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劍

　　劍窟深處，紅衣染血，點點滴滴，落在身前大地上。
　　林玉貞神色壹變，身影閃過，壹步來至前者身旁。
　　“妳怎麽樣？”
　　“沒事。”
　　寧辰伸手擦掉嘴角血跡，勉強起身，目光看著前方石壁上最後的三幅壁畫，眸中閃過異色。
　　劍閣劍典，果然名不虛傳，這壹行，值得了。
　　遠方，劍閣之頂，虛幻空間中，梅無痕感受到劍窟之變，臉色沈下，壹步踏出，消失不見。
　　劍窟前，暗紅光華匯聚，梅無痕走出，邁步進入劍窟，數個閃爍後，來至劍窟最深處。
　　劍窟內，壹位位劍上頂峰強者凝眸，看著壹閃而過的身影，神色微異，劍閣大閣主，她為何也來了。
　　劍窟深處，林玉貞扶著寧辰起身，這時，目光壹凝，看向後方極速來至的身影，神色戒備起來。
　　壹息後，梅無痕停步，看著前方兩道身影，眸子先是壹瞇，旋即微笑道，“原來是綺王殿下和寧公子，怎麽樣，沒有受傷吧？”
　　“多謝大閣主關心，只是被震到了而已，沒有大礙。”寧辰臉上露出笑容，應道。
　　“那便好。”
　　梅無痕頷首，道，“三妹，帶幾位貴客出去吧。”
　　“是。”
　　後方，凈無瑕走來，輕聲應道。
　　“兩位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論劍之局，本閣主希望再壹次看到兩位大放異彩。”
　　梅無痕笑著說了壹句，旋即沒再多說什麽，身影淡去，從劍窟消失。
　　“兩位，請！”
　　凈無瑕上去，神色溫和道。
　　寧辰、林玉貞點頭，旋即邁步朝著外面走去。
　　劍窟外，夕陽西落，凈無瑕將眾人帶出，揮手關閉劍窟石門，輕聲道，“各位，時候已不早，都請回去休息吧。”
　　眾人頷首，看了壹眼身後劍窟，各自邁步遠去。
　　“我們也走吧。”
　　傷勢在身，寧辰也不願多耽擱，輕聲道。
　　林玉貞輕應，壹同離去。
　　劍窟前，凈無瑕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宛如秋水壹般的眸子中閃過擔憂之色。
　　夕陽落盡，寒月東升，夜色降臨大地，遠遠望去，閣中閣顯得越發巍峨，宛如隨時都會出鞘的神劍，讓人直感渾身發寒。
　　遠方小院中，紅光蒸騰，林玉貞周身真元湧動，幫助身前之人療傷。
　　許久之後，寧辰睜開雙眼，壓下體內翻湧的鳳元，開口道，“多謝殿下。”
　　“究竟怎麽回事？”
　　林玉貞收手，凝聲問道。
　　寧辰起身，看向遠方的閣中閣，眸子閃過壹抹流光，右手揮過，黃泉開禁。
　　壹重又壹重升騰的異光，擋去天地法則，遮蔽遠方窺視的目光。
　　“殿下，妳用心看，我將記下的劍典招式練給妳看壹遍。”
　　壹揮手，太始現鋒，寧辰握劍，身動，紅衣如影，劍如驚鴻。
　　劍典再現，虛實莫定，驚才絕艷的劍上奇典，今朝，重現風采。
　　摒棄真氣，唯剩劍招，壹招壹式，回歸本質，返璞歸真。
　　壹旁，林玉貞觀劍，神色越來越震驚，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劍典嗎？
　　劍至極致，逆行伐仙，傳言可破開第四境天塹的劍典，僅僅半日，竟已被窺破奧秘。
　　九千九百幅壁畫，極致之數，印證極武，寧辰身影越來越快，劍上風雷聲陣陣，天相從臨，萬法辟易。
　　終結三招，舉重若輕，劍鋒過隙的壹瞬，蒼穹轟然裂開，壹道恐怖大裂痕出現，橫貫天地。
　　太始歸鞘，瞬息後消失不見，寧辰看著眼前男裝的女子，開口道，“殿下，可曾看清？”
　　林玉貞從震撼中回過神，眸光復雜地點了點頭，感嘆道，“天下強者都無法看懂壹二的劍典，寧兄僅用半日便領悟至此，本王佩服。”
　　“殿下過譽。”
　　寧辰平靜地笑了笑，道，“悟性高，也是我為數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優點。”
　　“想必方才寧兄受傷，也與這劍典有關吧。”
　　林玉貞道，她和其他進入劍窟的強者都看過最後三幅壁畫，卻是安然無恙，唯有寧兄看過後，出現了意外，這其中定有蹊蹺。
　　“嗯。”
　　寧辰點頭，道，“前面的九千余幅壁畫我剛開始時也沒有看懂，只是將它們強行記下，待看到最後三幅時，先前記下的那些招式壹壹印證，方才明悟幾分，不過由於心神消耗過劇，體內真氣反噬，受了些傷。”
　　“難怪這麽多各大星域的劍上頂峰強者都無法看懂這劍典，像寧兄這樣能將全部九千九百幅壁畫記下的人，天下間幾乎沒有第二個。”
　　林玉貞感慨道，命運終究是公平的，寧兄的資質的確不怎麽樣，然而，其智慧和悟性卻著實恐怖，讓人難以相信。
　　就在兩人交談時，遠方，閣中閣最上層，梅無痕靜立，看著遠方被禁制封住的虛空，眸中光華點點閃過。
　　此前劍窟中的動靜，毫無疑問是有人明悟了劍典，那位墨門第九子當時距離最後三幅壁畫最為接近，十有八九便是此子了。
　　先前種種有關此子的留言，她還沒有太過在意，此人雖在遠古戰場算計了眾星域的尊者，不過在她看來，著實不值壹提，那些人，她隨手就能殺得幹幹凈凈，然而，今日劍窟發生的事，卻是讓她不得不註意此子了。
　　與此同時，水月殿中，壹襲紫色長裙的劍閣二閣主站在窗前，目光同樣看著遠方不起眼的小院，清麗無雙的容顏上依舊冰冷壹片，看不出絲毫人世情感。
　　“二姐。”
　　凈無瑕走來，看著窗前的女子，輕聲喚道。
　　“何事。”
　　水無月沒有回頭，冷漠道。
　　“二姐可否不要再奪鳳鳴劍，畢竟此劍早已不輸於吾劍閣。”凈無暇勸道。
　　“三妹來此便是為了說此事嗎？事情已說完，妳可以回去了。”水無月淡淡道。
　　凈無暇輕聲壹嘆，明白此事再說也不能改變前者心意，轉換話題道，“今日劍窟發生的事，二姐想必也知道了吧？”
　　“嗯。”
　　水無月淡漠應道。
　　“二姐就沒有任何想問的嗎？”凈無暇輕語道。
　　“有何可問的。”
　　水無月轉過身，看著眼前人，道，“劍典不能外泄，這是規矩，那個明悟劍典之人有何下場，想必不用吾說，壹個將死之人，三妹認為值得吾掛心嗎？”
　　凈無暇沈默，片刻後，輕聲道，“二姐，明悟劍典之人是那位墨門第九子，此子與綺王交好，而且，今日來的那位劍者明顯與此子也有交情，這三人都是真正的人間至強者，吾劍閣也不能輕易招惹。”
　　“三妹何時這麽為劍閣之事掛心了？”
　　水無月冷聲說了壹句，重新轉過身，看著窗外寒夜，淡淡道，“三妹，聽二姐壹聲勸，有些事，不是妳想改變便能改變，劍閣傳承數萬載，無情早已深入骨子，又豈是妳壹人能夠改變，退下吧，二姐累了，要休息了。”
　　凈無瑕聽過，再次壹嘆，沒有再多言，盈盈壹禮，轉身退去。
　　寒月西行，月下，黑衣的劍者邁步走向前方小院，冷峻的面容較百年前沒有任何變化，平靜而又淡然。
　　“劍尊前輩。”
　　小院前，寧辰恭敬壹禮，道。
　　“還沒入踏仙？”
　　牧長歌走進小院，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寧辰輕輕搖頭，道，“沒有。”
　　“知曉這壹步對妳來說很難，沒想到，妳都已經成長至此，依舊還無法成功。”
　　牧長歌輕嘆壹聲，繼續道，“拿出妳的劍。”
　　寧辰壹怔，旋即回過神，右手揮過，青光大盛，太始顯化，落入手中。
　　“天府劍法，共有十招，劍壹到劍十皆是歷代天府劍尊口口相傳，妳已見過，劍十之上，再無固定招式，唯有靠自己領悟。”
　　說話間，牧長歌手中，聽天闕出現，壹股湃然劍意升騰，浮屠開始，誅仙終末，劍壹至劍十，在虛幻中衍化，劍十之終，劍招再無，漫天劍氣沖天，劍十壹巋然現世。
　　完美無缺的劍，無窮無盡，無始無終，縱橫交錯，將整個天地全都湮沒。
　　“劍十壹是當初吾與搖光王壹戰中領悟，是以修為催動劍氣，完美融合後，可達人力極致，但。”
　　說到這裏，牧長歌語氣壹轉，漫天盤繞的劍氣也隨之變化，自四面八方迅速歸攏。
　　“與神州那位劍者傳說之戰中，劍十壹首次落敗，所以，吾潛心閉關，全力領悟更上層的劍法。”
　　話聲落，漫天劍氣回歸，彌化無形，壹道璀璨的劍光盤旋而起，如此耀眼，劍至極處無極盡，唯有，超越極致的劍意。
　　劍十二現世，劍壓所至，天地無端瓦解，恐怖之極的劍意彌漫，無始無終，無窮無盡。
　　不遠處，寧辰看著眼前壹重又壹重盤繞的劍意，神色變得認真異常。
　　下壹刻，漫天劍意消散，神劍歸鞘，牧長歌揮手收起聽天闕，未再多言，轉身離去。
　　“晚輩寧辰，多謝劍尊前輩。”
　　後方，寧辰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壹禮，授業之情，永不敢忘，定當銘記在心。
　　夜色中，天府劍尊身影遠去，數個呼吸後，消失不見。
　　寧辰直起身，目光看著前方，壹抹感慨閃過，如同慕白、大夏傳奇、天府劍尊，這些人方才是真正的劍者，壹生癡劍，悟劍，證己劍。
　　與他們相比，他的劍，終究不再純粹。