這白衣少年不可能將自己所有知道的，關於他自己的事情說出來，所以他在等著他“欺君”。
　　這麽做有點不要臉，但是有用。
　　寧長久思考了許久，終於，在天黑之前，他緩緩開口說道：“我是絕對的、唯壹的個體，是我的壹切世界關系之總和。”
　　……
　　……
　　寧長久平安地離開那條街道。
　　當然，與罪君的那壹面，無論是他還是劍經，都全然不記得了。
　　唯有金烏的翅膀上，生長出了屍斑壹樣的黑點，看上去就像是壹只染病的斑鳩。
　　金烏可以吞噬任何的黑暗，他的身上也從未能留下過任何黑色的痕跡。
　　寧長久感應著金烏身上的黴點，隱約猜到自己似乎遇到什麽可怕的存在了。
　　只是不知為何，那個可怕的存在始終沒有直接出手。
　　次日，寧長久翻墻來到了隔壁的屋子，他發現屋子裏空空落落的，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擺放著，而夜除已然不見了蹤影。
　　桌面上擺放著壹張紙條：“六十三與六十四互換位置。”
　　寧長久淡淡壹笑，將其撕去，不領這份情。
　　他知道夜除已經離開了，他將要跨越冰原重新回到那片雪峽，重歲壹直在等著他。
　　而斷界城裏，司命沐浴更衣，神采傾城地走出了星靈殿，那銀發如虛無縹緲的天，墨袍如遼遠起伏的地，她腰間的黑劍，則是此間最至高無上的律法。
　　她從星靈殿中見到了北方那顆緩緩移動的星辰。
　　她知道夜除要來了。
　　而這斷界城的“麥田”也已成熟，今日，她的黑劍便可以化作鐮刀，將那些麥子盡數收割幹凈，成為自身權柄的壹部分。
　　至於那些王族後裔失去召喚靈之後的反噬，她全然不在乎。
　　她沒有選擇在夜除最虛弱的時候出城截殺他，其中壹個原因，也是她懷疑重歲可能不止壹人，或者夜除還安插了其他高手於此，她壹旦出城，那人便會在城中肆意掠殺王族，毀壞自己的“麥田”，她是這片麥田忠誠的守望者，決不允許出任何壹點紕漏，哪怕如今看來，此事是她多慮了。
　　她立在王城的高臺上，裙袂如柔軟翻滾的夜。
　　高臺之下，盡是她的信徒。
　　這本該是壹個講經論道的清晨，壹如往常壹樣，只是很快，人群中響起了慘叫聲，有些人的召喚靈失去了控制，與精神分離，化作壹條條細長的流光，向著司命所在的位置飛了過去。
　　司命伸出了手掌。
　　玉嫩的掌心之下，靈力如煙如縷，似春風過拂楊柳，垂下萬絲絳。
　　“神……神子大人，這……啊！”
　　“神子大人妳在做什麽？！”
　　“我的靈！我的靈不見了！救命啊！”
　　“快逃！！”
　　“……”
　　司命沒有再做任何的解釋。
　　在她的認知裏，這些凡夫俗子聆聽過她的話語，見過她的面容，便已是她對於他們最大的恩賜了。
　　這恩賜九死難以回報。
　　參相看著這壹幕，他心中始終不祥的預感終於應驗了。
　　他弓著身子，想要悄無聲息地逃離。
　　但是來不及了。
　　司命對他伸出了手。
　　參相感覺到壹股恐怖的力量如釘子般紮入自己的四肢，將他死死地摁在地上，接著，像是整片經脈被直接連根拔起那樣，他的靈被慢慢地抽了出來，化作壹條線向著司命投去。
　　人群裏，壹個少年死死地抱著自己的靈，撒腿狂奔，想要逃離這裏，他的身後，慘叫與哀嚎仿佛煉獄的奏樂。
　　他的靈是壹條斷了尾巴的大蛇。
　　這條大蛇在被他收服了之後，溫順而強大，甚至隱約藏著壹些操控空間的力量。
　　只是他也沒有逃掉。
　　壹個被抽走了靈的人痛苦地嘶喊著，他不甘心壹個人受苦，猛地伸出了手，壹把抓住了少年的腳踝，直接將其絆倒在地。
　　他知道壹切都完了。
　　原來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姐姐是惡魔，她壹直在騙他們，她要吃掉所有的靈，自己的大黑蛇肯定也逃不掉了……
　　但不知為何，這條大黑蛇沒有消散。
　　少年無法看到，他的身前，壹個黑袍人看著這條只余壹縷殘魂、瘦弱得只有普通蟒蛇大小的黑蛇，發出了壹聲蒼老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