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1章 劍道無終

　　人間，武朝皇城，西邊的破廟外，陰雲避月，大雨傾盆而下。
　　破廟內，寧凡從昏迷中漸漸醒來，無神的眸子看著眼前篝火，面露迷茫之色。
　　他怎麽會在這裏？
　　記憶緩慢湧來，寧凡似是想起了什麽。
　　他廢了朱夜，昏迷在了皇城大街上，彌留中，似乎被人所救。
　　救他的是壹個女子，壹個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女子。
　　寧凡掙紮著起身，目光看著廟外的大雨，漸漸失了神。
　　朱夜已廢，此生都只是壹個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的廢人，得到了其應有的懲罰。
　　心願已了，他的壹生，了無牽掛了。
　　廟外，雷霆劃破虛空，照亮黑暗的人間。
　　寧凡看著雨夜，嘴角露出壹抹微笑。
　　人間，真美啊！
　　寧凡邁步走入了雨中，任憑大雨傾盆，盡數落於身上，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
　　數步後，寧凡身上，壹道耀眼的光柱沖天而起，明亮如雷霆，刺眼異常。
　　“他悟了。”
　　不遠處，青檸看著前方的寧凡，輕聲道。
　　天際，魔氣繚繞，萬雷奔騰，天火焚世，三劫同天，驚天動地。
　　雨夜下，寧凡壹身氣息急劇攀升，先天三劫相繼降臨。
　　“還沒有結束！”
　　音兒看著天際翻滾的劫雲，吃驚道。
　　三劫之後，天劫無盡，三災五劫相繼降下，恐怖的壹幕，亙古難見。
　　先天不能阻，寧凡壹步走至先天大圓滿，瞬息後，踏破先天的壁壘。
　　就在寧凡將要踏至第三境時，壹身急劇攀升的氣息卻是戛然而止，停滯不前。
　　“真是驚人。”
　　青檸面露感慨之色，道，“壹次跨越壹個大境界，聞所未聞。”
　　“天才。”
　　音兒贊嘆道，“師父這壹世終於不用再受天資的限制。”
　　雨夜中，經歷天劫的寧凡似乎有感，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兩人。
　　虛空下，已至第四境的兩人身子不為凡人所見，然而，這壹刻，寧凡似乎感受到了兩人的氣息。
　　“謝謝！”
　　寧凡開口，輕聲道。
　　他知道，那裏有人，而救他的人，便在那裏。
　　青檸臉上露出微笑，卻沒有回答。
　　“不用謝！”
　　壹旁，音兒開口，嬌聲應道。
　　雨夜下，寧凡聽到回答聲，先是壹怔，旋即無聲失笑。
　　不是她，雖然他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是，他知道，不是她。
　　“妳們是仙人嗎？”寧凡開口問道。
　　音兒使勁點頭道，“是呀。”
　　寧凡臉上再度露出笑容，那便真的不是了。
　　問了相問的，寧凡沒有再多言，邁步走在雨夜中，從武朝皇城離去。
　　武朝疆土，寧凡走在昔日熟悉的山川大河間，心境越發平和。
　　天蕩山，壹條西去的大河前，壹位衣著淺藍衣裙的女子靜立，氣質超脫，宛如仙子謫凡。
　　命運註定，兩人終於再次相遇。
　　大河前，寧凡看到女子，第壹眼便認出了女子的身份。
　　武朝那位失去消息已久的長公主，月靈！
　　寧凡看到月靈的同時，月靈也看到了前方走來的寧凡，同樣壹眼便認出了其模樣。
　　當初毗南城從她刀下逃命的兩人，壹人是後來叛逃燕國，成為她武朝重臣的朱夜，另壹人便是眼前的男子。
　　“妳叫什麽名字？”月靈開口，問道。
　　“寧凡！”寧凡平靜道。
　　“要動手嗎？”月靈繼續問道。
　　寧凡輕輕搖頭，道，“不了。”
　　“妳不恨我？”
　　月靈眸子瞇起，道，“是我帶兵滅了燕國，妳應該恨我才是。”
　　“王朝興衰，不可避免，我恨的從來不是武朝，也不是妳。”
　　寧凡神色淡漠道，“長公主殿下，妳為何會在這裏？”
　　“那我應該在哪裏？”月靈問道。
　　“武朝皇宮。”寧凡應道。
　　“我已替武朝打下了整個東方大陸，為何還要留在那裏？”月靈註視著眼前壹座座山川大脈，淡淡道。
　　寧凡沈默，不知道該說什麽。
　　“妳劍上有血氣。”
　　月靈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男子手中的劍，道，“妳殺了他？”
　　“沒有。”
　　寧凡搖頭道，“我只是廢了他。”
　　“這個結局，是他應得的。”
　　月靈語氣淡漠道，“貪婪，總是令人厭惡。”
　　“沒有他，武朝不會那麽快打敗燕國。”寧凡說道。
　　“所以，我依照承諾，封他為侯。”
　　月靈平靜道，“不過，比起他，那些為燕國馬革裹屍的將士，更令我尊敬。”
　　寧凡靜靜地看著眼前女子，像是要看透其心中真正所想。
　　“我要離開了，後會有期。”
　　月靈輕聲說了壹句，旋即邁步離去。
　　“後會有期。”寧凡回應道。
　　人間，命運註定的兩人分別之時，諸天之巔，人神之戰，已至終局。
　　劍意突破限制，王者舍去肉身，壹身恐怖的劍壓直沖九天之頂，磅礴驚人。
　　劍意無盡，不斷向四周蔓延，諸天之巔，盡化劍的世界，萬法顫抖，在劍壓下盡數消散。
　　“這便是妳的劍嗎？”
　　冥王感受著周圍世界的劍意，身影閃過，避開壹重又壹重劍光。
　　劍意世界，壹道道無形的劍光交錯而過，如雨，如電，又似驚濤。
　　劍意變幻，冥王擡手，擋下萬重劍勢，眸中異色點點閃過。
　　無始無終，無極無限的劍，避無可避，擋無可擋，冥王左臂，壹瀑鮮血飛濺而出。
　　魔神受創，神色壹沈，雙手擎天，驚濤怒雷席卷而出。
　　“入道劍者，讓神痛快壹戰吧！”
　　魔神匯全功，神威撼十方，只見整座諸天之巔，毀滅與創生的力量極盡升騰，壹方世界崩毀，隨即迅速重生，無可言語的大恐怖，令人心中震撼。
　　前方，虛空上，壹身化劍的王者，周身，五口王劍沈浮，磅礴劍勢，不斷攀升，超越界限，無限接近神明的領域。
　　人道有途，劍道無終，王者散盡肉身，終至劍道最巔峰。
　　耀眼奪目的劍光，比神陽還要明亮，下壹刻，王者身動，瞬至魔神身前。
　　王者並指，劍意匯聚，直接破開魔神周身的護身氣罩，劍勢直貫神明之身。
　　壹泓濺血，染紅諸天，冥王胸膛，鮮血泊泊淌出，如此刺眼。
　　萬古以來最強的劍，終於觸及天界第壹魔神，重創神之身。
　　神軀受創，冥王不怒反喜，左右雙手上，驚濤、怒雷越發恐怖，刺耳的雷鳴聲響徹九天十地，威勢再攀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